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幽冥之光在空中交匯,似乎找到了共鳴,光芒愈加強勁,綠色充滿雙眸,好像要從裡面漲開。
衆人的氣息忽然間變得紊亂,有什麼東西卡住了喉嚨,讓人措手不及。林若雲左右看了看,真是奇怪,寶石的綠光雖然有明顯的不軌意圖,可地之靈氣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點點白芒依然飄散在鼎爐周遭,絲毫不理睬上方的兩道光柱。
林若雲雙手在胸前合成一朵綻開的蓮花狀,輕輕旋轉、交錯、重疊,鼎爐外的點點白芒漸漸展開,悄悄揮散,鼎爐內的熊熊烈火也慢慢熄了下去。
八邊形的寶石隨即收了光芒,水滴狀的小寶石也暗了下去,緩緩下落,林若雲將寶石接到手中,依然是最初的模樣,怎麼地之靈氣消失了,寶石的光芒也跟着不見了呢?
林若雲輕輕呼出一口氣,皺着眉問道:“你們還好嗎?”
衆人緩了緩神 ,這才慢慢恢復了過來,紛紛搖了搖頭,又將疑惑的目光轉向了那尊鼎爐,這綠色的寶石究竟是何意?先前並未覺出它有什麼威脅,甚至還與地之靈氣產生了感應,可剛纔又忽然令人感到驚悚難扼。
林若雲慢慢走到鼎爐前,不禁感到怪異非常,將手中的綠寶石輕輕向空中一拋,地之靈氣的點點白光飄繞在兩顆寶石之上,幽冥之光再次亮了起來,一強一弱遙相呼應……
突然,水滴狀的那顆小寶石的綠光微弱了下去,而那八邊形的寶石卻光芒大漲,直到將那絲微弱完全掩蓋,地之靈氣柔和的白芒不急不躁,好似輕輕安撫。
林若雲雙指緩緩揮動着,就在這時,八邊形的綠寶石竟然從妖獸的爪子下面慢悠悠的飄了出來,緊接着綠芒暴漲,地上那尊鼎爐忽然晃動起來,伴隨着‘噹啷啷’之聲。
衆人都把眼睛瞪得睜圓,只見那鼎爐忽然間變了形態,化作一柱青銅流光,從地上飛起,一頭扎進了地之靈氣之中,寶石的綠芒持續了片刻之後,悄然落下……點點白光也隨之消散而去,八邊形的綠寶石在空中旋轉了一週後,墜落而下。
林若雲張開雙手,將兩顆寶石都收了回來,觸手依然是光潤柔滑,有一絲微涼傳入體內。
鼎爐竟然會被吸進綠寶石中?可是拿在手上,還是什麼都感覺不出來啊?着實詭異!怕是一時三刻也弄不清因由了,林若雲又將兩顆寶石都放入乾坤袋中,這只是兩顆,會不會還有第三顆呢?
“雲兒,剛纔那些光點是什麼?”柳逸陽皺了皺眉頭,覺得眼熟又確定自己從沒見她修煉過,疑惑着問道。
“就是那本心法最後面所記載的一套靈氣功法。”林若雲隨口回答,這是無意間看到便記了下來,卻只練過一次,不過那次只是有一些白色光點在身體周圍環繞,乾淨清麗,沒有霧氣。
今天她忽然想再試試看,於是就發生了剛纔的那一幕。
很奇怪,總覺得那寶石裡有什麼神秘的力量,可就是進不去也引不出來,無從探究。
收好乾坤袋,林若雲鬆了口氣,剛纔生怕發生意外,卻按捺不住心中好奇。而此時,她還有另一個好奇,轉身看着柳逸陽問道:“你有沒有感覺出什麼不尋常?”
柳逸陽細細的回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回道:“看是看出不尋常了,感覺倒是和大家一樣,上次我也看了那塊小的,沒覺出特別來。”
難道,這寶石只和地之靈氣有感應?還是說他的天之靈氣終歸不能與真正的天之靈氣相比擬?
天色漸漸暗了,衆人各自回了房間休息,原本說好從天水店回來後去找袁峰的,結果耽擱的時辰過長,也只好等天亮以後再說了,好在不差這一天半天的。
林若雲躺到榻上,很快就睡着了,這些日子難得可以睡得這樣快速、這樣安穩。可是才睡着沒多久,一個異常可怕的噩夢就把她給驚醒了,雖說是夢,卻真實得無從分辨,醒來後也是手腳冰涼,額頭上還有冷汗。
噩夢,這三年來也時常會出現,大半夢到的都是自己,可今晚的夢中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一個黑乎乎的山洞,突然出現在眼前,又突然消失不見了……
撫着胸口緩了幾口氣,林若雲坐起身來,睡意全無,撫了撫額頭微涼,想起先前在院中出現的情景,忽然有了興趣。那套功法名爲幻情,是煉心煉性煉情的第一步,作爲地之靈氣的主宰者,心、性、情無論何時都要平靜安穩,只有做到這一點纔有資格去談操控地之靈氣一事!
