請君入甕
初冬的早晨,薄薄的晨曦染紅了雲霞。照在走出人羣的葉子春身上,他今天還是一副乞丐的打扮,他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清水灣鎮。不時地回頭張望着身後的情況。注意他的人是顏雪,顏雪穿着一身碎花布衣,巧妙地跟着葉子春來到了風靈山東側的懸崖下。看着葉子春走進了山洞,輕輕一笑低聲說:“原來是他。”
雲翔天對葉子春查探鬼子隱藏的山洞並不奇怪,倒是紅山姑有點坐不住了。她說:“這小子,原來是鬼子的密探。我現在就把他抓起來。”
王夫人卻笑着說:“他嗎,我看未必?他不像是日本人的奸細。”
紅山姑冷哼一聲:“不是他還會是誰?要不那麼隱蔽的山洞他怎麼會找着?我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陰陽怪氣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雲翔天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早在他來安民寨之前,他曾跟蹤過葉子春,在鬼寨下的樹林裡,見過一個背對自己的紅衣女子給葉子春傳過情報。後來又跟着葉子春上了飛龍嶺,在山洞中看到一個巨大的墓羣。他心想:“葉子春究竟是個什麼人?他雖然城府極深,工於心計。但看起來不像是漢奸,不應該是日本人的走狗。那女子又是誰呢?”
雲翔天面色凝重地說:“王夫人、姑姑。我曾經跟蹤過葉子春,他在鬼寨下的林中,取過一個女人傳來的情報,後來去了飛龍嶺的一個洞穴墓羣。這是你們爲了摸我的底細安排的嗎?”
紅山姑看了看王夫人,坦誠地說:“是,確實有過這事。”
這時洞外闖進一人,王夫人一看大喜,正要開口。那人已經跪下,解開上衣鈕釦說出了一番話。
雲翔天沉思片刻說:“我們何不這樣?”
葉子春仔細檢查了山洞的屍體,共有二十一個。他們統一穿着丁字褲,很明顯他們是日本人。死者在死前沒有掙扎,很平靜,像是在夢中被殺。每個屍體都是頸部受傷,致命傷是咽喉處的四個血窟窿,窟窿排列很有規律,像是被牙齒咬過的。葉子春又四處仔細檢查了一遍,沒有更多的線索,除屍體外,連腳印都沒有一個。“是誰幹的呢?真的有鬼魂守着封靈山?真的有鬼嗎?”他疑惑地走出山洞。
夜風輕拂着清水灣鎮。躺在清水灣鎮小橋下乾地上的葉子春,拉了拉身上的破棉襖,想着自己的心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由橋上經過。“誰在半夜裡出來幹啥?”葉子春悄悄地探出頭。藉着慘淡的月光,他看清了那人,他是王七。葉子春一愣:“半夜三更得,他下山幹什麼?”他推開身上的破棉襖,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王七七拐八拐走進風靈山北側腳下,回頭要觀望了一下,“咕咕咕,咕咕。”王七發出一陣夜鶯的叫聲。隨着叫聲的消失。葉子春看見在山坡的灌木叢中,走出一個人。那人帶着一頂禮帽。帽檐壓得很低,看不到對方的臉。那人用低沉的聲音說:“爲什麼來這麼晚?”
王七說:“今天出了點麻煩,好像山上的兄弟知道了日本人也奔着山上的秘密來啦。寨主說、、、、”他們談話的聲音不僅越來越小,而且還警惕地觀察着四下的情況。躲在遠處的葉子春無法聽清他們說地什麼?他想靠近一點,但又怕被發現只能留在原地。二人談了一會,王七說:“走吧,記得明天早點來。”
戴禮帽的人說:“知道啦,你要小心點。我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回山時千萬留點心。”王七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戴禮帽的人看着王七走遠。大聲地喊道:“朋友出來吧。躲在暗處偷聽別人的談話。
算什麼英雄。”
葉子春暗叫一聲不好,自己被發現了。剛想站起來。卻聽到有人一笑說:“哥哥莫急嗎?小女子這就出來啦。”說話間一個女子從葉子春的對面的灌木叢中站了起來。那女子黑巾蒙面,身穿夜行衣,她笑嘻嘻地說:“馮天雄,馮二俠果然了得。這麼輕易就識破小女子的行蹤,卻是讓小女子佩服得很。不過我一個弱女子哪裡配做什麼英雄,倒是馮二俠深夜來此有何貴幹?”
馮天雄看清來人,冷哼一聲說:“我道是誰呢?原來是雪萍姑娘啊。許久不見,姑娘一向可好?王夫人一向可好?”說完極力向雪萍身後望去,像是在找什麼人。
藏在暗處的葉子春,並不認識這兩個人。但從馮天雄的言語舉動上來看,他熟悉雪萍,還知道她背後的王夫人,並且還有點怕那王夫人。葉子春把頭放得更低,他要弄清這兩個人來此的目的。
只聽到雪萍咯咯一笑說:“馮二俠,找什麼呢?王夫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嗎?王夫人聽說你投靠了新主子,讓我來問問那裡的骨頭多嗎?”
