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衆席立即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那些下了注碼的人無不希望他們選定的選手盡心盡力地贏得比賽,丁克這種說法正好是他們的心聲。
丁克似乎絕不給這個裁判長喘息之機,立即又問:
“我們之所以舉行這樣的比試,是不是爲了在不傷人性命的前提下提高戰鬥水平,以便在真正的戰鬥中,比如遇到魔獸啊什麼的能保命?”
“是!”
“那麼先生,”丁克又一次將嗓門兒提得老高,並且掃視觀衆,“我先說,我正是秉承這種思想,將每次戰鬥都作爲一場生死對決!既然敵人不會等你準備好才發動襲擊,就絕不給對手喘息之機。因此我才能走上這個舞臺,爲那些支持我的人,爲我第二故鄉桑坦德城的親人和朋友們獻上滿意的答卷!”
他說得抑揚頓挫,彷彿是在做一次演講。
不出他所料,歡呼聲響起,蓋過了那些質疑的聲音。裁判長無奈,只得宣佈丁克獲勝,而丁克則優雅地向那些支持者致意,完全忽略那些鄙夷的目光。
唯有戰士系學員中那張熟悉的面孔稍稍吸引了他。是朱麗葉。
丁克發現,此時她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但是絕無仇恨的意味,還頗有幾分讚許。
是因爲我爲戰士係爭了氣吧!
於是他朝他輕輕地揮舞一下拳頭,表示他會繼續努力。不料朱麗葉狠狠一跺腳,揮舞着拳頭,眼中閃動着憤怒的火焰。
懶得理你!丁克將目光轉向其它地方,不再看她。心想:銀質千葉草已經穩穩收入囊中,要是能挺過下一場,我丁克就要成爲桑坦德學院最優秀的畢業生了。
一個紈絝子弟成爲優秀畢業生,說出去絕對是一段美談。
※※※
“陰謀,完全是陰謀!”
桑坦德城最富盛名的賭場“夢都”三樓的一間房間裡,一位鬚髮皆白的男人正惡狠狠地用手中的柺杖敲打着桌子破口大罵。
此人正是畢業考覈的贊助者,幕後的莊家雷歐納德。
自從聽到丁克輕鬆贏得了與魔法師的比賽,這位先生再也坐不住了。他召集負責此次考覈比試投注的手下,詢問如果丁克再次獲勝,他們將損失多少。
得到的數字遠比他預料的要大。
因爲丁克的勝出爲他增添了不少新的支持者,這種支持直接轉化成了投注額,於是數十萬金幣被壓在了丁克身上,儘管賠率回調到一比二十,但是真要賠付起來,就只能立即宣佈破產了。
至於捲鋪蓋逃跑,雷歐納德想都未想過。據眼線傳來的情報,比賽之初,有一筆一千大索爾的鉅額投注是來自一羣他萬萬惹不起的人物,買的是丁克四場全勝,賠率爲一比一百一十。
這將是一筆上百萬金幣的債務,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不會懷疑這幫人能夠把他揪出來。
“瑪德,你去找我們的丁克先生談談,只要他願意合作,我願意付出五萬……不十萬金幣!記住,想辦法把錢送出去,千萬別壓價!如果對方不同意,你可以隨機應變,儘可能滿足他的胃口。”
“知道了,老闆!”一個賊眉鼠眼的人點頭哈腰地應道。
※※※
“老大,有人找!”薩隆推門進來。
“吵什麼吵!沒看見我在養神嗎?如果是那些支持者,就說我不在!”丁克從牀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是奸商!”薩隆說。
“羅納多?你老大雖然有點名氣,但是還不至於就開始擺架子,他不需要通報。”丁克沒好氣地說。
“不是羅納多,是一個奸商!”
