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棧修養了三日,祁元真的元氣恢復了大半,加之林若雲給的固元丹,那點傷倒也不值一提了。
柳逸陽花‘重金’買來的小傢伙們,全數留給了客棧老闆,爲了表示感謝,又看祁元真傷勢尚未痊癒,老闆命店裡的夥計用馬車送他們一程,好歹也省些力氣,再說馬車也快啊。
林若雲思量着情況需要,而且到下一個城鎮需要兩日,帶着個受傷的人就更慢了。這樣一想就沒做推辭,加之老闆說夥計要到郊外挖野菜,也剛好順路。
第二日天還未亮,三人就出城了,馬車走了大半晌,在路旁停了下來,小夥計也只能送到這,再往前走可就無法趕在天黑前回到暮城了。道了謝,三人便沿着路繼續往前趕,天氣不錯,還有微風,走路也不會覺得太辛苦。
“問你們一個問題。”林若雲猶豫了半天,突然說道:“那日若是別人,你們還會出手相助嗎?”
“不會!”祁元真想都沒想就說不會。
林若雲不解,急忙追問,“爲什麼?”
“除了你,沒人會惹這種麻煩!”祁元真笑了幾聲,“估計那秦三爺要爲你害了相思病,否則也不會這麼窮追不捨的,連自己的命都豁出去了。”
柳逸陽原本不想笑,卻沒能忍住,雖然他已經看到林若雲有些氣呼呼的,可越發讓他忍不住。這也沒辦法,誰讓祁元真說的是實話呢。
一條路望也望不到頭,走的累了,天色也暗了,三人便在道旁找了棵樹休息,等天亮以後再趕路。
林若雲微側雙目看着對面的柳逸陽,他身邊放着的就是那日使用的長劍,黑亮光潔的劍鞘,劍柄上雕刻有似波浪的花紋。
如果沒看錯,這柄劍應該就是上古名劍—湛瀘!
以前曾聽師父說講過,湛瀘劍是用採自湛盧山上的神鐵和聖水鍛造而成的,無堅不摧卻又不帶絲毫殺氣。當日他殺那幾人時,也始終有一絲猶豫。
林若雲忽然嘆息一聲,站起身向林中深處走去,經過幾日溫養液的沁潤,除了感覺身體輕便之外,也未有其他不同,地之靈氣被禁錮在丹田處,只能從禁制外感應卻無法觸及其內,可靈氣不斷的吸收內元來壯大自己,但憑溫養液,效力淺顯。
還要從其他方面着手想辦法才行,若是真的找到了南巫,總不能一直讓他們倆來冒險吧。
心中這般想着,隱約通道前方有水流過的潺潺之聲,又繼續行進了幾步,那是從山石縫的間隙中流出的清泉,半個玉片似的明月高掛於空,這邊樹木較爲稀鬆,皎白的月光照下來,四周也明亮了許多。
林若雲走到一塊光潔的石頭旁,盤膝坐在上面,取出一隻小巧的月光瓶,將裡面的白色藥丸吃了下去。
這是聚靈丹,乃是自身真氣修至頂峰,頓徹天地大道後,用來輔助轉化靈氣的丹藥。凡人也只有抵達了這一步,成功將真氣轉化爲靈氣,纔能有望羽化成仙。
這幾日來,因地之靈氣顯現之故,本來的真氣越發少得可憐,旁人不知,林若雲自己卻是清楚,如今這丹藥一服,便會強行拉昇體內真氣,對現在的她來說是好是壞實難估算。
可爲了制衡地之靈氣,也只好冒險一試了!