馮天雄自然聽得出雪萍罵他是狗,他有點惱怒地說:“雪萍姑娘,莫要惡口傷人。我現在是投靠了日本人,有違道義。當初夫人可曾念及舊情?想我馮天雄爲他們王家也曾出生入死,就爲了想知道封靈山的秘密,她就動用了山規家法。要不是我老馮皮糙肉厚,命不該絕,怕是早成了孤魂野鬼,豈能活到今日?現在是大路朝天,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別過。”說完轉身要走。
雪萍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到他的面前,笑語朗朗地說:“莫急嗎馮二俠,夫人說了,好久不見,很是掛念。讓我見了馮二俠無論如何請上山寨坐上一坐。怎樣馮二俠,跟我走一趟吧?”
藏在暗處的葉子春心想:“難道他們都是王家大寨的人?王家大寨早已被山匪屠過。看來僥倖逃生者另有隱身之處。他們會在哪呢?這個馮天雄怎麼會是王家的人呢?這個雪萍又是誰?”衆多的疑惑纏繞在葉子春心頭,他望着離他不遠處的兩個人,他必須儘快找到答案。
只聽得被擋住去路的馮天雄說:“雪萍姑娘,莫要逼人太甚。自我脫離王家,就再無半分瓜葛,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見王夫人只事,以後休要再提。請把路讓開。”
雪萍依舊笑盈盈地說:“馮二俠,這事由不得你吧?既然是夫人相邀。怕是你退也推不掉的。我看還是跟我走吧?免得大家不自在。”
馮天雄擡起了頭,慢慢摘下禮帽。此時他面對着葉子春,在朦朧的月光下,葉子春仍然可以看得清楚,馮天雄一張令人恐懼的臉。一條刀疤自左眉梢跨過鼻樑直到右嘴嘴角,那條刀疤像一條蛇一樣趴在他臉上,在慘淡的月光下泛出淡淡的紫色,肆意的改變他的五官,撕碎着他原有面容的輪廓。他指着自己的刀疤說:“雪萍姑娘,還記得這條刀疤嗎?”
雪萍依舊帶着笑聲說:“記得,當然記得。那是三年前,你一人一刀死守寨門時留下的。最後還是我替你包紮的呢。怎麼着,今天要拿它說事?”
馮天雄哈哈大笑一聲說:“好,好得很。原來姑娘沒有忘記三年前的事,馮某也自然不會忘記姑娘的恩情。請雪萍姑娘讓開,馮某不想與你動手。”
雪萍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說:“是嗎?你只記得我雪萍的恩情,難道你就忘了王家的恩情了嗎?”
馮天雄哼了一聲說:“王家的恩情?自我投奔王家,忠心耿耿,舍死護主。王家怎麼對我的?爲一點小事,就動用家法,王家即便有點恩情也早就隨着家法散去了。”
雪萍語氣一冷說:“哼,狗賊子,忘恩負義的東西,事到如今還巧舌如簧,你竊得封靈山上的藏寶圖,要獻給小鬼子,你真的認爲我不知道嗎?交出藏寶圖,立馬隨我去王夫人那裡請罪,有可能還會念在你曾與山寨有功的份上,饒你一條狗命。否則今天讓你陳屍於此。”
馮天雄臉色變得猙獰無比,他臉上的刀疤因激動不停的抽搐着,像是一條隨時會竄出去咬人的毒蛇。他惡狠狠地說:“本想留你一命,可你知道的太多了。哼,今天只好殺你滅口了,也省得以後許多麻煩。這是你自尋死路,需怨我不得。”說完擺開架勢要撲向雪萍。
雪萍又咯咯的笑了一聲說:“馮二俠,被人踩着尾巴了吧,變得如此窮兇極惡。要殺啊?”她拍着胸口做作的地說:“哦,我好怕呀。”突然厲聲吼道:“納命來!”一雙玉手霎時幻做利爪,直取馮天雄的面門。
馮天雄也不答話,左手撥開雪萍攻來的利爪,右手直拳擊向雪萍的胸口。雪萍嬌叱道:“下流。”馮天雄冷笑道:“管他下流不下流的,能殺了你就是上流。”而人拳來腳去一時打得難分難解。
躲在暗處的葉子春,本不想暴露自己。看着馮天雄漸漸佔了上風,他覺得出手的時候到了。他伸手拔出腰間的手槍,對準馮天雄大聲吼道:“姓馮的,給老子把手舉起來。”
正在搏鬥的二人,被葉子春的突然出現驚呆了。馮天雄看着烏黑的槍口對着自己,只好滿滿地舉起了手,就在葉子春面露得意之時,他的後腦被人頂住了,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你也把手舉起來吧!我的葉大特派員。”話音未落葉子春手中的槍已被下掉。那女人用葉子春的槍指着雪萍說:“馮二俠,把雪萍姑娘給綁起來吧。這可是我們打開鬼寨大門的鑰匙。你可要當心啊。”
這人的聲音葉子春感覺有點熟悉,他回過頭來有點難以置信地說:“是你?翠玉。”
翠玉竟然露出甜甜的笑容說:“怎麼着,葉特派員,沒想到吧。”她一腳把葉子春踹倒在地,對已經用自己的綁腿綁好雪萍的馮天雄說:“把他也給我綁好了。”
馮天雄用自己的另一條綁腿,綁好葉子春後站了起來說:“多謝翠玉姑娘援手,不知姑娘可是獵隼行動的‘櫻花’組長?”
翠玉猛地用槍抵住馮天雄的頭說:“說,你是怎麼知道獵隼行動的?又怎麼知道了我是櫻花?你又是誰?快說。”
馮天雄看着槍口說:“我,我是懸劍洞的、、、、、、”他突然抓住翠玉拿槍的手,一旁被綁住的雪萍也掙脫了捆綁同時撲向了翠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