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的腦袋裡過了一下這個名字,想了半天之後卻沒有想起來這個人是誰,只是下意識的說道:“他有什麼辦法?”
栓柱搖了搖頭說道:“這個蘇明禮也沒仔細跟屬下說,不過此人誇誇其談,不可輕信。”王直點了點頭之後,看着栓柱說道:“那孫毅的事情就這麼算了嗎?”得不到榮昌的幫助,王直確實是有點難受,雖然說這已經有林家答應幫着王直開荒,但是這林家畢竟遠在昆明,而且林家要過一陣才能把戰艦下水,而且林家的戰艦還用了不少王直的手下,但是反觀榮昌,憑藉着自己的能力,就已經建起十幾條海船了,而且還在建,高下立見。
栓柱此時卻擔心的說道:“屬下現在擔心的是這個蘇明禮,不知道他究竟是想要用什麼樣的辦法逼孫毅。”
“逼?”王直詫異的問道。
栓柱點了點頭,說道:“此人神色狠厲,確實不像是想要好聲好氣的勸孫毅。”王直大驚,趕緊對栓柱說道:“這個蘇明禮是不是贛州蘇乾的後人?”
栓柱點了點頭,說道:“就是蘇乾的大兒子。”王直猛地站起來,對栓柱說道:“栓柱,你現在馬上把手頭的事交給別人,給我找到這個蘇明禮,千萬不能讓他傷了孫毅!”
“諾!”王直猛地想起來幾年前在一次酒宴上見到蘇乾帶着他兒子蘇明禮的時候,雖然說這蘇明禮看起來文質彬彬人畜無害的,但是王直看到了幾個細節,絕對知道這蘇明禮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既然說這個蘇明禮想要逼孫毅就範,估計就是想要乾點什麼。
王直不敢細想,栓柱乘上快船,朝着泉州方向駛去,怕出了事。
一旦蘇明禮因爲這件事把孫毅給得罪死了,恐怕以後的合作可就給王直添了大麻煩了,栓柱顯然還不知道,蘇明禮已經捆着孫毅出海了。
蘇明禮在船上又準備了酒宴,跟那日在蘇家準備的差不多,蘇明禮讓人把孫毅給找了過來,孫毅氣呼呼的看着蘇明禮,蘇明禮笑了笑說道:“孫大人不要對蘇某抱着這麼大的敵意,蘇某也是爲了榮昌的事業着想嘛。”
孫毅瞪着蘇明禮說道:“你還爲了榮昌着想?你這是想謀反!”孫毅指着蘇明禮大罵道,蘇明禮好聲好氣的說道:“孫大人不要激動,這是海上,即便是孫大人你喊破了喉嚨,這離開這船,也就沒人聽見了。”
孫毅看着蘇明禮質問道:“你把我綁出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蘇明禮笑着看着孫毅說道:“孫大人你也知道,這泉州水師裡的那兩條破船,那麼好的地形,都守不住,這朝廷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啊。”
孫毅瞪了一眼蘇明禮說道:“水師的情報是你出賣的?!”蘇明禮忽然意識到自己有點失言了,趕緊不再提這件事,直接對孫毅說道:“怎麼樣,跟老船主合作,可就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知道孫大人在船上考慮的怎麼樣了。”
“道不同,不相與謀,蘇先生還是殺了孫某吧,看看王直保不保的了你。”孫毅冷眼看着蘇明禮,蘇明禮瞪了一眼孫毅,怒斥道:“你!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蘇明禮似乎是有些急了,然後蘇明禮意識到自己失態之後,讓人把孫毅給帶了下去,蘇明禮看着幾個手下問道:“怎麼樣,離那地方還有多遠。”
“不遠了,明天下午咱們就能到了。”蘇明禮點了點頭。
此時的栓柱已經抵達的泉州,在蘇家門口找蘇明禮,最終被拒絕之後,栓柱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趕緊去了許家。
許老三此時正在家裡急的團團轉,報官不是,不報官也不是,好不容易見到了栓柱,趕緊拉着栓柱的手說道:“栓柱兄弟你可算是來了。”
“許掌櫃,這蘇明禮究竟是去哪了啊。”栓柱急切的問道,許老三嘆了口氣說道:“栓柱兄弟,你也看見了,這整個泉州城都戒嚴了啊。”
栓柱點了點頭說道:“怎麼?”
