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麪皮一緊,瞬間想起了在漢寧市的事兒,當初自己說那件鈞窯是贗品時,這少女可是立馬就指出來了,後來更是被婁大師認作了徒弟,眼力肯定比以前更加厲害,這麼一想,他狐疑地看向擺放在海南黃花梨木上的東西,聽這意思難不是不成?
“這,我也不太確定,看着像是又好像不是,您覺得了?”雖然他當時也不是很肯定來着,但上次在這少女面前打了眼,如今這次又被當場逮着,怎麼都有種心虛的感覺,下意識的就用上了敬稱。
外面的人一見到這情形,瞬間愣住了,剛開始見這少女一下子認出曹丕是古玩協會的人,而且看曹丕這樣子分明是認識這少女的,本就疑惑,如今再一見到古玩協會的人竟然對這少女用上了敬稱,更是直接懵了,這是什麼情況,這少女是什麼人?!
竟然連古玩協會的人都對她禮讓有加?
洪平永緊皺着眉,看着曹丕這明顯的轉變,再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面上輪番變化,心下狐疑,低聲問道:“曹老,這小姑娘是什麼人?”
曹丕正想說話,一道氣沖沖的聲音突然從人羣后方傳來,“我說安丫頭,你突然走那麼快乾嘛!害老頭子追都追不上,哎呦,可憐我這把老骨頭了!”
這話一出,不少人先是覺得這聲音似乎有點兒耳熟,然後,衆人紛紛下意識地往後看了過去,只見一個梳着黑白頭髮,腦後扎着個小辮,手上拄着柺棍的老者,抱怨着朝這邊走了過來。
婁培鶴看到人都朝他看了過來,不耐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都看老頭子幹嘛,不是說今天真跡閣有珍貴的古玩展示麼,古玩了,是哪一件,快讓老頭子瞧瞧!”
“婁大師?!”曹丕最先反應了過來,驚訝地喊道,再一看旁邊站着的少女,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還好他剛剛沒得罪,不然豈不是又被婁大師看見了?
‘轟!’
隨着這一聲,衆人們紛紛反應了過來,震驚地看着着急地走過來的老者,驚呆了,眼中竟是不可置信,竟然真的是婁大師?!
婁大師特意衝着真跡閣開業來的?!哦,不對,應該說是衝着真跡閣所說的珍貴古玩來的?!
但,不管是哪一個,真跡閣開業,婁大師來了這可是不爭的事實!還是一連兩次都來了!
婁培鶴聽見有人叫自己,一下子就看見了曹丕,隨意的應了一聲,立馬將目光放在了擺放在海南黃花梨木上的古玩,“安丫頭,這就是真跡閣所說的珍貴古玩了吧?”
顧子安好笑地看着着急的人,點了點頭,“師傅可以先看看。”
她這話一出,衆人瞬間傻眼了,一個個瞪大眼睛望着淡笑的少女,再看着旁邊聽着少女的話後,明顯臉上高興的婁大師,一下子反應過來了什麼,陡然驚掉了下巴,不可置信地輕嘶了一聲,驚叫道:“我想起來了!我說着剛剛這少女怎麼看着這麼眼熟了!原來是婁大師上次在漢寧市當場收的徒弟!”
“哎呀!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可不是麼,我當時還特意了漢寧市,這少女那時候也是帶着個這帽子來着,我說怎麼覺得奇怪了,搞了半天是婁大師的徒弟啊!”
雖然說,這少女當時戴着個帽子,大家隔得又有些距離,也沒太看清長什麼樣子,但這聲音和這一模一樣的帽子,再加上婁大師剛剛沒否認的話,哪能還認不出來!
“哎呀,那她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這件白瓷制鼎不僅僅不是墓裡出來的,而且也不是唐代的邢窯白瓷,更別提什麼真跡閣販賣文物的事兒了?”
隨着這幾句話一出,外面的風向立馬又開始一面倒了起來,一個個心下忍不住懷疑了起來。
洪平永一見這突變的形勢,早就愣在了原地,呆愣地看着進來的婁大師,再看着剛剛一而再再三質問自己的小姑娘,一片向好的節奏驟然被打斷,大腦完全一片空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他這邊傻了,張得喜那邊算是徹徹底底的送了一口氣,原來顧總是去請婁大師去了,難怪耽誤了不少時間,這下好了,有婁大師和顧總在,哪還怕真跡閣不能順利開業!
