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以爲你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看來也將死於長裙下。美色面前,男人終是經不住誘惑。”
這幅畫,便是汪金龍爲留住夏蕭施展的秘法。雖說雲國人和大荒地表修行者有所不同,元氣不一定爲樹,也成山成海成江河,更不與荒獸簽署契約,不限制自己也不利用。可他們的實力依舊很強,就像這汪金龍,於這畫中不知注入多少元氣,此時將夏蕭迷得顛來倒去。他很是滿意,坐於桌前繼續觀察,可他的計劃,逐漸呈現破敗之勢,愈加明顯。
側殿中沒有別的特殊物,只有牆上一幅畫。畫下站着夏蕭,他直勾勾的盯着它,倒不是被其中人吸引,而是因爲它外面的生靈之氣,似被無數元氣凝縮在裡面,以用來反向吸引元氣。夏蕭的元氣有所動趨向,可體內不止一種力量,便又壓下激動,只是默默注視。
民間關於畫的傳說很多,夏蕭更是聽過不少,裡面要麼藏着妖邪,要麼就是天上仙子因某種原因暫住其中。前者因慾望魅惑人殺人,後者因人心的純正違反天規自願婚嫁,不求任何,代表幸福,造成一段代代相傳的佳話。
這些傳說聽多了,夏蕭自然也生出嚮往,但她不想多個老婆,有個阿燭就夠了,再來一個誰受得了?來個靈器倒不錯。可他顯然想多了,這幅畫可不能將人吸進去,然後一卷就能將其封印。
夏蕭堅信她是汪石杏口中的那個人,可看起來二十來歲,有云國最純正的血脈,實力怎麼說都不會差,那爲何不走?若他生來就有這種命運,早就跑了。反正一出生就沒爹沒孃,誰都攔不住他。
不經意間,夏蕭暗自搖頭,覺得悲哀。雲國封閉數萬年,外界覺得他們在自給自足,沒想到卻世代相傳這種事,更恐怖的是,雲國人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這種習慣,令他們彷彿退化成動物,一切都只是低級的本能。
世上有很多種蟻,工蟻辛勤一生,要麼在奔波的路上,要麼在搬運比自身重很多倍的東西。公蟻則負責交尾,交尾之後便死去,而那隻蟻后,掌管着整個蟻羣,就連體內即將生出的小蟻后都會被其滅殺。
現在的雲國就處於那種狀態,一些人辛勤一生,向上提供物質,其上人爲下提供精神支撐,反覆進行着沒什麼意義的探索。
若一個組織或幾百幾千人進行這種活動,那便是信仰,是某種值得尊敬的學術性研究。可這舉國造神,是荒謬也違背了生而爲人最基本的自由。夏蕭搞不懂這樣活着有何意義,因爲太過浮誇。也不知他們爲何對神有那麼強烈的嚮往,做人不好嗎?
還是說,雲國人致力想造出一個神,將他送到其上世界,再通過他得到力量,統治大荒。夏蕭生來野心不大,他只想變強,對統治和稱霸半點不感興趣。很多時候他刻苦修行,只是爲了自由,在他看來,自由不是無拘無束,在學院有規矩,在大夏也不能濫殺無辜。可實力能讓他擁有一些特權,比如說殺了一些混蛋和看着不爽的人,無人敢問責。
自由總是相對的,夏蕭想活得隨意,這便是他的追求。就算現在有語尚言的威脅,他也只想將其解決,然後迴歸平常。越是這麼想,他越覺得雲國人可憐,同時眼中閃出一點光,想出一個鬼點子。
雲國現在就是一條排列整齊的螞蟻長隊,只要中間有一隻螞蟻掉隊,之後的螞蟻也會亂套。這個女人在其中肯定不是普通螞蟻那麼簡單,這麼說來,將其帶出雲國,這個蟻窩會大亂。汪金龍雖說掌握的權力大且多,可蟻后終究不是他。
一想到那些無禮老傢伙的吃癟神色,夏蕭就覺得好笑,當即坐回椅上,等着她出來。他必須弄出些幺蛾子,不然真對不起這趟千里迢迢來雲國。
夏蕭表現自然,期待得意的笑容令汪金龍覺得奇怪。原本自己三人想用這幅畫將其吸引,只要用秘法將其慾望勾起,他就逃不掉。他再嘴硬,也會因爲這幅畫對汪婭萍產生非分之想。那種想法,正是汪金龍想要的。
夏蕭會在快感之後的悔恨中死去,到時的絕望之色和悲鳴,將是迎接神的至高奏曲。但目前來看,夏蕭沒被吸引,反而雙手結印,結起印修行起來,令汪金龍覺得受到了羞辱,當即叫來汪銀龍和汪石杏。
這等情況顯然是他們不想看到的,三個老頭皺着眉,等着夏蕭產生反應。只有等他面紅耳赤的時候纔算正常,可夏蕭只是原地不動的修行,以一個誇張的速度吸收着元氣。
夏蕭很久沒修行了,在斟鄩的半個多月裡,他半點元氣未沾,現在碰到元氣極爲興奮,不斷吸收,並未有停息動作。
“什麼情況?”