然而,談何容易?!俗人俗事十六載,平靜安穩不過是美好的嚮往與渴求。
清晨時,那白光點點竟改變了模樣,再不是圓潤光滑,而是像蒲公英一般,被長長短短的細小絨毛包裹着,更加靈動、真活起來。
這樣的形態變化,讓林若雲摸不着頭緒,甚至懷疑現在的自己究竟適不適合修習這心法,畢竟地之靈氣與她尚在分離狀態。
而另一個房間中,柳逸陽也是一夜未睡,他將幻情的功法全部背了下來,並進行了修習,自從林若雲爲他解了天王蠍的毒後,他的體內便有了林若雲的真氣,而這真氣與地之靈氣共存了一段時日,竟也變得與衆不同了。
被地之靈氣滋養過的真氣,進入到柳逸陽的身體中,起初幾日並未感到有何不妥,但後來林若雲讓他修習心法,幾次之後,竟然感應到了地之靈氣的存在,這讓柳逸陽吃了一驚,又不敢聲張,生怕這只是個陰差陽錯的感應。
這之後,柳逸陽堅持修習心法,雖然一直沒有進展,也不知該如何改變現狀,但至少能與她修習同一部心法,這也算是安慰吧。
早上,清風明月被留在了家裡,林若雲、祁元真和柳逸陽一同去了多寶齋,關於路線選擇還要向袁鋒多瞭解一些。
三人不急不忙的走了一陣,纔到了多寶齋的門前,店門已經打開了,有兩個小夥計正在裡裡外外的打掃着。
其中一個就是那日招呼了他們一個下午的人,小夥計一擡頭便看到了他們,連忙笑着迎了出來,說道:“這不是三位貴客嗎!您三位還是來找我們掌櫃的和袁老闆的吧,我這就帶各位進去。”
三人跟着夥計走進店裡,佟興業一見是他們來了,趕忙起身相迎,“林姑娘,祁公子,柳公子,我還以爲諸位已經離開溫化了呢,不知今日過來,有什麼事可以讓佟某效勞的?”
祁元真看了一眼坐在後面的袁峰,笑道:“佟掌櫃言重了,無事不登三寶殿,關於那張地圖,有些疑問想請教袁老闆,不知方便否?”
“這有什麼不方便,三位快請坐!”佟興業立刻將人讓到座位上。
袁峰擡眼瞅了瞅幾人,手裡捧着一把花生,悠哉的的吃着,“那地圖,你們還在懷疑是假的?我袁峰的人品還不至於那麼差。”
“是疑問。”祁元真取出地圖,平整的鋪在他面前,指着上面的河流問道:“袁老闆對這條河可熟悉,能否和我們說說?”
袁峰瞄了一眼,丟了兩顆花生到嘴裡,嚼了嚼說道:“你們是想走水路過去?我勸你們還是放棄吧,這條河有兩個名字,前半段名‘潦水’是很普通的河段,後半段名‘忘川’那可是鬼門關!”
三人一怔,鬼門關?!
“忘川是地獄幽冥之河,人死了纔要渡此河。”袁峰手中的花生已經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皮屑,繼續說道:“這地方十分古怪,早幾十年前開始,凡是途徑此處的船隻,必會遇到大霧突襲,接着船上的人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後來有傳言說那裡被妖魔設下了凡人不能通過的妖法,那些被活捉的人統統都被生吞活剝了。”
三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不管真假,還是別去自找麻煩的好,祁元真想了想又說道:“那,我們還是走山路吧,雖然遠也好過去冒險。”
“不行!”袁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說道:“這座山,到了此路段也還是走不了,曾經就有踩着劍在天上飛的道士想要過此路,都被困在了山上。”
“那你的意思是,我們怎麼都過不去,到不了堂庭山了?”祁元真抱着胳膊,悻悻的問道:“那你是怎麼去的?不是還有兩個和你一起去的嗎,你們都不是人啊?”
袁峰呵呵笑了兩聲,也不生氣,慢慢解釋道:“你們不是問我爲什麼不近女色嗎?就是這個原因!五年前,我和另外兩個朋友一起去尋找堂庭山,結果困在了此處,後來遇到了一位老道,他說他在此已經六十多年了,總算找到了可以制衡這詭異妖法的辦法,他用我們每人一根頭髮開壇做法制成了三道靈符,但要求我們必須遠離女色,否則靈符就會失效。我們這一試還真管用,可靈符上有我們三人的生辰八字,不能交與他人。”
衆人這纔想起那晚林若雲捉弄他,爲什麼會把他嚇成那個樣子了,不禁還有些佩服。祁元真皺了皺眉,好奇的問道:“你們攢下萬貫家財,沒有子孫後代來繼承又有什麼用?”
“誰說沒有!五年前,我們家中早已娶妻生子!”袁峰瞪着眼睛大聲嚷道,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我有兩個兒子呢!”
“你們還是不是男人!?”祁元真心中鄙視,口中更加鄙視的說道:“爲了錢財,竟讓家中妻子守活寡!”
“說的輕巧,沒錢他們吃什麼穿什麼?計較這些有個屁用!”袁峰振振有詞,受窮捱餓的時候,那事能填飽肚子還是能當衣穿啊。
柳逸陽心中暗笑,不禁問道:“可你們這幾年也沒在堂庭山得到什麼,還守着這個戒有何用?那個給你們靈符的老道又去了哪裡?”
袁峰一提到老道不禁惋惜的嘆了口氣,“那老道把靈符交給我們就死了,這些年雖然沒有進過堂庭山,可是過了那古怪之地還真有不少稀罕東西,也讓我們賺了不少錢。”
這樣一來,三人也無可奈何了,看來依然要走水路,至少不會被困住出不來,至於那個是妖還是魔的傢伙,就只能去會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