婁培鶴纔不管別人怎麼想,一聽見顧子安承認了,眼睛立馬一亮,連忙看起了面前擺放的古玩,這還沒細看,就先被真跡閣用海南黃花梨木做臺架的手筆給嚇到了,老臉上一抽,看着壞笑的自家徒弟,緩過神之後,一低頭,略有些混沌的眼倏地對上一雙通透的虎眼,心間陡然一顫。
“嘶!”他下意識地輕嘶了一聲,收起心神,正色的打量起面前的白瓷制鼎,心下忍不住的想着,他還是頭一次對一件古玩感受這麼深刻來着,剛剛撲面而來的那種靈魂上的悸動,讓他想忽視都不行。
只見一件通體雪白,似銀如雪,渾身散發着莊嚴肅穆的白瓷制鼎倒映在了眼中,並非以往常見的幾足幾耳,而是完全另一種形勢的幾足幾頭,上面雕刻的圖案栩栩如生,僅僅是這麼看着便讓人肅然起敬,望而生畏。
“這古玩不簡單啊”婁培鶴忍不住感嘆了一聲,即便不需要細看,端這麼一眼就能知道這件古玩絕非凡品,“安丫頭,真跡閣哪弄來的這古玩?”
有人不明白怎麼婁大師問他徒弟古玩哪兒來的,而不是直接問真跡閣的人古玩哪兒來的,結果,聽見旁邊的人一說,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婁大師的徒弟和真跡閣的張總交情甚密!
顧子安抿脣一笑,只道:“因爲這件古玩,真跡閣剛剛還被人說成販賣文物來了,師傅還是先看看吧。”由她出面解決,倒是不如由婁老爺子出面解決,要知道婁老爺子在古玩鑑定行的威望,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聽着這話,婁培鶴唰地擡起頭來,瞪了外面一圈的人,二話不說拄着柺杖吼道:“誰說真跡閣販賣文物來着了!給老頭子好好說說!真跡閣可是老頭子親自認可的店,他們就算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敢在老頭子眼皮子底下販賣文物!”
先不管這件古玩,單說安丫頭的人品怎麼樣,他是再清楚不過了,怎麼可能幹出這樣的事兒,別的不說,就說這是他徒弟的店,他也是一百個維護!
顧子安面上隱隱有些不自然,婁老爺子還真是說錯了,她是有這個膽沒這個心。
外面的人瞬間縮了縮脖子,立馬將目光投向了店裡的洪總,婁大師的脾氣可不好來着,這要是真惹怒了,那還得了!
他們表示,他們畢竟不是專業的古玩鑑定人士,若不是有洪總帶頭說了,而他又是上宣市最大的古玩商家,衆人怎麼也不會輕易被帶了過去,更別提當時古玩協會的曹老還承認了!
結果,剛這麼一想,一個個人又瞬間想到曹老兩次說過的話,‘好像是?’‘不太確定!’嘴角狠狠一抽,一臉怪異,尼瑪!好像?!不太確定?!
這時候能說好像麼,能說不太確定麼,當時大家一個個情緒激動,聽着是了,誰還去細想好像來着,這回倒好,先是婁大師的徒弟跑來質問,後又是婁大師本人跑來質問!
丫丫的!這是鬧着玩的麼!萬一婁大師一個不高興,一個造謠生事的理由,回去也把他們的店全給封了怎麼辦!
雖,雖然婁大師只封過古玩店,但畢竟有這個先例在前面,誰知道會不會因爲他們不分青紅皁白的誹謗一個難得的好店,而殺雞儆猴了!要知道,婁大師可是說一不二的直脾氣!
婁培鶴順着衆人的視線,一下子看見了呆站在一旁的洪平永,皺了皺眉,壓根不認識這是誰,不過,他不認識沒事,只要知道這人想找他徒弟的麻煩就知道了,柺杖狠狠地敲了敲地,一句句和顧子安當初一模一樣的逼問就說了出來,不過,語氣可就沒顧子安這麼客氣了!
“販賣文物?你搞清楚了?你看見真跡閣販賣文物了?人證物證了?出土時間了?哪個朝代的全都搞清楚了……”
一句句話還沒等洪平永回答,下一句話便又接着出來,毫不停歇,劈頭蓋臉的就是一通,壓根不給人一點兒反應的時間,逼問的洪平永完全是兩眼發懵!
還偏偏眼前的這人不是其他什麼隨隨便便的人,而是古玩鑑定行業的傳說,從皇城腳下,天子地盤走出來的婁老爺子!
他就算是想發火就沒地方發去,臉上被罵的一陣青一陣白,到了最後實在沒法忍下去了,這外面的一雙雙眼睛可都在看着自己,若在這樣下去,明兒便是自己的生意一落千丈了!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般的道,“婁大師不如先看看這件是不是唐代的邢窯白瓷。”
就算是婁大師,那也得不能不分青紅皁白吧,只要確定了是唐代的邢窯白瓷,那麼他之前的說法就完全沒有錯,就算沒證據說明是墓裡出來的又怎樣,還不照樣是國家一級文物,到後來,真跡閣還不照樣是販賣文物了!
