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中無招,無招中有招……”林瑤默唸了兩遍,緊皺的眉頭慢慢舒張開來,“三爺爺,我懂了!”
“呵呵,”林老三擼了一把花白的鬍鬚,又轉向我,“蕭少主,老夫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關於林家詠春剩下的內容,就由阿瑤教你吧。祖國那麼大,老夫想用餘生去看看……”
我一臉懵逼,就這幾分鐘就完事了?
“三叔,我陪你去。”林美蘭從臥室裡出來了。
林老三點了了點頭:“也好,不過等老夫死後,美蘭你得回來,好好照顧二小姐和少主。”
“是。”林美蘭微微欠身,臉色很是平靜。
“三爺爺,”林瑤拉住林老三的胳膊,滿眼淚水,“真的要走嗎?”
誰都知道,這一走就是永別,林老三並未是因爲上次和張璇交手,被她給打成這樣的,張璇給他造成的傷勢,基本在他“龜息”期間全部化解,林老三本來就已經快不行了,張璇只不過加速了他告別這個世界的腳步而已。
一代高手,卻終究敵不過歲月。
“三爺爺,謝謝你。”我向林老三深深鞠躬,替我小老婆,還有那個可能早在十八年前就去世了的老丈人。
“阿瑤,好好對你蕭家少主,別再那麼任性了。”林老三囑咐林瑤。
“嗯,”林瑤紅着眼睛點頭,“三爺爺……”
“不用說了,三爺爺都懂!”
這時,林美蘭從主臥室裡拎出一個黑色的旅行包,看來林老三早就有走的意思了。
“保重!”我拱手相送,本來想問他錢夠不夠用,但覺得在這個節骨眼上提錢,才過世俗。
林老三和林美蘭出了門,林瑤跑去陽臺看着,等他們身影消失,林瑤終於忍不住,回頭抱着狄安娜哇哇大哭,看得我心裡酸酸的,林瑤也是孤兒,應是把林老三真的當成親爺爺了。
“那個……”感覺林瑤哭的差不多了,我把她倆分開,“你過去和我們住吧,就剩下你自己,我不放心。”
“嗯……”林瑤擦了擦眼睛,小鳥依人地點頭。
林瑤簡單收拾收拾,跟我和狄安娜下樓,林瑤說她想弄個木人樁,給我練詠春拳用,我讓她找林溪,等送她們倆到家的時候,發現林溪的瑪莎拉蒂停在樓下,我也沒上去,直接回龍組局上班。
剛出小區,林瑤電話進來,說林溪在家暈倒了!
我趕緊讓奧迪司機掉頭,等我到家的時候,林瑤已經把林溪救醒,我問她怎麼了,林溪笑笑說沒事,公司事兒太多,累的,將她安頓在臥室後,我拉着林瑤出來,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林瑤皺眉:“她的脈搏很怪異……說不好。”
“該不會是懷孕了吧?”我低聲問。
“應該不是,”林瑤搖頭,“剛纔我看她腳心的地方有個黑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黑斑?我回到臥室,撩起被子查看林溪的腳,果然,左腳腳心正中央,有個橢圓形的斑點,大概有一元錢硬幣那麼大。
“是不是踩着什麼東西,紮腳了?”我問林溪。
“沒啊,”林溪虛弱地說,“怎麼了?”
“沒事,我就問問。”我幫她把被子蓋好,這黑斑的顏色,感覺有點眼熟呢。
過了一會兒,林溪睡着了,有林瑤照看,我放心不少,但還是決定再觀察一會兒。
這時蕭雅回來,懷裡抱着一大堆歷史書,都是南北朝之後的,她說狄安娜被直升機接走後,她一個人在家無聊,便去了書店,看得入神,忘了中午吃飯的事情。
事實上,她的飯量極小,不怎麼吃飯也能精力夠用,肯定是長生訣的緣故。
我跟蕭雅說了說林溪的事,她也覺得很奇怪,來到臥室,慢慢掀起被子看了看林溪腳心上的黑斑,然後拉着我出臥室,疑神疑鬼地說:“我不太確定,但總覺得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也好像在哪兒見過。”我皺眉道,琢磨了半天,終於想起來了,我在林嵐的胸口見過這個顏色的黑斑,就是她在電梯口被臉譜人打的那一下留下來的黑色掌印,上次我跟她嘿嘿嘿的時候,掌印還未消失呢,我問林嵐怎麼樣,她說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也就沒在意,因爲之前在醫院做過X光,醫生也說沒事。
“難道是……燈下黑?”蕭雅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得說。
“燈下黑是什麼鬼?”
