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琪,吃個果子。”岑玉嬈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把果子塞到她手裡,又咬了一口自己手裡的,“你想不想拜入凌雲宗?”
藍思琪一怔,“你也想做凌雲宗的弟子?”
“我弟弟在這啊,我總不能回去吧,在說這也沒什麼不好。”岑玉嬈笑笑,寬慰道:“我明白你心裡不舒服,你也不妨想想,天宇是個死腦筋,他有了你怎麼還會對別的女孩動心。凌霜在我看來不過意外,天宇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正常,說不定凌霜只是想救人。”
“用這種方式?她這麼不在乎?”藍思琪一百個不信。
岑玉嬈其實也想不通,可現在人都不知去向了,只好一通胡猜亂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我在乎,或許她就不在乎!就好像在沈浩和鄭鵬出現之前,你我會想到岑天宇也能救世嗎?哼,他三天不給家裡惹禍,姐姐我都阿彌陀佛了!”
藍思琪噗哧一樂,這倒是實話,岑天宇終歸有些頑劣,若不是親眼所見,親耳聽見,怕是自己也根本不信。
岑玉嬈見她終於笑了,便也安了心,這些日子看着他們兩個愁眉苦臉,心裡別提多難受了。她現在也越來越喜歡藍思琪,如果因爲此事弄得不歡而散,她可不依!
骷谷,蕭莊。
兩月已過,天氣漸涼,山中再不是綠色一片,增添了些許金黃與嫣紅,配以落日夕陽,盡情綻放。
閆冬的修煉還在繼續,林若雲卻有些放心不下安山城醫館中,即將生產的文慧,便向三大長老言明,回去些許時日。原本大家以爲她會讓柳逸陽一同前往,可這次,卻將他留在了骷谷蕭莊中。
安山城,歲月依舊。文慧即將臨盆,福生本還愁着難以分身,無法照顧周全,儘管有隔壁大嫂幫襯,也只是買買菜,偶爾洗洗衣。醫館病者雖不多,卻又不能無人照應,如今多了一個人,自是輕鬆多的。
林若雲看文慧氣色尚佳,脈象平穩,從前的毛病早已無大礙,此番有孕倒也沒有勾起舊疾復發。這些年,隨着修爲的增進,地之靈氣越發神奇,先前看出了凌霜身體的變化,如今亦能看出文慧腹中胎兒是男是女。林若雲也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有些戰戰兢兢。
文慧撥弄着晾曬的藥材,看到林若雲在一旁出神,便問道:“姑娘此次回來,似乎多了許多心事?”
林若雲一愣,笑回道:“沒什麼,今日陽光難得好,你也坐下歇會兒吧,已有九個月了,可得時時注意着。”
文慧笑着坐下,撫着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臉的期待,“也不知是男是女,是何模樣?”
“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林若雲隨意的閒聊着。
文慧想了想,回道:“只要他健康,平安的出生就好,只是福生也沒個兄弟,我若能給他生個男孩,自然最好。”
林若雲笑了笑,寬慰道:“福生很喜歡孩子,也不會在意是男是女,你只管多生幾個,讓家裡熱熱鬧鬧的就好。”
“呵呵,瞧您說的……”文慧臉頰泛起了紅暈,心裡卻也極盼着能如此,“不瞞夫人,我和福生一樣喜歡孩子,若能多生幾個自是再好不過了,也免得像和我福生,爹孃一走,就只剩我們自己孤孤單單的,若有個兄弟姐妹該多好啊。”
兩人正坐着,只見福生從醫館匆忙走來,停在林若雲身旁,悄聲說道:“姑娘,前頭來了個病者,外鄉人,不似尋常富戶,得的確實髒病,擡着進了醫館。我檢查了一下,已開始出現潰爛,一股膿血的腥臭味,挺嚴重了。我問他可有家室,他說家中有一妻兩妾,兩兒一女,還一個勁的說診金不是問題,但務必要去病留根!”
林若雲嘴角微彎,輕語道:“他可知我這的規矩?”
