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天宇彷彿沉沉的睡了一覺,眼前一片亮白,這是夢嗎?有一個白衣女子向自己緩緩走來,可一眨眼,白衣女子的背影便已在數丈之外,且還在遙遙的遠去。
“天宇,天宇……”
熟悉的呼喚聲,是爹孃,是哥嫂,是姐姐嗎?
岑天宇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面前聚集了好多人,一張張面孔清晰起來,真的是他們!
“老天保佑!天宇,我的兒子你總算醒了!”洛錦環流着淚,臉上綻開了感激的笑容。
“天宇醒了,快去請兩位道長!”岑九忙吩咐家丁,又喚丫頭速去把煎好的藥端來。
聲音有些混亂,岑天宇還辨不清到底怎麼回事,不過還能看到大家,是不是表示自己還沒死?可怎麼會沒死呢?
屋外匆匆進來兩個人,正是沈浩與鄭鵬,二人來到榻前,又是探息又是號脈,細細觀察了一番,沈浩說道:“諸位安心,已無大礙。”
所有人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藥端到榻前,洛錦環要親自給兒子喂藥,岑天祥慢慢的扶起弟弟,岑天宇這才呼了口氣,彷彿壓在心底已經許久了,“我,我還沒死?”
“當然沒死!”岑玉嬈擦了擦眼角的淚,說道:“你差點嚇死爹孃和我們大家,多虧了這兩位道長,否則你和思琪就凶多吉少了!”
岑天宇轉了轉頭,榻前站着兩個身着道袍的男子,正微笑着望着自己。洛錦環吹了吹湯藥,忙說道:“先把藥喝了,待會兒再細說。”
直到一碗湯藥全部喝盡,衆人又重重的鬆了口氣,岑天宇有了些力氣,急着問道:“二位道長是?”
沈浩、鄭鵬齊拱手,介紹道:“我二人乃凌雲宗弟子,我名叫沈浩,這位是我的師弟,鄭鵬。”
“沈道長,鄭道長!”岑九忙施了一禮,“二位救小兒一命,大恩大德,岑家上下沒齒難忘!”
沈浩急忙相扶,說道:“岑總鏢頭言重了,我二人恰巧路過,感到那石山上有不尋常的氣流,且渾厚無比,故前往一探。與其說我們救了岑公子,不如說是他自己救了自己。”
“我?救了自己?”岑天宇不解。
鄭鵬點了點頭,說道:“我們趕到時,藍姑娘昏了過去,而洞裡有兩股力量正在進行搏鬥,一股是那些詭異的石塊,一股是來自岑公子身上所佩戴的香囊!也正是這香囊將那石塊匯聚的大球擊破,我二人方纔能夠將你救出!”
衆人齊刷刷的向他看去,岑天宇將枕邊的香囊拿在手中,在自己尚有意識時,好像的確看到香囊中有一團柔和的白光出現,並擋在了身前,只是那時來不及多想。
“天宇,這香囊你從六歲就戴在身上,究竟是誰給你的?”洛錦環心中焦急的追問。
岑天宇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時候再編個理由顯然不足爲信。岑玉嬈腦筋一轉,立刻問道:“是那個你常提起的‘她’給你的吧?她到底是誰啊?”
“什麼她?”洛錦環緊張的拉着兒子問。
岑天宇見瞞不下去了,只好如實回道:“是我師父,這是她親手所制,裡面還有棵草藥,本是培元固本,怎的還能護身了?”
“師父?你哪來的師父?是男是女,姓甚名誰?家居何方?”洛錦環似乎還有一大堆疑問,恨不能一股腦都拋出來。
岑天宇爲難的拉住母親,“娘,我只能告訴你她是女的,是我六歲那年在後山遇見的,之後她收我爲徒,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你,唉!”
“各位不要着急,這香囊我們查看過,正如岑公子所言,裡面那棵天香草是極難得的珍貴草藥,而且岑公子的這棵是用特殊的辦法栽培而成,將天香草的藥效發揮到了極致。這樣佩戴了多年,也難怪岑公子遭到那些石塊的強大攻擊,卻沒能傷及筋脈,否則我二人也束手無策啊!”