“我曾在晉書中見過這種陰毒的掌法,燈下黑本是前朝也就是你們所說的東晉,北方齊姓家族的武學,據說這種掌法並非武功,而是一種陰毒,能殺人於無形,無論掌力輕重都會中毒,甚至毒素可以隔着衣衫侵入,故被斥候部隊廣泛使用,後來齊家參與叛亂,被朝廷彈壓,爲免滅族,齊家攜十七縣百姓遷居島國,出海後生死未卜,這種毒掌,此後也銷聲匿跡!”
“中毒者也像這樣,出現黑斑嗎?”我問蕭雅。
蕭雅點頭:“正是,此毒無色無味,經由體表侵入人體,只在侵入處留下黑斑,就像是油燈下的黑影一樣,故而得名,它的潛伏期不定,短則須臾暴斃,長則半年後纔會發作!”
“沒道理啊,”林瑤說,“東晉離現在都一千多年了,那毒掌怎麼會再現江湖呢?”
“難道是齊家後人到了島國,生根發芽了?”我猜測道,華夏離島國海路並不算遠,如果風平浪靜,飄兩天就能到了,“阿瑤,去查查,在島國有沒有這東西。”
“嗯!”林瑤點頭,進了書房,只過了五分鐘,她就叫我進去。
林瑤上的是島國的雅虎論壇,她熟練掌握英語、日語、德語,俄語和法語也會一些。
“你看,島國人都知道這種毒!”林瑤指着屏幕說,頁面一直在往上拉,不斷有人在跟帖留言,因爲林瑤用來鎮樓的是自己和曉鈺在牀上的半裸照片,成功引狼。
“你們說的是什麼?”我又不懂日語,只能零星看見回覆中夾雜着的漢字,什麼毒、蠱之類。
“這種‘燈下黑’在島國,相當於‘蠱術’在華夏,‘下降頭’在東南亞,是他們民間流傳的很普遍的下毒行爲。”林瑤說。
“林瑤,你繼續查,什麼人掌握這種手法,”我重視起來,“蕭雅,你叫醒林溪,問問她今天,不,最近都跟什麼人接觸了,尤其是腳,被誰給碰了。”
“那你幹嘛,又坐鎮指揮啊?”林瑤滑動鼠標,白了我一眼。
我沒說話,拿出手機給張璇撥打。
“喲,老公今天怎麼了啊,又想我了?”張璇調笑。
“不跟你鬧,我問你,你手下是不是有人會用‘燈下黑’這種毒掌?”我正色道。
“燈下黑?那是什麼?”張璇不解道。
“就是你第一次派來醫院刺探情報,把我家司機給捅傷,又打了我姐一掌的那傢伙。”我提示道,張璇未必能知道每個手下的技能。
“嗯?什麼第一次派去刺探情報?沒打傷人啊,那倆個笨蛋不是被你給拿下了麼!”
“不是那兩個,是之前的晚上。”我說。
“之前我沒派人去啊?”
“你沒騙我?”我疑惑道。
“我騙你幹嘛!”
這就奇怪了,不是張璇的人,那是誰,難道是島國人不成?
“我姐胸口有個黑掌印,你知道嗎?”我又問張璇。
“呵呵,我又不是我妹妹,我看她胸口乾嘛!”張璇笑道。
“你妹妹是誰?”
“啊……我說的是林瑤妹妹,我可只喜歡男人,而且只喜歡你一個男人喲!”
“別鬧了,貌似出大事了……”我把情況跟張璇說了一下,張璇不再開玩笑,說這就帶林嵐去香港最好的醫院檢查。
掛了電話,我又翻找到昨晚新存的號碼撥打了過去。
神崎麗美的手機被龍組給沒收了,但神崎說手機號補辦之後就可以用,今天上午就去補辦,我估計現在已經可以打通,果然,一段說不上什麼樂器的奇怪音樂從手機中傳出。
“莫西莫西?”
“我是蕭峰。”
“啊!蕭峰君!真沒想到新手機的第一個電話是您打進來的!”神崎麗美歡快地說。
“神崎啊,我跟你打聽個事情。”我笑道。
“嗯,蕭峰君請講。”
我剛要問她是不是聽過燈下黑,林瑤卻跑出來,拉着我胳膊回到書房,指着屏幕。
我聳了聳肩,不認識日語啊!
林瑤拿起筆,唰唰在紙上寫了個算式。
“喂,蕭峰君,怎麼啦?”神崎麗美在電話那邊問。
“沒事,就想問問你怎麼樣了,晚上一起吃飯吧!”我說。
“好啊。”
“嗯,等我電話,我手頭有點事,先這樣吧。”我說。
“好噠,蕭峰君再見!”
掛了電話,我長出一口氣,差點說漏嘴!
林瑤在紙上寫的是,齊=崎=神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