“朝廷的欽差,孫毅孫大人前幾天被人綁了啊,這城裡都炸鍋了,到處都是官軍進進出出的。”栓柱看着許老三問道:“這事情跟蘇明禮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不瞞拴住兄弟你說,這孫大人出事之前蘇明禮找過我,而且孫大人出事之後,這蘇明禮也不見了,這要是說他蘇明禮跟這件事沒關係,我許老三第一個不信啊。”
栓柱一驚,自己猜的果然不錯,趕緊問道:“蘇明禮在海上可有去處?”
許老三想了想之後說的:“這蘇家的港口大部分都是跟我共用的,我之前也派人去找了都沒有啊。”
栓柱一愣,看着許老三問道:“啊?”
許老三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趕緊說道:“還有一個地方,我沒有去。”
“哪?”
“嶺南,香木港!”
“什麼東西?”栓柱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港口,但是許老三說道:“之前朝廷的一個廢港,聽說是蘇家花大價錢買下來的。”
栓柱倒吸了一口涼氣看着許老三問道:“許掌櫃,您有認識路的手下嗎?”
“有。”
“咱們快走吧。”栓柱拉着許老三就要走,此時的孫毅被關在蘇明禮的戰艦上,已經餓了一天一夜了,自從孫毅跟蘇明禮吵了一架之後,這蘇明禮就斷了孫毅的糧食,孫毅有氣無力的看着外面的海域,這外面的天氣卻越來越熱了起來,由此孫毅得知應該這船是往南開了。
忽然,這船就靠岸了,孫毅一愣,趕緊爬到了窗戶旁邊,發現船已經停靠在了一處港口裡,下面不少的工人正在忙着卸船,蘇明禮也已經踩着踏板下了船,沒過一會,就有幾個夥計拎着孫毅下船了,孫毅原本想抵抗,但是因爲餓了太久,獅子啊是沒有力氣了,只能是象徵性的罵了兩句蘇明禮“亂臣賊子。”
蘇明禮看着孫毅輕蔑的笑了笑之後消失了。
這座港口原本是朝廷水師的一處港口,但是隨着大明水師的衰落和地理位置的原因,這處港口逐漸被廢棄了,確實,無論是倭寇還是大明朝廷,對於嶺南來說,都是不怎麼重視的,所以這港口的廢棄也就成爲了命中註定的事情,但是蘇家可不是這樣,蘇家在巴達維亞現在已經做起了香料聲音,有了這個港口之後不僅船隻能夠少帶一些補給出海,多帶一些貨物回來,而且更加遠離朝廷控制的重心,這裡是嶺南,漢民原本就少了,而且這珠江入海口,還不似後世那樣叱吒風雲,儼然共和國掌上明珠般。
孫毅被扔到了一處房間裡,這地方的潮溼讓孫毅十分的難受,原本以爲在安仁待了這麼多年孫毅完全能夠承受這種潮熱,但是現在的孫毅才發現他自己錯了。此地的潮溼不是孫毅能夠想象的,甚至比後世還要潮溼,原本就已經靠近熱帶了,而且還大河入海口,在這悶熱的柴房裡,孫毅感覺這溫度至少得四十度。
栓柱上了快船,緊張的看着許老三手底下的人問道:“那個香木港有多遠?”
“香木港實際上已經在嶺南了,往常海船須得走五六天,這船快,怕是也得走個兩三天。”
“嶺南?!”那個夥計點了點頭,栓柱倒抽了一口涼氣,這蘇明禮是真的打算殺了孫毅滅口啊,這在泉州城的這些官兵絕對想不到,這孫毅已經被人捆到嶺南去了啊。而且泉州這邊已經意識到了孫毅這次失蹤的不對勁,整個泉州城都已經找瘋了。
福建按察使,福建巡撫幾乎把整個泉州城裡的小混混全都抓了起來,這次也算是該着這些小混混倒黴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只能是他們給蘇明禮背黑鍋了。
蘇明禮在房間裡喝着涼水嘆了口氣道:“這鬼地方還真是熱,實在是受不了。”
“老爺,這昆明的林家派人來了,您見不見?”蘇明禮瞬間來了精神,擦了把臉上的汗,爬起來看着那個下人問道:“林家的人在哪裡?”