“奸商不就是羅納多嗎?”丁克狐疑地望着薩隆,心想:你小子跟我打什麼啞謎。
“是扛着一袋子魔法水晶來的奸商,至少看起來是個奸商。”薩隆大聲說道。
“一袋子魔法水晶?!哦,哦,趕緊擡進來啊!”丁克嚷道。心裡卻想:不是做夢吧!一覺醒來就有人來送禮了。
“我來了!”那個叫做瑪德的傢伙扛着一個麻袋擠了進來,隨手將門關上。
“還真是一副奸商的模樣!”丁克笑道。他意識到說漏嘴了,趕緊捂上嘴巴,尷尬地笑笑。
不料對方不以爲意,笑了笑說道:“一眼就讓人看出是奸商的永遠也不能成爲真正的奸商,因爲和我這種人做生意,別人總要防上一手,我要耍心眼可不那麼容易。”
“有道理。”丁克點點頭,表示同意他這種說法。但心裡卻說:你這傢伙這樣說,還不是爲了打消我的顧慮?倒要看看你這傢伙究竟有什麼手段。
“我這人談買賣喜歡開門見山,說得再花裡胡哨,都不如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那你說吧,你的來意是什麼?”丁克懶得和他廢話。
“這裡大約是價值十萬金幣的魔法水晶。”來人像是看出了丁克有些不耐煩了,就將袋子扔到地上,嘩的一聲,五光十色的寶石就從袋口涌了出來,簡直晃花了眼。
丁克和薩隆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上品的魔法水晶。
“你此行的目的是?”丁克儘量讓自己不去看那些魔法水晶,一臉嚴肅地問道。
“想必您已經猜到了。”瑪德笑笑,兩縷鼠須隨着嘴角的牽動微微翹了翹。
“想讓我輸?”丁克試探着問。
“如果能平局更好!”
“那可不容易。”丁克眉頭緊鎖,他顯然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
“我也知道確實有些難辦。但是如果您輸了,估計對那些支持您的人不好交代。儘管您並不畏懼,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您的主子就是那個開出一比一百二十賠率的人吧!”
“您所料不錯!”
“好算盤,平局通殺!那我就成那幫賭客眼中的千古罪人了。這買賣可不划算。”丁克搖着頭。
“那倒不至於!買您勝出的只是以小搏大,下注金額並不大。買您輸的人,自然怪不到你的頭上。況且如果是平局,我們老闆纔會有藉口將錢如數退還投注者,那樣您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壓力了。”
“我佩服您老闆的氣魄!也佩服他的謀略。”
“謝謝您的讚譽!”瑪德躬身施禮,“畢竟,這次是第一次這樣大範圍的開莊,可以說毫無經驗,對全局缺乏掌控,否則也不會搞得如此狼狽。”他指指地上的水晶,又說道,“這些就權當交學費了。”
丁克彎腰撿起其中一塊比較大藍色魔法水晶,在手裡掂了掂:“這塊爲一個即將轉行的朋友留下!其餘的就算我和您老闆交個朋友。”
瑪德愣在那裡,立即換上一副笑容:“您答應了?”
“當然,希望您老闆不要食言!買賣要做得長久,信譽是至關重要的。桑坦德城是一塊沃土,善於耕耘的農夫才能獲得最大的收益。”
“我會轉告他的。”瑪德立即眉開眼笑起來,將地上散落的水晶裝回了袋子,扛着它們離開了。
看見瑪德走遠了,薩隆才問道:“老大,爲什麼不全部要了。人家都說是交學費的。你這個當老師的,不要白不要。”
“你以爲我不動心哪!”丁克嘆了口氣,“但這錢燙手!一不小心會被燒死的。”
“那……”薩隆盯着丁克手上的魔法水晶。
丁克明白了他的意思,就解釋道:“雖說燙手,卻又不得不意思意思!否則人家絕不會放心。就像您帶着禮物去託一個不熟識的人辦事,總要別人收下才會覺得對方會特別用心辦事兒吧!”
“嗯,換做是我,確實會這樣認爲。”
“同樣的道理!我取其中一枚,用以寬慰對方。不過說實話,像這些人你敬他一尺,他會敬你一丈。多一個朋友,就多一條路。”
薩隆點點頭,又說道:“你是爲那位馬車伕拿的嗎?”
“對!”
“老大,我突然覺得你很高大!”
丁克有些莫名其妙,臉色一變,突然來了一句:“比起墨菲特如何?”
