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千軍撲倒在瞭望塔周圍的草地上時,憋着的最後一口氣也泄了。
兩隻手臂都不能動的千軍,忍着劇痛在地上朝着瞭望塔跟前翻滾,不時回頭看一眼要致自己於死地的人。
瞭望塔的傳聞果然有震懾力,鐵漢等人生生的站在草地邊緣不敢衝上來,任憑血臉怎樣激他都不爲所動,隨後把手裡的鐵管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一扇半虛掩的鐵門出現在千軍的面前,或許是因爲時間太長了,鐵門已經鏽死了。
千軍沒辦法,把身體調轉過來,用唯一完好的一條腿使勁的揣着鐵門,“鐺~”的一聲,鐵門朝裡面倒了下去。
在進去之前,千軍不忘用他沾滿血污的臉,給衆人留下了一個難忘的笑容。
囚犯們在草地外面圍了好一會,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最後鐵漢揮了揮手,招呼大家回去了。
最不甘心的人當屬血臉了,又一次看見千軍到了臨死的邊緣又給跑了,氣得他不停的跺腳。
身旁的一個囚犯,就是在關鍵時刻推了千軍一把的人,站出來說:“老大沒事的,這小子死定了,進了瞭望塔肯定沒有他的活路。”
現在說瞭望塔還有活人,血臉打死也不信,他剛來的時候,那個傳聞已經存在了,這有過了將近十年了,裡面的人肯定早死的剩下骨頭了。
“你能保證?”
那人沒討到好處,怏怏的來到了一邊,心裡暗道:你不信就進去看看,看你還能不能活着出來。
血臉突然想到,裡面有人千軍死定了,沒人千軍就更死定了。
沒人的話那餓也把他餓死了,再加上他身上的傷,估計連今天晚上也過不去。
想到這裡,血臉噁心的臉上浮起一絲更噁心的笑容,指了指剛纔說話的人,“你在這守着,看着他會不會再出來。”
出你媽個頭!那人暗罵一句,嘴上還是說:“知道了”
千軍的事件,在這個囚犯的世界種很快的便被忘卻了,唯一會懷念他的便是破樓上的三個老頭子了。
當他們得知被追打的是千軍的時候,傑瑞和査雄一同衝了下來,等到他們過來的時候,正好看見了千軍那詭異的笑容。
傑瑞但是就想進去,可是被査雄死死的拖住了,査雄告訴他,到了這個時侯,千軍的死活就看自己的命數了,就算自己安全的進去了,把他拖出來,憑藉三個老頭子能保住他?還不如讓他安心的死在裡面,起碼還能留個全屍。
晚上,瞭望塔那一縷昏黃,在黑暗中顯得很特別,千軍真的就這麼死了嗎?
沉重的眼皮被艱難的擡起,一片白芒擠進了睜開的眼睛,千軍有些受不了,他再一次的閉上了眼睛,可是沒有睡去。
他知道自己沒死,不過渾身上下一點知覺沒有,這又有些讓他懷疑自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這裡很安靜,靜的有些讓人膽怯。
在千軍的耳邊,偶爾不知是什麼“吱嘎、吱嘎”的發出的搖曳聲。在這更像是死亡序曲的伴奏之下,千軍還是昏迷了過去。
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還是有刺眼的光,不過這次的光讓他很舒服,因爲這是太陽的光。
身體還是沒法動,千軍打量着四周,這是一間很寬敞的屋子,只有自己身子底下的一張草蓆,在也沒有任何的東西。
屋子的一側,一條樓梯蜿蜒的通上來,而且順着這間屋子還在向上蔓延,顯然這不是最高的一層。
看着這一切,還有自己身上包紮過的傷,千軍明白了自己是被救了。
會是誰呢?難道是傑瑞他們?