汪石杏先前被夏蕭呵斥過,心裡極爲不爽,見不得他半點好,此時更是咬牙切齒,可就算他問,汪金龍和汪銀龍也不知道。
“不應該呀,畫裡有至強的迷魂藥,只要他的元氣被吸引進去,就會將其觸動。”
順着元氣進入體內的迷魂藥效果甚好,因爲元氣對修行者而言比血液還重要。它遍佈全身,就會帶着無色無味的藥前往各處,產生劇烈的反應。但夏蕭現在看不出任何異樣,足以說明他的元氣沒被吸進去,可不應該呀,畫上的吸引力堪比海底的漩渦,其上的帆船又不能飛,怎麼可能不被拉下去?
三個壞老頭處心積慮的事沒有成功,心情皆不好,但一直在等,等夏蕭抱着柱子開始聳屁股。他們不願承認自己的秘技沒有用,可逐漸發現確實如此。汪金龍三人被夏蕭的行爲一巴掌扇在臉上,打出一個極爲鮮紅的印子。
天已黑,側殿只有一盞微弱的燈,夏蕭就在陰暗的燈光下修行。這傢伙像八輩子沒有修行過,不斷吸納着元氣,不斷充納自身。在那個女人沒來前,他一直修行,並一直呼喚着黑煌,甚至釋放出了魔氣。
魔氣在身後成了牛鬼蛇神的樣,令本就不算明亮的側殿更加黑暗,它們朝四面八方伸出乾枯細長的手,張牙舞爪的樣似在召喚着某個魔神。這個舉動和氣息令三個老頭暗想不好,汪石杏更是當即行動起來,他開始加固結界,並通知各個家族,加固雲國結界,不能再讓任何傢伙跑進來。
可這樣若夠,夏蕭豈會在雲國兩進兩出?汪金龍皺眉,匆忙道:
“把汪婭萍送進去。”
汪銀龍知道大長老今晚對汪婭萍的安排,可還是消失在原地,匆忙去找她。
盯着空氣幕布上浮現的畫面,汪金龍胸口憋着一口氣。但汪婭萍一去,他總不能再這麼淡定。當初爲了便捷,他們將畫僞裝,沒建立精確的聯繫,現在的控制極爲麻煩,也算是弄巧成拙。
伸手作爪狀,汪金龍扭動身前空間,令那副畫產生更大的漩渦。夏蕭撤掉手印,回頭看它,沉默片刻以思考,而後涌出極強且量大的魔氣,將其死死堵住。
這簡單粗暴,但又難以實現的事,令汪金龍見着吃驚。可夏蕭只是靜立,默默環顧四周。他察覺到汪金龍的眼睛,最後將目光停在身前。雖說看不到,可汪金龍卻能見着他冷酷如狼的雙眼,似在宣戰,讓自己放馬過來。
汪金龍知道夏蕭是個棘手且不能小覷的對手,但沒想到他能僞裝的那麼好,提前便畏懼起來。上次他和那個黑暗中的女人交過手,想想便覺得恐怖,因爲他被其一手捏住,既動彈不得。
希望她別來,汪金龍暗自祈禱,覺得自己失算了,當時怎麼就覺得自己勝券在握?果真雲國人閉關太久,都有些盲目且自大,可誰能想到這等招數對夏蕭既然沒用?不說是他,汪石杏恐怕都會中招,就算能化解,也不會像夏蕭這麼輕鬆。畢竟不是誰都有魔氣且能這麼便捷輕巧的使用。
其實,夏蕭根本沒聯繫上黑煌。他也只是表面囂張,實際內心慌的一批,想着他孃的讓我再待兩天,剛來就那樣我可扛不住。還有就是黑煌,以前你說自己無處不在,還說凡是有黑暗的地方你就能到,現在我都要被逼着和他人上牀了,也不見你來,真不是個東西。
罵完後,夏蕭又開始滿心期待,想着你快點來吧,雲國比我想得還恐怖。他不怕鞭打不怕折磨,就怕這種近乎變態的要求。夏蕭原本覺得這種事只有女人害怕,因爲男人總會受益,但沒想到這一炮能要自己的命,那還是算了,他還有阿燭呢,不差這一次。
夏蕭一直呼喚,一直沒有迴音,可汪銀龍那邊,已走到一處幽宅外。
幽宅陰暗,有深色濃霧襯托,就是少些烏鴉砸叫點綴。它四周沒有任何建築,處在結界中的結界,若沒有汪金龍的同意,汪銀龍和汪祈神都進不來。可後者的好事要被壞了,汪銀龍不比汪金龍那樣不顧神使感受,可當前還是要以大局爲重,停下的腳步終是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