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浦村事件報告》送到元老院之後就在元老院引起了一陣對民政人民委員會的質詢。劉牧州在元老院被人問得臉紅一陣白一陣,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竭力保持着鎮定,正在回答單良的質詢:
“根據報告,工作隊全滅的一個關鍵因素是沒能及時的告警。如果告警及時的話,應該能夠挽救他們的,是不是?”
“對,從理論上說……是這樣。”
單良說:“按照地圖,望浦村離儋州城只有十幾里路。所以從現實上肯定也是這樣的。也就是說,要是工作隊能夠配備合適的通訊器材,他們就能及時的告警。”
“沒有錯。”
“那麼爲什麼不配給他們呢?”
“我們的無線電器材屬於一級管控物資,小型的外派分隊是沒有條件配置的。”劉牧州說,“不過我們還是給儋州工作隊本身配給了相當的數量。”他說着彙報了配發給儋州工作隊的電臺和對講機的型號和數量。
“你認爲夠用嗎?”
“這點器材如果要同時供應十多支工作隊,還有分散在各地的營地是不夠的。”
“……這麼說,你明明知道配發給儋州工作隊的通訊器材不足,還是讓儋州工作隊出發了嘍?”
劉牧州抗聲道:“我反對你這樣帶有暗示性的提問!器材能使用多少並不是民政人民委員會單方面能夠決定的!”
“好吧。我收回這個問題。”單良說,“那麼,你的部門有沒有可能採用一些替代性的手段呢?比如求助火箭、信鴿之類原始但是可靠的手段?”
“這些都涉及到當地的因素和技術條件。比如使用信鴿要在當地建立鴿巢。訓練鴿子對儋州的‘歸巢感’,否則給工作隊鴿子也沒用――鴿子只會往臨高飛。訓練鴿子適應新家不是一天二天的事情。這點,尼克可以證明。”
……劉牧州好不容易纔從聽證會的猛烈炮火中脫了身,他暗罵劉易曉把事情給辦砸了把自己也給帶進去了。
“你小子躲在儋州倒好,讓老子給你頂雷啊。”他暗暗罵道。
這時候梅林提出要發言。
“准予發言!”
梅林走到發言席上:
“諸位元老!此次的照浦村事件,看似偶然,實際上可以說是必然。這是一個深刻的教訓啊……”
“請儘快進入正題吧!”主持這個長長的會議變得睏倦的馬甲不耐煩的說道。
“我覺得首先就是儋州工作隊的領導層的麻痹大意造成了這一惡性事件的發生。在攻佔縣城後到派出工作隊這段時間裡,並沒詳細瞭解縣冶下各種情況,也沒有及時的建立起的當地的情報網絡。如果事先了解清楚土匪的活動範圍、人數和作戰能力,就可以有針對性對工作隊進行配置,至少會讓這三十幾號人有足夠警惕性和處理危機的靈活性。在裝備上也能做到未雨綢繆。
“其次是通訊設備不全,工作隊在沒有足夠數量的無線電設備的前提下沒有考慮到配備一些簡單的應急通訊手段。居然還以人力傳信。這不能不說是一個極大的失誤!簡直不能容忍――現在我們的工作隊數量並不多,即使從本時空帶來的無線電通迅設備不能發給他們,一些技術水平較低的手段如信鴿、發煙筒、信號彈總該有條件配備一些吧,按道理我們應該直接上礦石收發報機的――上回討論無線電設備時總有人說‘這不好,那不好’,我說先用上了最好!以後再慢慢發展換代嘛……”
“發言請不要離題。”
“所以表面上看這次工作隊全滅是土匪的狡猾和殘忍造成的,但實際上還是我們自身的原因,猶其是幾個領導者該負首要責任,他們應該做出深刻的檢討!並由元老院公決做出相應的懲罰,以儆效尤!另外說一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支小分隊的全滅並不是壞事,這是我們在打天下過程中必然要承受的損失。僅用三十多人的代價就暴露了我們指揮層的毛病,清醒了我們的認識,這是很值得的――前提就是我們必須吸取教訓!我的發言完了。”
接着契卡頭子的裔凡大談了一番“警惕地方工作中的冒進主義傾向”,認爲劉易初帶領的儋州工作隊採用多點投入,四面開花的方式是“冒進主義”。
“諸位,我們過去在臨高,是一步一步做事。先控制住縣城周圍,然後剿匪,拉攏縉紳,最後纔開始剿匪得。現在儋州工作隊卻是撒網式的一步到位,自身又沒有做好的萬全的準備,出現這種惡性事件不足爲奇。”
裔凡接着說道:
“這次的教訓還有很多。在細節上我們做得還不夠到位。我提議要修訂工作隊的《工作手冊》。其中的標準流程需要總結這次的經驗重新制定。特別是食品安全上要限制可食用蔬果――分發動植物手冊,讓土著人員也能分辨有毒和可食用的植物。同時對於進駐的村莊也需要打分評估安全級別,越危險的就要優先配發高等級的聯絡工具,比如信鴿,信號彈甚至對講機。然後從整體上,還是要考慮打破原有村落格局,合村並屯,逐步將當地的百姓動員起來。”
“這件事情說明僅僅使用工作隊,忽視武裝鬥爭是不成的。”魏愛文跟着侃侃而談,“我們對治安戰的估計不足,鑑於以後我們的統治區會愈來愈大,成立專門的研究機構對此進行研究勢在必行。”
……元老院最後得出結論:一次死亡三十五人,還是損折在土匪手裡。這簡直就是前所未有的慘敗!一致認爲此事必須嚴肅處理,一查到底!