“師傅不是早就想看了麼,還是先看吧,其他人沒必要在意。”顧子安瞥了眼臉色難堪的洪平永,笑着對婁老爺子道。
洪平永聽見她這話,臉色瞬間又黑了幾度,沒必要在意?他好歹也算是上宣市最大的古玩商家,若非這少女是婁大師的徒弟,他早就想教訓教訓她了!
婁培鶴哼唧了兩聲,見自家徒弟都發話了,剛剛還怒氣衝衝的臉立馬換了一張和藹可親的笑臉,看的外面的人暗暗驚奇,看着,婁大師和他這徒弟相處的不錯啊!
想到這少女和真跡閣的張總交情甚密,一個個忍不住的猜測到,這真跡閣裡賣的所有真品,會不會也有這少女或者婁老爺子先掌眼過的?
就,就沒有婁大師掌眼,那總歸也有那少女看過的吧,聽那少女剛纔說的話,分明隱隱有知道這件白瓷制鼎是從哪兒來的樣子,若非是看過,哪裡會知道?
這麼想着,人們眼中一亮,面色莫名的開始激動了起來,有婁大師的徒弟給他們把關,哪還怕買不到好的古玩!
顧子安莫名其妙的看着外面激動望着自己的人,一臉納悶,不知道他們這是怎麼了,她哪裡知道,僅僅是這麼一個來回間,外面的人就經過了一場深思熟慮的猜測。
他們在這邊激動,婁培鶴卻是不受任何影響,他仔細的打量着面前的白瓷制鼎,手下的觸感質地細潔,整個鼎身呈純白色,卻偏偏又似乎比人們認知的任何一種白都要白上幾分,甚至在每隻虎頭的部位都隱隱約約散發的幾不可見的淡淡珠光。
看着好似是陽光反射出來的光線,但不知道爲何,卻又給人一種並非如此的感覺,釉面滋潤飽滿,卻又不失通透光潤之感,是難得一見的品相。
整個鼎,從上到下全是用的白瓷,不摻任何一點兒雜質,卻偏偏沒有白瓷給人一貫的甜美柔和之感,反而是和青銅給人的莊嚴肅穆之感有些類似,甚至更甚,尤其這件鼎用白瓷展現出來了之後,反倒又透露出了青銅沒有的神秘神聖之感。
不僅不顯得突兀,倒是更爲服帖,似乎,本該如此,要知道,單論白之一色,那麼不僅僅代表的是甜美柔和,同樣的,纖塵不染的白,更能給人一種神聖而高不可攀的感覺。
越看越是感嘆,越看越是感慨,越看越是喜愛,但同樣的,這些情緒通通過後,再感受到身上四面八方投來的目光,婁培鶴一張老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這些人明顯是在等着自己給個準確的答案,但問題是,他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卻也從沒見過哪個朝代的白瓷給人的感覺是這樣的!
這讓他怎麼說?!
心下忍不住默默罵咧了一句,怎麼真跡閣拿來的東西,總讓他也看不準了?
婁培鶴清了清嗓子,看向了顧子安,直起身子,就在衆人以爲他要宣佈的時候,他卻一本正經的對着顧子安道:“安丫頭,你也來看看,這件古玩不簡單,這可是難得的學習機會。”
衆人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想想也是,難道看見一件珍貴的古玩,自然也要讓自己的徒弟也好好看看,這邊教邊說纔是最有效的。
唯有顧子安心下好笑,知道婁老爺子爲什麼會這麼說,她倒是不意外,婁老爺子要是真一口說出來了,她就真要驚訝了!
她牽了牽脣,清亮的眼眸淡淡地掃了眼白瓷制鼎,擡手狀似無意地想將東西拿起來看看胎底,這剛要擡起來,卻忽然挑了挑眉,對着在一旁看着的婁老爺子道:“這件白瓷制鼎倒是比一般的白瓷類古玩,要重上不少。”
聞言,婁培鶴唰地看了過來,趕忙試着將這件白瓷制鼎往上擡了擡,超乎預期的重量瞬間從手中傳來,差點兒讓他沒拿穩,面上閃過一絲怪異,不過嘴上倒是還不忘記回話,“嗯,不錯,一般的白瓷製品,多是輕而巧,這件倒是有些重量。”
何止是有些重量,明明這件白瓷制鼎看着大小也不大,頂多就一個籃球的大小,怎麼重量卻堪比實心球了?!
一般來說,鑑定古玩的時候爲了出現意外,尤其是這種易碎品,都是直接在臺子上看的,很少有人將整個古玩捧着手中來鑑定,自然也就沒發現這一點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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