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9

秦臻從院長那兒回來, 就見這三個年輕人坐在沙發上聊得正開心。

“實在抱歉,臨時被院長叫去了。”秦臻說着,走到沙發邊上, 陸雲起見他來了便起身給了秦臻一個眼神, 坐回到他的小書桌前面去了。秦臻坐在陸雲起剛剛坐過的位置, 問:“等很久了吧?”

林霖和丁雪忙搖頭, 連說沒有。

秦臻跟他們聊了大約半個多小時, 問清楚兩人的情況後就讓他們回去找張洋了,說是讓他們先熟悉熟悉A大的環境,暫時不給他們佈置任務。等那兩人走後, 陸雲起纔回過頭對秦臻笑道:“他們倆也真敢,兩個人都沒選你的課。”秦臻週一給研究生上的是一門選修課, 原本上這門課的老教授退休了, 院裡看着他有空閒, 就將這門課安排到他頭上。

秦臻對此倒是不甚在意,只道:“反正是選修課, 有興趣就選,沒興趣也不用強求,總比你這種動機不純的好吧?”陸雲起一開學就守着電腦,把秦臻的兩門研究生選修課給選上了,剩下一門開給本科生的必修課, 若不是他那個時間也正好有課, 只怕也會跑去旁聽。

陸雲起對他的這套說辭有些不滿:“你的每門課, 我可都得了優秀。”這是陸雲起給自己定下的規定。

“我知道。”秦臻點點頭, 起身拿起自己的水杯, “你要水嗎?我一起拿去接。”陸雲起的小桌上也有個杯子,和秦臻手上的那個是一套, 不過他很少用,渴了就跑去喝秦臻杯子裡的。

“不用了,我喝你的就好。”果然,陸雲起朝秦臻眨眨眼,說道。

秦臻早就習慣了他這副樣子,點點頭就端着自己的杯子出去了。

等秦臻打了熱水回來,陸雲起纔想起來問:“對了,院長找你幹什麼?不會是要去哪裡開交流會吧?”現在纔剛開學,所以不可能是說招學生、開新課或是評職稱的事情,剩下的就只有交流會和課題研究了。

秦臻點頭:“說是十月份有個交流會,要去一個星期。”

陸雲起趕緊問:“不會是十一吧?!”

秦臻有些好笑:“不是,十月中旬,十二號到十八號。”

陸雲起這才鬆了口氣,又問:“那你的課怎麼辦?”

秦臻道:“院裡會安排其他老師幫忙代課的。”

見陸雲起|點頭,秦臻笑着問:“怎麼,就這麼想跟我回去見我爸媽?”這是他和陸雲起開學前就說好了的。

暑假時秦臻就已經見過陸雲起的父母了,這兩位長輩也都是搞科學研究的,和秦臻十分談得來,陸媽媽一開始還問了幾個生活上的問題,等陸爸爸一開口,接下來的話題就全部變成了讓陸雲起雲裡霧裡的科學問題,讓陸雲起心裡又高興又鬱悶。

陸雲起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想啊!等見到你父母,我一定會盡力討好他們,這樣萬一你哪天覺得我不好了,他們還能幫我做做說客。”

秦臻失笑:“你這腦袋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我什麼時候嫌你不好了?”

陸雲起笑嘻嘻地回答:“萬一嘛……”

秦臻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臉:“不會的。”

然後手掌就被陸雲起抓着,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秦臻有些臉紅,很快就將手收了回去,陸雲起見好就收,開口轉移話題:“對了,你這週末有什麼打算嗎?要不要去檀香寺看花?”

秦臻點頭:“好啊。”

陸雲起又道:“週五可以問問大米趙哥他們,可以大家一起。”他話中的大米是指的米白。他原本是跟着秦臻他們叫小白的,但他比米白小了好幾歲,米白覺得這羣人裡好不容易纔有個比自己小的,自然不不樂意,還想讓陸雲起叫他米哥,讓杜林趙謙笑了好久,到最後陸雲起想了想就改了那個“小”字,叫他大米。

秦臻聽他提到週五,突然想起一事:“說起來,這周是不是輪到我們家了?”

自三年前杜林家的雙胞胎出生後,杜林就極少再去孫敬的酒吧了,陸雲起也開始限着秦臻不許他多喝酒,怕傷身體。後來他們一羣人商量了一下,乾脆就將聚會的地點改到了家裡,幾家人輪流做東——孫敬以前“供地有功”,這回就不再參和進去,只需要每週五晚上準時出門吃白食;錢寧和孫敬住在一起,於是也跟着佔了個便宜。

陸雲起一愣,恍然道:“啊!還有這事兒!昨天去超市也沒買菜,週五前還得再去一次。……還有,家裡的雪媚娘粉上次也用完了,得去買包新的。”

秦臻一笑:“你就記得那兩個小傢伙。”

陸雲起也笑:“你這是在吃醋?”