“滿滿的一箱子銀兩,足足的五百兩!”福生伸出三根手指說道。
“是嗎,這也就是個保命的價。”林若雲不屑的說道。
福生點了點頭,“我也這樣說,他立刻添了兩顆南海珍珠,雞蛋那麼大。不過,他這站都站不起來了,還滿心惦念着青樓楚館。依我看,一刀了事,也好從此斷了念頭!”
林若雲思量了片刻,緩緩道:“取藥房櫃架上的清濁散來,那是咱們柳大夫的藥方,我改了兩味藥,內服外敷都用它。”
“姑娘,此病症用此藥,還需大雪那日的雪水做藥引。”福生有些不捨得,“藥尚且有價可估,這雪水卻是可遇不可求,給這麼個人着實不值得。醫好了這次,怕還有下次,也是浪費咱的藥。”
林若雲輕輕一笑,說道:“這我怎會不知,但你我既爲醫者,首要是盡人事聽天命。若我無藥可醫,自然一刀爲他保命,但我尚有醫治良方,卻仍選擇傷害他的身體,我們是痛快了,可如此一來,他失了男子尊嚴,日後心性必定會有大變,他那一妻兩妾的日子恐怕更難熬。醫者懸壺濟世,切不可圖一時省事,更不可任性而爲!秉承治病救人的同時,更要勸人往好了生活,這纔是身爲醫者的職責!”
福生認真的聽着,面上也露出羞愧之色。
“不必計較這些,只需盡了本分便可。”林若雲又安撫了一句。
福生隨後取了清濁散,又用小盞盛好三匙雪水,端到了醫館。那男人一見他回來,便連聲央求,並再次奉上百年老山參一棵。福生拿來細看,只見山參體滿須茂,實乃難得一見的佳品!
醫館從來不嫌高門富戶診金給的多,自然係數收下。福生瞥了他一眼,嘆道:“你有錢我知道,不過我要提醒你,此病最忌復發!你若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一旦復發便是大羅神仙也難救!”
“好,好,我都聽你的,快些醫治吧!”男人痛苦的哀求着。
福生讓他將藥粉含在口中,用雪水送服,再將藥粉敷在患處,又囑咐道:“先到對面客棧住下,這藥至少還需五次。從現在起,你每日只喝白粥即可,戒一切葷腥油膩,否則這藥可就不管用了!”
男人苦着臉,笑不出也哭不出,只得可憐兮兮的被人擡着出了門。
福生看了看那滿箱白花花的銀兩,感嘆道:“銀子是好,可他們拿着怎麼看怎麼髒。不過這兩顆珍珠倒是極佳的珍品,回頭磨成粉可是副難尋的好藥!”
林若雲在外邊聽着,也是輕輕一笑,有些東西自是千金難求,對他們而言,銀錢不可少,藥材更珍貴。文慧在一旁突然笑嘆道:“福生這說話的口氣,可是越來越像姑娘您了。”林若雲微怔,又是一笑。
五日後,福生再度來到客棧,頑疾已是大好,男人臉上也有了笑容,話也隨之多了起來,大半是誇讚醫館名不虛傳,大夫醫術精湛!
這些日子,他倒聽話,除了米粥,並未吃其它東西。但如今病已無礙,不知這心是否又要不安分起來?
俗話說,好了傷疤忘了疼。
福生爲他敷了藥,再次囑咐道:“明天你就可以回去了,我有幾句勸告,你若聽,自是你得益,不必再千里尋醫,若不聽,也自是你吃苦受痛,日後再發病,莫要再登門。”
男人思量一番,連忙謙恭道:“神醫請講,我自牢記於心!”
“很簡單,半月內不可有房事,日後也要有所節制,否則此疾必定復發!那時縱然你有黃金萬兩,我亦無藥可醫!”福生收拾好了藥箱,又看了他一眼,嘆道:“命是你的,旁人救不回兩次。”
出了客棧,福生鬆了鬆氣,回頭看了一眼,已是盡力而爲,此後便再不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