這個下人趕緊帶着蘇明禮去找林家的人,林家雖然說那邊有不少王直的人在幫着,蘇明禮這邊也是沒少出力的,對於這個昆明過來的壕蘇明禮還是打算好好的巴結一下的。
在四季如春的昆明來到嶺南,這個林家的下人顯然還是不怎麼適應,見到了蘇明禮之後,這個下人趕緊起身對蘇明禮行禮道:“蘇老闆,聽說你們把榮昌的孫毅給綁了來了?”
蘇明禮詫異的看着這個人,吃驚的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那個林家的下人微微一笑說道:“蘇老闆別誤會,我是到了這裡之後才知道的。”蘇明禮點了點頭,那個下人繼續說道:“原本我們家林公子是派我去泉州辦一件事的。”
“什麼事?”蘇明禮詫異的看着這個下人,蘇明禮現在倒是有點弄不明白這個林家了。
“就是見孫毅一面,不知道蘇老闆能不能成全?”蘇明禮打了個激靈,趕緊問道:“孫毅幾天沒吃飯了?”蘇家的下人趕緊對蘇明禮說道:“回老爺,已經差不多兩天半沒給孫毅送飯了。”
蘇明禮心裡咯噔一聲,到了香木港之後,這有不少的事情,把孫毅沒吃飯這個事給忘了,趕緊對那幾個下人說道:“趕緊去給孫毅送點飯別給餓死了了。”
“諾!”
幾個人趕緊帶着飯菜朝着孫毅待的房間去了,孫毅現在被餓得是頭暈目眩的,這是孫毅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被餓了這麼長時間,而且加上之前在海上顛簸的不輕,現在的孫毅感覺自己離死也就是那麼一會的事情了。
“孫大人,孫大人,您沒事吧?”孫毅虛弱的看了一眼跑進來的兩個人,然後有氣無力的坐起來,想罵兩句,但是爲了節省體力孫毅還是閉上了嘴,但是聞到了飯味之後,孫毅頓時就來了精神。
孫毅趕緊爬起來一把搶過了飯,孫毅隱隱之中感覺到了自己吃出了徐瑞的風采,當孫毅一頓狼吞虎嚥之後,蘇明禮帶着一個管家樣的人走進了孫毅所在的房間裡。
“孫大人,不知道您考慮的怎麼樣了。”蘇明禮看着孫毅問道,孫毅吃了些飯,恢復了些力氣看着孫毅瞪了一眼蘇明禮,想要罵兩句,不料蘇明禮身後的那個人過來,壞笑的看着孫毅說道:“別麻煩了,蘇老闆,這個人是我們家林公子要的人,還是讓我帶走吧。”
“你要帶走他?”蘇明禮大驚看着那個管家說道:“林公子要他幹什麼?”
“這個蘇老闆您就別管了。”蘇明禮臉色一變,怎麼說孫毅也是朝廷欽差,要是就這麼被林家的人帶走了,一旦出了事,蘇明禮不好跟人交代,想了一會之後,蘇明禮帶着管家先離開了孫毅的房間,對蘇明禮說道:“林管家,不是我蘇某人駁了林公子的面子,是這個事情實在是太大,人我不能交給你,要不您看......”
蘇明禮原以爲這個管家會跟他據理力爭,但是沒想到這個管家卻笑了笑對蘇明禮說道:“蘇老闆,既然你爲難的話,那就算了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蘇明禮詫異的看着這個管家,沒想到這個管家竟然就這麼直接就扭頭上了船駛離了,就在這個管家走了之後還沒有半個時辰,忽然就有一條小船駛進了港口裡。
栓柱帶着許老三還有一隊王直的衛兵直接就衝到了蘇明禮的面前,栓柱看着蘇明禮說道:“蘇掌櫃,不知道你把孫大人給帶到哪裡去了。”
“栓柱兄弟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蘇某也是爲了老船主的計劃啊。”蘇明禮詫異的看着栓柱,現在的栓柱就差直接把刀給架到蘇明禮的脖子上了,栓柱冷冷的說道:“老船主的意思是讓你趕緊把孫大人給送回泉州城,否則老船主可就要親自來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