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明月頓時被嚇出一身冷汗,急忙扶住林若雲的身體,地之靈氣怎會突然出現異動?莫不是剛纔情緒過於激怒而致?
二人遂手掌結印,化出一輕如薄霧的光環,光環將林若雲籠罩其中,光環內充盈着清風明月體內的靈氣,不停的圍繞轉動,並向她身體緩緩流入。不多時,二人的額頭上便溢出了汗珠,身體也有些輕微的顫動。
許久之後,林若雲才睜開了眼睛,極度虛弱的她連聲音都若有若無,看到自己被救,卻一點都慶幸不起來,“救了我,我也不會跟你們走的。”
清風臉色顯白,自身靈氣的耗損也讓身體承受着痛苦,懊悔萬分的說,“是我們的錯,竟沒考慮到姑娘這十六年的境遇,若是知道絕不會急着說這些話。”
林若雲嘴角費力的勾起一絲嘲諷,“怕我死了,無人去救世?”
“姑娘莫要說的我們如此絕情冷漠,救世固然重要,救人卻是眼前之事。”明月額頭上滑下一滴汗珠,喘着粗氣,憨憨的說道。
地之靈氣逐漸恢復了平靜,二人這才收掌斂氣,白色光環也慢慢消失了,擦了擦頭上的汗,同時鬆了口氣。
林若雲看着夜空,已恢復了清朗,林中寂靜如常,可是剛纔腹痛之時,好像颳起了一陣狂風,隨口問道:“先前的風是怎麼回事?”
“那是因爲姑娘體內的地之靈氣突現異動而致。”清風略微恢復了一些氣力,解釋道:“地之靈氣乃是與大地同在,猶如地上之母守護着萬物,若姑娘心有怨恨,便會給地上帶來災禍,現在靈氣尚在禁制,纔沒造成嚴重破壞。當年蕭莊主與蕭夫人隱世之因就在此,身在俗塵難免被俗事擾了心緒。”
林若雲冷漠的表情,好像什麼話都沒聽進去,這地之靈氣果真不是什麼好事,不僅害他人還苦了自己,這就是身不由己,現在連心都不由己嗎?這一生,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沉默了好一會兒,林若雲又問道:“天之靈氣是誰?”
明月嘆着氣,悶悶的說道:“尚不可知。”
“他也是一個凡人吧。”林若雲忽然爲這個從未謀面的人感動悲哀,“若是天之靈氣震怒比我造成的後果還要嚴重吧?”
清風點了點頭,輕聲回道:“天之靈氣與天同生,不偏不倚、不存雜念,如父般包容萬物,若是心有怨懟、有所欲求,便要引天怒降大禍。”
隨後,三人都沉默着,直到月影西斜,漸漸朦朧。林若雲覺得時辰不過是片刻的工夫,天這麼快就亮了。
原來夜晚也會讓人如此眷戀……
林若雲呆呆的看着遠方,低聲道:“我現在不能和你們回蕭莊。”
“不是蕭莊,姑娘現在要重新獲得靈氣才行,我們要去凌雲山萬空洞,那裡有萬年寒冰,洞內晝夜吸收天地靈氣、日月精華,可以幫助姑娘與地之靈氣融合。”明月立刻解釋道。
林若雲苦澀一笑,輕輕應道:“是嗎,還有這樣好的地方呢?可我現在還是不能去。”
“林姑娘不必急於決定,你身體虛弱,先回客棧休息幾日再說吧。”清風柔聲安撫道。
林若雲面色蒼白,雙脣也沒了血色,低垂着眼簾,輕聲念道:“我還有事沒做完,不了了此事,我哪都不會去的。”
“什麼事,我們可以幫姑娘完成。”明月脫口而出。
清風沉吟了片刻,心中有些不安,怕此事並非輕易可了的,猶豫着問道:“姑娘所說之事,可是與那兩位公子有關嗎?”