反正這裡不是破樓,破樓只有兩層,這裡可不止兩層,在監獄中符合這個建築的,也就只有瞭望塔了。
是他們救了自己,一定是他們到這裡面救了自己,千軍強迫自己這麼想,要不是他們救得,那就只有傑瑞口中的那兩個人了。想到這裡,那三具森白的屍骨又浮現在了千軍的眼前。
希望是美好的,結果是殘酷的。
緩慢的腳步聲慢慢的傳入千軍的耳朵,他急忙把眼睛閉上,因爲腳步聲是自己沒有聽過的。
來了、來了。千軍在心裡默默的念着。
腳步聲已經到了這一層,慢慢的朝自己走來,一同來的還有米飯的香味。腳步停在了自己身側,一樣東西也被放下了,據千軍推測應該是飯碗。
來人輕輕的挪動了一下千軍的手臂,把手放在了他的手腕上,千軍以前聽母親說過,中國醫生看病就是這個樣子,這叫做把脈。
突然來人開口了,“不願意醒的話我可以幫你永遠的睡去。”聲音中威嚴不容質疑。
千軍又不是笨蛋,知道對方看出自己裝睡了,只好笑着把眼睛睜開了。
一張佈滿皺紋的臉出現在面前,雙眼如刀,輕易的刺穿了千軍的心底,那一刻千軍感覺自己在他面前像是脫光了一樣。
鷹鉤鼻,因爲長時間的不笑,兩邊向下微抿的嘴角,這一切加在一起,構成了一副滄桑冷峻的臉。
“老伯……”千軍顫動的聲音想要說點什麼。
“吃飯”簡單的話從老者口中說出就像是命令,他用嘴角試了試稀飯的溫度,拿着小勺開始喂千軍。
一碗稀飯在千軍的配合下很快就喝完了,雖然還不飽,但是他沒敢開口。
“謝謝”猶豫了好一會,千軍吐出了這兩個字。
誰知老者連理都沒理,轉身就離開了。
除了吃飯之外,老者還會幫千軍收拾一下傷口,扶他起來方便,重要的是從那天開始,這個老者便一句話也沒有在說過。
一個多月之後,千軍基本已經完全恢復了,本來就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傷口癒合的也很快。
當他第一次走下來的時候,驚訝的發現自己在這裡待了這麼長時間,竟然不知道還有一個老者生活在這裡。
這個老者也就一米六左右,身體挺胖,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臉上的皺紋比另一個少多了,而且臉上像査雄一樣似乎永遠是笑着的。
“呵呵,好了?恢復的挺快的。”出乎千軍的意料,這個老者竟然笑着和自己打招呼,這讓千軍有些措手不及。
他急忙回答:“是啊、是啊,是老伯照顧的好~”還想說些什麼,不過老者眼睛盯到了棋盤上沒在理他。
他們在下的是中國的圍棋,黑石頭和白石頭,這個千軍還是認識的。
兩個老者和他說的都是中國話,那個笑着的老者說的似乎有些生硬,不像那個冷峻的老者。
此時的千軍有些鬱悶,他真是不清楚自己到底來到了一個什麼地方,這裡沒有一個正常人,更沒有一個好人,傑瑞等人除了對千軍之外,嚴格意義上並不算是好人。
現在又遇上了這麼兩個人,話也不多說,自己來了幾年,都不知道人家是鄰居,快死了反而被人家救了。
最下面的這一層更寬闊,不過沒有窗戶,唯一的光亮也是隨着樓梯漏下來的,當然還有那扇最角落的破鐵門。
進來之後才知道,瞭望塔底下的直徑得有二十米,鐵門那一側是面向監獄空場,另一面應該就是高牆了。
他試着走近那扇被自己踹爛的鐵門,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一露頭便看見了被一羣犯人擁簇的鐵漢。
“喂,小子”
“啊~哦老伯,幹什麼”
“想要出去了?去吧,估計風頭已經過去了。”
心思被笑臉老者看穿了,千軍有些尷尬,不過只是想想罷了,暫時還真不能出去。
“老伯,我叫千軍,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麼呢。”就算是出於禮貌,也應該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
“我們,呵呵,早就忘記了,你叫我吉伯吧,他~”吉伯好像真的忘記了一般,一拍腦袋說:“哦對了,他叫三爺。”
千軍走上前,朝着兩人各鞠了一躬,“謝謝您二位的救命之恩了,要是有機會我一定報答。”這句話是出自千軍真心的感謝。
吉伯眼中一絲異樣一閃而過,笑呵呵的說:“會有機會的,呵呵……”笑聲讓千軍有些發毛。
瞭望塔一共三層,加上塔頂一共四層,越往上越細,塔頂的直徑只有七八米左右。
千軍睡在三層,在二層的屋子裡,靠着南側就是一面窗戶,窗外就是廣闊的地中海,原來這座瞭望塔是和高牆建築在一起的。
最讓千軍想不到的是窗戶竟然可以打開,吉伯和三爺的食物就是從窗戶給送進來的!
這個發現讓千軍激動莫名,窗戶離地面有八米左右,也就是說千軍只要找一根繩子,就能夠離開監獄!
不過很快他就失望了,探出頭一看,窗外只有一快幾十平方米的空地,一邊是茫茫大海,另一邊還是高高的牆,而且牆的另一側應該就是士兵的營地了。
牆上的那扇門,只有每個星期送食物的時候纔會打開。
千軍的人生之中沒有絕望這兩個字眼,相反他看見了從未有過的希望,在這裡的這幾個月,千軍可真是開了眼界了,他不明白這兩個老者,是在這裡坐監還是頤養天年。
吃的東西除了熟食之外,還有新鮮的水果,這個東西可是千軍幾年都沒有見過的了。
每次來送食物的士兵,也不怕兩個老者對他們不利,反而從容的和吉伯打招呼,似乎是老熟人一樣。
終於有一天,千軍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問吉伯:“吉伯,你們真的是來坐監的嗎?”
“不是”
乾脆的回答讓千軍有些楞,雖然自己也猜到了,不過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這麼簡單就告訴自己。
千軍沒敢問那他們在這裡做什麼,這些事情少問爲妙,自己怎樣從這裡出去纔是正經事。
猶豫了好一會,千軍咬咬牙說:“吉伯,我想離開這裡!”說完這句話千軍沒看吉伯的眼睛,他也覺得自己的請求有點不合實際,不過他願意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