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強和丁小四準備的慶功宴無比大氣,菜餚也多,一道野蘑菇燉小雞,勾起夏蕭的饞蟲,令他想起夏府的味道。可那年邁的瘸腿老廚子,和夏府的僕人婢女一起倒在豔紅的血泊裡。那日大雨,他們的鮮血便順着雨水滲到庭院的土壤,成了庭院裡樹木的魂。
等夏蕭回去,正是冬後的花期。說不定庭院裡的桃花正開,可會是殷紅血色!
“怎麼了?”
夾着雞爪的夏蕭久久不動,舒霜問時,他抿起笑,淡淡說:
“沒事,很久沒閒下來啃雞爪了。”
“我以後做給你吃。”
舒霜嬌笑,楚楚動人。
“有沒有我的份?”
夏旭插嘴,舒霜笑着點頭。歡聲笑語中,這場慶功宴成功告終。而後,夏家六人往客棧方向走。
一路上,很多人都對夏蕭鞠躬,恭喜他。無論是誰,夏蕭都點頭回禮。
“蕭兒,我尋思着,你去萬靈城的路上需要個人照顧。”
夏驚鴻此話一出,舒霜立即扭過頭,爲何說這話?自己不是一直在照顧夏蕭嗎?莫非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對?
“叔叔,有我呀。”
舒霜着急的樣令夏驚鴻一陣好笑。
“我知道有你在,可你們都是名額獲得者,都要修煉!”
“沒關係的,可以兼顧。”
舒霜自告奮勇,不想讓另一人蔘與進來,她覺得自己和夏蕭就夠了。
“我也這麼覺得。”
夏蕭這一開口,舒霜小臉上的笑容更盛。可夏蕭又繼續說:
“是需要個人跟着。”
舒霜頓時不開心了,柳眉一蹙,頗爲困惑。可沒說話,只是嘟起小嘴,站在夏蕭身邊,低下潔白的下巴。
見舒霜的小表情,夏婉打起圓場。
“蕭兒,說說你怎麼想的?”
“此去一路遙遠,事情諸多,到萬靈城後,我們還不能立即進入萬靈谷。也就是說,這段時間裡,我和舒霜都要面臨生活和修煉上的雙重事。這些事堆積起來會很麻煩,確實需要一個人幫忙。”
見大哥對自己擠眉弄眼,夏蕭瞥了眼舒霜,立即道:
“舒霜雖然能幹,可我們還要一起歷經萬靈谷,進入最終賽選。所以找個人是應當的,這樣舒霜也有足夠的時間修煉,好陪我繼續走下去。”
夏蕭有點慌,他本沒想說這話。可舒霜聽後,擡起美眸,瞧向他說:
“真的這麼想的?”
“不然呢?”
看她嘿嘿嘿笑的樣,夏驚鴻四人湊到一起。
“我們去買些東西,你們自己回吧。”
說罷,他們便跑開。爲了撮合夏蕭和舒霜,他們可謂煞費苦心,夏蕭也算爭氣,雖然慢吞吞的,可還是準備牽住舒霜的小手。
他一直都是抓後者手腕,很少牽她的手,此時小心翼翼的,緊張的像在試探前路的陷阱。
當夏蕭的手指碰到舒霜的手指時,後者下意識躲了一下,令夏蕭有些不好意思。
看來自己還是做得不夠自然,夏蕭輕嘆口氣,覺得有些尷尬。雙眼目視前方時,左手中浮現一絲柔軟。
“你右手受傷了,牽你的左手好了。”
舒霜低着頭,看着自己不斷邁出的鞋子,嬌笑可人。走了一段路,她偏過頭,看夏蕭,後者也正在看她,對視一眼,甜蜜極了。
“我想吃糖葫蘆。”
“我們去買!”
眨眼,至了深夜。
夏蕭一覺睡醒,坐了起來,看着漆黑的房間發呆。只要不是白天特別累,他晚上就會起夜。可能是因爲心中有事,只有如此才解釋的通。
萬靈谷的篩選啊,趕緊開始吧!夏蕭迫不及待的想回帝都,只有夏家的冤屈洗清,這件事纔算徹底放下。
夏蕭的牀對着門,此時總覺得那扇門後有什麼,也像什麼東西來過,走時門沒關好。一股瘮人的涼意在夏蕭背後徘徊,令其雙手捂住臉,用力搓了搓。
應該是多想了!
黑暗中的夏蕭面無表情,重新躺在牀上,可總覺得自己的東西少了。
糾結時,他再次睜開眼,看向一邊的桌子,上面的布依舊在,那就好。不對!夏蕭瞪大眼,再次看時,上面的刀呢?
夏蕭猛地起身,心急如焚。即便再冷靜,此時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不禁一慌。
那把朴刀乃是世間少有的靈器,是師父送給他的。自從知道師父是教 皇后,夏蕭更加註重它。靈器高貴,不好擺放,夏蕭便將其擺在桌子上,猶如供奉的神位,可現在東西呢?
一把將布揉在一起,夏蕭習慣性的喊了聲舒霜。
不過三秒,舒霜將門推開,連鞋都沒穿。
“怎麼了?”
“看見我刀了嗎?”