秦臻聽他又不正經,偏過頭說了句“快看書去”就回到辦公桌前辦正事去,不再理他;陸雲起雖然心中有些懊惱,但看到秦臻微微發紅的耳垂又覺得甜蜜,最後還是老實聽話地坐回小桌前,收起心思開始看書。

週五上午陸雲起沒課,秦臻也特意空出時間來,兩人起了個早,去早市買菜。

早市上最多的還是蔬菜,青蔥翠綠,上面還帶着清晨的露水,都是住在這附近的農民才摘下來的,新鮮得很。秦臻和陸雲起沿着早市走了一圈,買好蔬菜,秦臻不經意間看到看到有個小攤子上擺了兩三把春筍乾,就忙拉着陸雲起走過去。

春筍是指在冬末春初的二三月,山間野毛竹叢中發出來的那種筍,一般只有成年人的手指那樣粗,長的能長到四、五十釐米以上,短的就只有成年人拇指那麼高。

春筍不似冬筍肥厚,味道清爽,口感很脆,是秦臻以前很愛吃的一種食物,在他的家鄉一過完年,家裡的大人們就會開始盤算上山拔春筍的事。他們家那邊的山頭上野毛竹多,三個人帶上袋子就能弄回來十來斤春筍,一股腦地堆在廚房裡放着,吃多少就剝多少。如果弄回來的春筍太多吃不完,大人們就會找個太陽好的日子,一家人搬了板凳坐在院子裡,將所有的筍都剝了曬成筍乾,通過這種方法將這初春獨有的美味保存下來,好在接下來的一年裡好好享用。

秦臻已經很久沒吃過春筍了,他到外地求學後,每年二月底就得往學校趕,正好和吃春筍的季節擦肩而過。城市裡是沒有春筍的,於是家裡每年存下來的筍乾就成了秦臻十分想念的東西。

工作後,父母也曾想給他寄些筍乾過來,但秦臻不會做菜,後來也就作罷了,直到陸雲起住進來,秦臻家的廚房才終於變得像樣起來,秦父秦母聽說後給他寄了一會筍乾,之後就像是得了樂趣似的什麼土雞蛋、食用油之類的都一股腦地往秦臻這兒寄。

今年家裡的筍乾是四月份寄來的,到現在早就吃完了,這回在早市上看到着實讓秦臻有些驚喜。陸雲起知道他喜歡吃這個,開口問了價格後就把那幾把筍乾全都買了,那攤主見東西一下子全賣掉了也高興,還主動給他們便宜了一塊錢。

買好蔬菜後,陸雲起和秦臻把東西分着提了,又一起去了超市買肉類和雪媚娘粉。其實早市也是有肉賣的,但他們倆都不會挑,第一次去買時那個賣牛肉的攤主指着吊在那裡的整個牛腿問他們:“要那一塊肉?”

秦臻和陸雲起面面相覷,最後陸雲起指了指腿腱子那一塊:“就這兒吧。”

那攤主麻利地割下一大塊肉來:“這麼多夠了沒?”

他們倆對那一塊肉的份量也沒概念,就點了頭,最後那一塊肉足足有五斤,放在冰箱的冷凍櫃裡裡吃了近一個月。

買已經宰殺好的豬牛肉尚且如此,那些被關在籠子裡叫不停的雞鴨和裝滿水的板車裡活蹦亂跳的魚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兩人都覺得,還是超市裡那些切好包裝好的、標明瞭價格和宰殺日期的肉類更適合他們,一盒就是一餐的量,買起來省心。

到超市買好東西回家,兩人也沒再去學校,陸雲起閒着沒事去陽臺看那盆月季。

這盆月季之前因爲秦臻的疏於照顧差點長成了綠巨人,陸雲起查了資料,買了防蟲藥和花費回來,結果第二年四五月,這盆月季就爆出了十幾、二十幾個花苞來。

這盆月季的花是橙色的,花朵並不大,陸雲起見它花多,就去買了個玻璃花瓶回來擺在餐桌上,每天剪一朵下來插在裡面。秦臻起初還覺得可惜,後來聽陸雲起說給月季剪花是必要的護理程序後,他就興致勃勃地加入了這個“辣手摧花”的行業。

月季今年五月開過一次花,之後就一直休養生息,陸雲起去看時發現,今年新發出來的一根枝條頂上不知何時又已經冒了個花苞。陸雲起給月季噴了些水肥後回到屋子裡,把這件事告訴秦臻,秦臻也跑到陽臺上去看了一眼:“這次怎麼開這麼早?”

陸雲起想了想,回答:“大概是因爲天氣吧,今年入秋早,涼得快。”

秦臻點點頭:“等它開了你叫我,這朵我留着來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