“當然是……哦,老大,我可不是說你肥,我們都知道你在努力減肥。現在你看起來很協調,一點也不胖。”
“你小子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丁克罵了一句。
第四天的比賽,觀衆更是熱情高漲,據說又有不少觀衆從周邊的地區趕來,一股腦兒涌進了桑坦德城,門票竟然被炒到了上百金幣。
支持丁克的人們紛紛猜測,丁克會用什麼方法擊敗對手;而那些懷疑論者則料定魔法師有了前車之鑑,必定會擬定一整套應對方案。但是無論如何,這場比賽都是極有看點的。
時間似乎過得很慢,因爲有了前三天的精彩表演,上午那些戰鬥全部成了可有可無的東西,觀衆們一門心思等待着丁克上場。
可有傳言稱,這位主人公照例悶在寢室裡睡大覺。
但他們並不在意,反倒立即被當成丁克信心的佐證,於是那些支持者認爲丁克勝出的機會更大了,手中的下注憑票被他們拽得死死的,生怕不小心弄丟了。
丁克這次對戰的是法師系最傑出的在校生,火系魔法師託尼,這位先生一上臺,便贏得了雷鳴般的掌聲。
因爲是畢業考覈最後一場比試,特別挑選了一位極具演講天賦的播音員,觀衆藉着他的介紹瞭解了這位魔法師的來歷。
這位叫做託尼的魔法師擁有顯赫的家世,是聯盟中以魔法著稱的西斯王國的丞相之子,從小就對火系元素有特別的駕馭能力,三歲時就燒掉過丞相府的藏書樓,六七歲的時候對火元素的凝聚能力已經相當於二級魔法師的水準了。
這位丞相之子敏而好學,喜歡鑽研,加上他父親的關係,得到了不少高級魔法師的指點,在火系魔法的使用上頗有獨到之處。
鑼聲響起,戰鬥便正式開始了。
有了前車之鑑,託尼擡手便是一道火牆,將自己牢牢地圍了起來。看到對方釋放這個三級防禦魔法竟然根本不需要吟唱,丁克便知道不能拖延時間,指不定還有什麼高級貨等着自己呢。
於是一咬牙,忍着皮肉之苦衝進了火牆之中。
這傢伙要幹什麼?難道瘋了……
熊熊燃燒的火牆裡面,一聲淒厲的慘叫傳出,繼而又是一聲慘叫……十來秒鐘後,火牆漸漸退去,地上以奇怪的姿勢躺着兩個人。
裁判長上去看看,發現兩人都昏迷了。魔法師身上到處都是物理傷害,被打得鼻青臉腫,而丁克雖然沒有看出什麼傷痕,身上的衣服卻被燒出了幾個大窟窿。
兩敗俱傷!
裁判長立即舉起旗幟高喊道:“平局!”
立即,臺下就開始嘈雜起來!因爲這意味着所有人都輸了,唯有莊家贏錢。
“作弊!”
“不算!”
“重新打過!”
“……”
“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突然,魔法擴音器傳來一個聲音,“鑑於比賽出現未預料到的情況,主辦方決定,所有投注如數返還。”
“這還差不多!”
“勉強可以接受!”
“虛驚一場!”
“……”
“另外,爲了讓諸位盡興,開春的入學比試將在興建的格鬥場舉行,舉辦方將會繼續開出盤口,屆時請大家多多捧場!”
一聽還有機會,賭徒們便忘掉了不快。
在治癒術的幫助下,魔法師率先醒來,但是劇烈的疼痛讓他只想立即暈過去。這還是丁克手下留情,否則以他的力量,孱弱的魔法師恐怕暫時還不能醒來。
他看看不遠處尚在昏迷中的丁克,只記得那個傢伙在自己即將發動爆炎術的時候,一下將他按倒在地,然後就是一頓拳頭招呼過來,接着就暈了過去。
現在看他衣服被燒出那麼多大窟窿,想必全部是火牆的功勞。但他爲什麼仍然昏迷不醒呢?他確信自己那個爆炎術尚未準備好。
丁克當然保持着清醒,只有他知道那些窟窿是怎麼搞出來的。用火球術燒自己的衣服可是一件細緻活兒,要不是他對火球術的控制力不錯,也許還真要受點皮肉之苦。
負責爲丁克治癒的那個光系魔法師折騰一陣後,丁克才幽幽地醒來,揉着太陽穴問了一句:“我輸了嗎?”
“你沒有輸,”魔法師擦着額頭沁出的汗,又說,“但是也沒有贏。”
“怎麼回事兒?”丁克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們兩敗俱傷了。”魔法師無奈地一攤手。
“兩敗俱傷?!那莊家豈不是賺翻了!”
“莊家倒是很地道,歸還了這場比賽的賭金!”
“哦!”丁克點點頭。
“不過先生,”魔法師笑道,“您創造了歷史,打破了常規。冒着被灼傷的危險衝破火牆,嗯,確實不失爲一個大膽的主意,常人可不敢這樣幹。說真的,我很佩服您的勇氣和速度!不過從今往後,魔法師的地位將受到挑戰了。”
魔法師眼中出現那種崇慕之色。
“全是被逼的!”丁克無奈地笑笑。
“說得坦然!卻富有哲理。因爲潛能往往就是這樣被激發出來的。但並非人人都有這種潛能……”
丁克無語,遇到了一個喜歡耍嘴皮子的對手。他乾脆裝作體力不支,又昏過去,於是魔法師又是一陣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