……
天邊漸漸返出青色,林若雲慢慢走過雲廊,站在房門前,卻無力推開它。身後‘吱呀’一聲輕響,另一扇門打開了。
“雲兒,你這是……剛回來?”祁元真看了看她面向的位置,疑惑的問道。修煉了一晚,出來舒展舒展筋骨,這天還沒亮,她怎麼會站在這?
林若雲推開房門走了進去,沒力氣也不想回答他的問題。
“你怎麼了,哪又不舒服了?”祁元真不肯作罷,追進房間拉住她,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你臉色好難看……手也這麼冰涼,到底怎麼了?”
林若雲輕輕推開他的手,說道:“沒事,睡不着出去走走,我不是回來了嗎,放心吧。”
“這血是怎麼回事?”祁元真指着她身上斑斑血跡,驚訝的問。
“血?”柳逸陽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急忙走了進來,衣裙上的確有點點血跡,已經幹了,但還是一目瞭然。
兩人愣了半天,她不說話也不好瞎猜,難怪臉色難看了,扶着她坐在榻上,柳逸陽號了下脈並無大礙,就是身子有點虛。
“姑娘。”
門外一聲輕喚,三人轉臉看去,門口處正站着兩個道童模樣的少年,從未見過,這個時候跑來別人的房間幹什麼?
“你們是誰?”祁元真警惕的問道。
“清風!”“明月!”二人回道。
清風又繼續解釋道:“我們是林姑娘的侍從,”
柳逸陽一怔,低頭看了看林若雲,見她沒什麼反應,怎麼突然冒出來兩個自稱侍從的人?這幾個時辰究竟發生了什麼?看他二人絕非尋常之輩,定是爲了不尋常的事來的!
“侍從?”祁元真上前一步,打量了幾眼,斥道:“雲兒就是因爲你們纔會受傷的吧!”
清風明月低着頭,無話可說也沒辦法解釋過程,現在位置完全顛倒過來了,自己竟被當成了有威脅的人……
林若雲不耐煩的看着他們,冷冷的問道:“你們跟來做什麼?”
清風急忙走上前,滿心擔憂的說,“實在是不放心姑娘一人,您就讓我二人留在身邊侍候吧,也好保護姑娘周全。”
“我不需要!”林若雲斷言拒絕。
明月也站了過來,少有耐心的勸着,“姑娘,世途險惡、人心難測,沒有我們在您身邊,萬一遇到什麼歹人惡徒,後果不堪設想啊。”
“不堪設想的後果我已然經歷過了,沒死算我命大!”林若雲氣惱的說道:“人心難測,你們也是一樣!”
聽到這會兒,祁元真可以肯定他們是認識的,不過林若雲似乎很討厭這二人,便隨口打發道:“你們兩個男人給雲兒當侍從,也太離譜了些。沒你們的保護,雲兒也好好的,別自以爲是了!”
天就快大亮了,一會兒旁邊的人都要起來了,看見他們在這裡爭執恐影響不好,爲了不把事情鬧大,清風明月也只得先退了出去。
折騰了幾個時辰,林若雲早已疲憊,原想直接睡會兒,祁元真卻讓店小二將早飯送到了房間,特意熬的米粥,還放了紅棗、百合,配着黃黃綠綠的小菜,清甜爽口。不禁心生疑問:他怎麼這樣會照顧人?
吃了些東西,依舊疲憊的林若雲才一挨枕頭,便昏昏欲睡了。
沒有人來打擾她,只想着讓她多睡會兒,早些把身體養好。晌午過後,林若雲仍然睡得很沉、很沉,衣袖中露出的那串納石珠鏈,散着淡淡的紫色,輕柔溫和。
忽然淡紫的柔光向四周擴展開來,慢慢充盈了整個帳幔,輕飄的籠罩在林若雲的身上,緩慢的浮動着……
極柔,極緩,極小心,生怕驚擾了榻上熟睡的人兒。
林若雲像是被這柔光包裹着,如嬰兒一般。
與世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