幽幽山谷,悽風凜凜,滾滾黑雲像是被召喚一般匯聚過來,籠罩在山谷上空,猶如猙獰的妖獸,欲將天地吞噬,隱約有悶雷在雲上低吼,震懾心魄,一副蓄勢待發之勢,彷彿風捲殘雲後,便什麼也不剩了。
一處破敗的莊園,無門無欄,只有陳舊破損的磚牆錯亂的立於谷中,像是爲了見證這裡曾經的輝煌。
莊園中央赫然高聳着一座寶塔,通體殷紅,塔爲六面,七層,每層六角,每角各懸掛着一個斗大的銅鈴,怪異的是這谷中風嘯,銅鈴卻紋絲未動。
距塔幾丈之外有一個青石砌成的圓臺,上面是兩人高的大塊巨石,石身隱隱透着血光,忽明忽暗,圓臺有三處石階,分別坐着三位長鬚老者,身着灰白色寬袖道袍,頭上插着雕有八卦圖的象牙簪,最大的區別就是鬍子的顏色不同。
三人悠緩的睜開雙目,先是黑鬍鬚老者沉重呃嘆氣聲,
“第二次了。”老者輕捋着花白的長鬚,望着空中異象,低聲嘆道。
拎一個蒼老的聲音又緩緩言道:“二位師弟,時機已到,我們等了千年的人終於出現了。”
二人同時向雪白鬍須的老者看去,尊稱道:“空師兄,可知此人現在何處?”
雪白鬍須的老者揚起手中拂塵揮向那塊巨石,單手結印,口中低念,令兩位老者也跟隨着一同動作。
巨石上方忽現一白色霧狀圓環,裡面竟映照出一副景象來,隨之慢慢清晰,景象中浮現的正是林若雲,她此時正坐在石上運功調息。
黑鬍鬚老者微微含笑,點了點頭,說道:“就是這個女娃嗎?”
“虛師弟休要胡言!”花白鬍須的老者仔細端看着景象中的林若雲,疑道:“靈氣怎會這般微弱,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雪白鬍須的老者輕嘆一聲,“隱師弟忘了嗎?十六年前,也是這般異象乍現,那時這孩子剛出生,我們本想等她長大,可十年前卻突然尋不到她的痕跡了,直至今日纔再次出現。”
“我三人乃是守護這鎮殿寶塔的長老,人間若有攜帶地之靈氣之人降生,必能捕捉到靈氣所在。”隱長老緊蹙雙眉,眼睛依然盯着林若雲查看,低語道:“她必定遇到了麻煩!”
空長老將拂塵甩向臂彎處,輕掐指間,細細算了一番,言道:“看此情形,她的靈氣是被人強行壓制了,只是不知究竟有多嚴重,我們要幫幫她才行……清風,明月!”
“弟子在!”
石臺下,兩名身着道服的少年屈身應道。
“你二人速速出谷前去尋找這位姑娘,以她的修爲向承受靈氣的衝力絕無可能,你們須將她引致凌雲山萬空洞,只有在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空長老枯朽的面容異常凝重,雙目深邃不見底,聲音蒼老卻是絕對的毋庸置疑,好像一位審判者,嚴厲道:“必要時,可對她講出實情。事關天下蒼生的生死存亡,你二人要謹慎行事,切不可妄自決斷!”
“是!”
隨後,二人便向那暗處行去,身影漸漸沒入了漆黑之中。
柳逸陽動了動身子,忽然睜開眼睛,對面的女子卻不見了,她去了哪兒?正想起身去周圍找着看,一旁的祁元真略帶倦乏的問道:“雲兒呢?”
片刻後,兩人走進林中,一邊尋找一邊輕聲喊着,走得越深光線越暗,她一個女孩子,這地方又黑能去哪呢?
林若雲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向空中望去,是錯覺嗎?月光似乎被自己吸進了體內,那月亮此時在眼中竟恍惚起來,自己好像被月光籠罩着,極輕柔的貼附在身上,再慢慢融入身體裡。
這般鬆弛,
這般貪婪。
丹田處忽冷忽熱的交替反覆,地之靈氣彷彿活了一樣躍動不止。
突然,眼前一陣眩暈,從小腹中涌上一股難以忍受的青澀,容不得林若雲細想,便作嘔起來,體內如翻江倒海般的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