隨後由錢水廷等人發起建議成立一個望浦村事件調查委員會,並且由委員會派遣專人前往儋州對整個事件進行全面徹底的調查,在蒐集經驗,總結教訓的同時調查儋州工作總隊和駐軍有誤瀆職和違規的狀況,對這一事件是否擔負有直接責任。
元老院常委會通過了這一決議,選舉產生了委員會。
該委員會主任錢水廷認爲既然報告中提及工作隊有中毒的跡象,應該派遣專業人員前去。最後委派農委會的植物學專家法石祿擔任調查專員,仲裁庭的姬信擔任副專員。蘭陽陽擔任法醫――儘管他一再聲稱自己只是個腸胃科醫生而已。
調查隊由仲裁庭發給一張獨立調查證。憑此證件儋州當局必須全力配合他的工作,不得有任何阻攔和推脫:調查隊有權檢查扣押任何物證,單獨和任何人談話。而他整理的報告資料也是保密的,只交到委員會審閱討論。
調查隊先乘坐海軍的一艘物資補給船到儋州,在碼頭上受到了劉易曉的簡短歡迎之後換乘一輛牛車前往儋州城。
“全部物證和留下解剖的屍體都在儋州城。”劉易曉說,“這裡沒有冷庫,屍體只能存在地下室裡,腐爛得很快。你們要再不來就只能火化了”
“沒關係,只要能看到胃部的內容物好了。”蘭陽陽說着研究了下他的筆記本――這是他突擊學習了幾天《法醫學》之後做得筆記。
抵達儋州之後,調查隊立刻忙碌起來。蘭陽陽馬上進行了屍體解剖,從胃部提取了內容物。
他把裝滿了灰色黏稠物的玻璃罐子交給了法石祿,如釋重負的拿下了口罩:
“行了!我的事完了,下面看你的了。”
法石祿皺了下眉頭――他聞到了一股噁心的腐臭味。他取出便攜式的顯微鏡,戴上口罩,開始忙碌起來。
驗屍和檢查胃內殘留的食物證明工作隊的確是中了一種植物的毒。法石祿研究一番殘留物之後給出了確切的答案:
“是鉤吻。”他簡短的說道,“俗稱斷腸草。這玩意毒性太強了。三四片葉子就能要人的命了!簡直比吃砒霜還厲害――而且還是水煮過得,發作起來更快。不救治八小時內必死。”他用鑷子取出一些灰色的東西,“還加了苦瓜來掩飾異味,許多綠葉菜來掩飾葉片。這夥土匪還真有點想法!”
“非得把這夥人五馬分屍不可!”劉易曉咬牙切齒的說道。
“蔬菜是必須就地取得的,敵人來這一手的話還真是防不勝防。”餘志潛說,“我得趕快通知所有派出的隊伍,暫時停止讓當地百姓代購蔬菜,一律要親自去地頭採摘,另外,禁止採摘野菜野果。”
劉易曉問:“有什麼簡易救治辦法沒有?組織衛生員學習下,萬一以後再吃了有毒物品可以自救。”
“中醫說是給中毒的人灌服甘草、綠豆、金銀花煎湯就能解毒。不過我認爲需要先洗胃這樣的解毒湯藥纔能有效。”蘭陽陽說,“至少要催吐。這種有毒植物只要能在第一時間催吐就能增加不少的搶救時間。”
“這三種東西倒不算難。以後給工作隊都準備一份!”劉易曉變得非常的積極,“就是沒有催吐劑――希望衛生部能夠解決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