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雷生在陳德旺面前老實得像個小學生,坐直身體,手放在膝蓋上。
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他就覺得跟做夢一樣。以前聽陳尚榜說過‘言靈’什麼的,厲雷生總覺得過於神秘,沒想到今天算見到實物了。而且正主還坐在自己對面,並且剛剛敲詐了對手一筆錢...
“啞巴啦!”老太爺有點不高興,用腳踢了踢厲雷生。
“哦,我在想剛纔您使出來的那招,是不是叫做‘言靈’啊?”厲雷生從沉思中反應過來。
“啥言靈不言靈的,不就是你們家的天地咒嗎?”老太爺鼻子一哼。
“您說什麼!”厲雷生吃驚不小,天地咒自己研究了幾十年,何時有這麼大的威力?
“那是你練的少。”老太爺點明關鍵,但厲雷生還是疑竇叢生。如果說天地咒練習時間長就會演變出‘言靈’的招數的話。那麼厲家祖上也有長壽之人,爲何沒有人練出來?
思來想去沒有頭緒,厲雷生只好把這事情暫且放在一邊。他向老太爺報告了這段時間發生的情況,包括陳啓星爲自己老師報仇,打了湖北五行派的人。然後林成友以此爲由,步步進逼,索要厲家的家傳典籍。
厲雷生怕老爺子生氣,就沒有提陳尚榜名字。只是推說自己在事情不明瞭的情況下,讓陳啓星先去江蘇躲一躲。
老太爺沉吟了一聲,他也是頭一回聽說厲家還有原咒孤本這個東西。他也不爲厲家幾代人對他隱瞞而生氣,因爲兩家這麼多年聯繫甚少,別人按照家規不對外人講也合乎常理。
“看來你們家這本書得要好好收起來了。那殘廢剛纔受了教訓,短時間內應該不敢回來了。”老太爺分析到。
厲雷生點頭同意,林成友會這麼霸道,無非就是仗着自身的武力。但是老太爺揍他跟玩的一樣,林成友受此教訓,那麼五行派事件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他倆商議了一陣,決定先把陳啓星那小子召回來,省得再出什麼意外。
厲雷生撥打了陳啓星電話,但是沒有人接聽。
“這小子又在搞什麼鬼,難道這個點了還在睡大覺嗎?”厲雷生道。
其實他錯怪陳啓星了,因爲此時陳啓星沒有辦法接電話。事情還得從昨天晚上說起,田婉婉當着陳啓星的面,給田樹言打了一通電話。
田婉婉提出用身上的東西,換取她父親田樹正遺留的檔案。事情進行得相當順利,田樹言痛痛快快答應了。兩方約在某個咖啡廳內見面,時間是第二天的上午九點。
陳啓星摩拳擦掌,興奮了半天,然後呼呼大睡了過去。
第二天他們起得很早,陳啓星裝好所有的‘兵器’,符咒和水果刀。猶豫了半天,他找了幾張報紙把那柄木劍包住,提在了手裡。因爲他回憶起茅山派那個大媽使用起這邊木劍來氣勢駭人,自己沒準關鍵時刻小宇宙爆發,也能用得出來。
田婉婉對此不置可否,她今天的神情有點冷峻,話也很少。陳啓星是能體會她的心情的,畢竟是對上殺父仇人,心中有恨是正常的。
一路無話,兩人在車站下車以後分頭行動。按照原先的計劃,陳啓星拿着地圖先趕往談判的匯合點。這是一出空城計,他只需蹲在那裡喝幾杯咖啡,然後抽冷子跑掉,帶着對方兜圈子就行了。
陳啓星琢磨着,這麼簡單的任務自己很容易做到。他在這邊拖延田樹言的手下一分鐘,田婉婉那邊的機會就更大。
到了那一處某岸咖啡廳,陳啓星拿起菜單,肚子不禁餓起來。反正唱空城計嘛,諸葛亮可以談古箏,自己爲什麼不能吃東西。於是他點了一個套餐,悠然自得的開始吃起來。
不知不覺間,時間到了早晨九點,田樹言果然沒有露面,反而是幾個神情怪異的人在咖啡廳外轉悠。陳啓星一面往嘴裡塞麪包,一面心裡嘲諷道:小樣,還派人踩點,以爲我看不出來嗎?
幾天以來,陳啓星大顯神威,先是在火車上制伏淮北天地咒的大師兄、二師兄,昨天他還力敵茅山派兩位高手。他的自信心膨脹到了極點,完全不把門外的那羣嘍囉放在眼裡。
大概過了有二十分鐘,陳啓星已經喝了兩杯飲料,隱隱有一股尿意。就在此時門外的那羣人突然闖了進來,毫無顧忌直接衝向陳啓星。
小爺等你們很久了,陳啓星從座位上彈了起來。他一把抓過木劍,抖掉包裹在上面的廢報紙,然後從兜裡掏出幾張符咒。
他面帶微笑,看着那幾個小嘍囉,似乎在看着一羣土雞瓦狗。
只過了幾秒,陳啓星的笑容凝固了。因爲對方掏出了好幾把槍,瞄準了他的腦袋,嘴巴里叫道:“不許動,舉起手來!”
“媽的,你們不是道門人士嗎?爲什麼掏手槍!”陳啓星心裡一百個不服。
“少囉嗦,把你手裡的東西扔掉,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對方都懶得跟他解釋。想想也對,人家是魔教的,誰規定魔教不準用槍的?
陳啓星垂頭喪氣得丟掉木劍和符咒,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大耳光:你tm早點跑多好,跟個傻逼一樣更人家硬拼個毛啊!
咖啡廳裡的其他人被眼前的場景給嚇楞住了,等魔教分子帶着陳啓星往外走的時候,有人才想起來上前詢問。
“警察辦案,這個人是流竄作案的犯罪分子,我們已經追他好幾天了。”民衆一聽這個理由,圍上來的人就漸漸散去了。光天化日之下,也只有警察纔會持有這麼多槍支。
陳啓星心裡有苦,但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孃的,老子被真警察抓過,今天還栽在假警察手裡。
現在反抗都沒有意義了,老百姓只會以爲是罪犯在拒捕,陳啓星只好老老實實被押上了汽車。然後這輛車飛馳着,就往田樹言公司總部大樓方向而去。
被反銬住雙手,陳啓星被人家從車裡推了出來。他磨磨蹭蹭不想往前進,想着能爲田婉婉多爭取一點時間。興許此時田婉婉正在與田樹言較量,打得正熱鬧呢。
不過他磨蹭也沒用,屁股吃了幾腳不說。到後來他雙腳離地,幾乎是被人家架着上了電梯,直接到達頂樓。
“叮”得一聲,電梯門打開,陳啓星被推推搡搡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前。這裡大概就是田樹言的所在處了,陳啓星心臟開始狂跳起來。不是他怕面對田樹言,而是怕門一打開發現田婉婉行動失敗,也被人家抓住了。
該來的總會來的,那羣魔教的信徒敲了敲房門,得到一聲迴應後,他們把陳啓星推了進去。
整個頂樓是一大片的透明玻璃窗,採光相當好。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揹着雙手,在看窗外的景色。等陳啓星進門以後,那人回過了身。
這個人中等身材,梳着油油的背頭,紅光滿面。不用問了,這人就是魔教的教主田樹言。
“田婉婉在哪裡,你把她怎麼了!”陳啓星擔心變爲怒氣,衝着田樹言大吼道。
“哦?”田樹言一邊從窗邊走過來一邊說,“看來咱倆都被我那侄女給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