大家聽了沈浩的解釋,並沒有因此而感到幸運,洛錦環埋怨着兒子,“好端端的學什麼道法,差點送了性命!你那是什麼師父,我看她是存心害你的!你竟還瞞着爹孃十多年,你……你真是不孝!”
岑天宇見母親又氣又急的掉了眼淚,頓時懊悔難當,“娘,我不是故意要去涉險,只是……”他說着,擡眼悄悄看了看坐在遠處的藍思琪,又繼續說道:“那日,思琪約我在郊外相見,我到那的時候看到她正被兩個人糾纏,那兩人懂道法,又手持厲害法寶,分明是魔教邪徒!娘你想想,我們這竟有魔教徒做惡,城裡的百姓總會遭殃,我這纔想去看看究竟,哪知道會是這個樣子啊。”
“思琪?”洛錦環忙向藍思琪看去,訝道:“你們,你們怎麼也不跟家裡說一聲,就這麼冒冒失失的上了石頭山!你們以爲就你們這兩下子,能是魔教的對手?荒唐!”
藍思琪默默垂下頭,醒來後她就提心吊膽的害怕岑天宇有個意外,現在得知那日出手相救的神秘人,竟然就是被自己誤會成魔教同黨的岑天宇,心中愧疚無以言表。
“天宇!”岑九突然扳起了臉,嚴厲道:“你偷取家傳寶劍已是大錯,竟還帶着思琪去冒險,萬一她有什麼閃失,你對得起她,對得起她爹孃嗎!?哼,逞匹夫之勇,險些累及思琪!”
岑天宇有口難言,只得讓父親罵個痛快,好在他們都沒事。
可藍思琪卻再也聽不下去了,起身忙解釋道:“岑伯伯……不怪他,是我好奇偷偷跟去的,要不是我,天宇也不會受傷。”
衆人詫異,這倆人的關係怎麼好像改變了?
“呵呵,這回英雄救美,可是讓他們兩個解了心結了。”岑玉嬈真心替他們高興,忙勸道:“爹孃,你們彆氣了,總算壞事變好事!”
藍思琪慌張的低下頭去,只覺得臉上陣陣發燙。
岑九和洛錦環此時才消了氣,還不忘囑咐幾句,“你們以後還是遠離道法吧,學了這些,滿腦子想的都是些魔啊妖啊怪的,太危險!”
“這萬萬使不得,我答應過師父,不管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能輕言放棄!”岑天宇將香囊緊緊握在手中,義無反顧。
“岑總鏢頭,岑夫人!”沈浩神色猶豫,忽然上前一步,鄭重說道:“不瞞兩位,此次我們奉師命下山,就是爲了尋找一位兩百年前便註定輪迴的救世之人!此人不但與我凌雲宗淵源甚深,他還繫着整個天下的生死存亡!因此……”
衆人正聚神聽着,沈浩和鄭鵬卻突然行了大禮,“此人對我們凌雲宗,對天下都尤爲重要,還請兩位成全!”
岑九和洛錦環心中只覺不妙,緊張的站起身,岑九遲疑了半響纔開口,“你們說的,說的是誰啊?總不會是,呵呵,不會,不會的!”
“幾位師尊已探查得知,此人出生在東方旭城,而辨識的記號就是……他的發間有一縷紅色的頭髮!”鄭鵬將實話道出,細看着所有人的反應,包括岑天宇。
大家一時不知所措,靜得只有輕微的呼吸聲。
藍思琪不可置信的看着榻上的人,父母曾對她提起過岑天宇的這一特徵,只是萬沒想到,這一特徵竟與救世之人有關!
半響之後,岑九忙扶起沈浩和鄭鵬,看了看身後的家人,似笑非笑的說,“兩位不會弄錯了吧?我這兒子頑劣不堪,他不給家裡添亂就謝天謝地了,讓他救世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岑總鏢頭,此事關乎天下蒼生,我等豈敢兒戲!”沈浩面色沉重,又看了看低頭不語的岑天宇,說道:“此番浩劫,二百年前便已註定,若無令公子相助,凌雲宗毀事小,連累天下衆生性命事大!”
“諸位也是衆生之一,今日你們不捨愛子離家,他日便有更難以面對的天下生死!還請三思,再三思!”鄭鵬險些又要跪拜,岑九急忙扶住了他。
此刻,屋中又陷入了沉寂,如此進退兩難,真不知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