朴刀距離夏蕭的牀不過半米,夏蕭甚至伸手便可夠到。若是別人進來,他肯定能感覺到,他睡覺時無比警惕。可睡到現在,他一點感覺都沒有,不是舒霜,就是實力足可碾壓自己的強者!
“沒看到啊!”
舒霜連忙去點燈,微弱的燭火照亮房間,可這裡和平時一樣,沒半點不同,就是少了那把暗紅朴刀。它像消失在夜裡,被鬼神牽走。
“穿衣服!”
夏蕭說罷,舒霜連忙回房。不過一分鐘,隨便裹着棉衣的他們便離開房間,跨進走廊。
蒼穹中的月亮有些奇怪,可夏蕭和舒霜沒有注意,因爲眼前閃過一道紅光。紅光鋒利,可只是瞬間,便朝遠方而去,速度驚人。夏蕭目光緊隨,敢肯定那就是自己的刀!這麼久了,他已無比熟悉。
即便榮城還算繁榮,此時也漆黑一片,只有幾個燈籠孤獨的亮着。而在不遠處,一道紅光似在牽引他們,將他們引開這。
舒霜看向夏蕭,追還是去找叔叔和大哥?
這麼快的移動速度,夏蕭雖難以判斷握刀的人在何種實力,可大哥和父親肯定也難以對付。因爲他們無法將朴刀催動,而此時這人突破朴刀的自我防護,令其散發出了紅光。當紅光再次動時,夏蕭一腳跨上走廊邊的欄杆。
“追!”
一字吐出,他躍上樓頂,向紅光而去。
所謂站的高看的遠,只有樓頂這種地方,才能更好看到紅光的移動方向。
舒霜遲遲沒有出現在夏蕭身後,可他沒有擔心,因爲她是助力,不是拖累。很快,街對頭的房屋上,舒霜已和自己在同一位置。這樣一來,不管紅光跑到哪,他們都有足夠的速度追擊和反應。
隔着一條街,夏蕭和舒霜對視,點頭後繼續邁步,腿腳速度極快。
猩紅色的光在黑夜中搖曳,像逃出地獄的惡鬼,於人間流浪。
“這邊!”
看着紅光產生偏移,夏蕭立即轉身,斜向而去。夜晚的冷風吹得他雙眼生淚,可其中只有散發着紅光的朴刀。夏蕭必須將其找回,作爲自己的底牌之一,夏蕭不能弄丟它!
舒霜也知道這把朴刀的嚴重性,所以迸濺元氣,身形如風。
劉海被吹到耳側,舒霜潔白的小臉沒了剛睡醒迷糊的樣,反而格外鄭重。既然有人敢偷竊朴刀,真是膽大包天,可會是誰呢?
腦中衆人的模樣閃過,舒霜沒有答案。榮城沒有如此強者,便不是他們,莫非是朱家?不會!蘇家的信中已經說了,朱家現在都想逃跑,肯定不會再做這種冒險的事,否則一個妨礙地方賽選的罪名下去,他們會提前完蛋。這麼看來,只剩……國老院!
在舒霜想到這個名詞時,夏蕭已將其排除。不可能是國老院,他們手中強者諸多,手法不可能這麼笨拙,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夏蕭現在還不敢確定,可應該是他,也只有可能是他!
紅光飄去的速度極快,將夏蕭和舒霜甩在身後。見之,夏蕭眼眸一凝,頂着刺骨的寒風,將一根綁住燈籠的繩子割破。
砰!
燈籠落地,砸在街道中央。
看來不是他,但下一刻,紅光再次出現時,夏蕭徹底肯定,的確是他,也可以說是他們!
跟隨紅光,他們饒了一圈,到達榮城的最中心。
這裡三座建築呈三角,各立一方,分別是雲霄樓、金門武鬥城和蒼雲頂。其中金門武鬥城最大,雲霄樓最寬,蒼雲頂最高。
有着三十多層的高樓足以稱爲榮城第一,見紅光直上,夏蕭停在下面。
“上去嗎?”
舒霜問時,夏蕭道:
“謹慎起見,我上去,你在下面。”
說完,他猛地掠上。這種危險的事,自然得由自己去做,舒霜則一如既往的負責支援,應對突發狀況。她站在金門武鬥城上,就着習習冷風,望向蒼雲頂之端。
“要小心啊!”
夏蕭順樓直上,每一次腳尖點動時,身形就像直上雲霄的龍獸,可突破霞光。
鼻涕都快流出來了,夏蕭手背一抹,停在頂端之下的平臺上。這樣的樓頂別具一格,四周圍着柵欄,其外都是薄霧,中間則一尖頂。在這個世界,這樣的建築還算新奇。可這種地方真沒什麼好的,特別是現在,凍得夏蕭臉頰發僵。
眼中,紅光終於在尖頂之上停下。那已是最高的地方,它無處再去!
待薄霧散開,其中顯一挺拔人形,飄渺而高瘦,帶着一股難以言喻的仙氣,似遺世獨立,不處在凡塵之中,而在九天之上。他手臂別朴刀,背對夏蕭,不經意間流露出仗劍走天涯的氣概,令夏蕭畢恭畢敬的彎腰。
“參見前輩!”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