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定一年,十一月初九,科舉開,文試正式開考。
一大清早,葉脩就和苻堅就一同帶了大批士兵鎮守天闕的大街小巷,以免人多混亂引發什麼事端。
鳳天瀾擔心這幾天沒什麼動靜的殺手不知會不會又鬧出什麼幺蛾子,想親自去巡視一番,卻被慕傾黎給攔了下來。
“你要親自過去?還想不想讓那些考生靜心考試了?”
寰辰帝是誰?那是從儲君時代開始就傳響五國的戰神,少年威名,已是如日中天,那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如今登上皇位,新政之下,新一代的學子們更是將其奉爲神明,頂禮膜拜,他要是出現在考場上,雖說能極大的激勵士氣,可難免會讓衆考生緊張,發揮失常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他眉頭緊皺的模樣,慕傾黎微嘆口氣,“你也不必過於擔心,考場裡兩個主考官,四個副考官,還有一哨侍衛,應該出不了什麼大亂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總覺得前幾天還大張旗鼓的殺手突然沒了動靜很不正常。
“那我去,代天巡視如何?”
“你去?”鳳天瀾淡淡睨她一眼,“順便也看管看管赤月?”
慕傾黎彎了眉眼,“知我者,陛下也。”
鳳天瀾沒在意她的稱呼,只是似笑非笑,“我好像一直未曾問過你,爲什麼會把赤月召來參加科舉?”
把重影樓的天王弄來參加科舉什麼的,恐怕普天之下只有無雙公子能做得到。
慕傾黎有些不自然的摸摸鼻子,“不是你說的玄國需要丞相麼?”
鳳天瀾一愣,先前兩人討論過這個話題,以楚天故的能力磨練些時候,可以任右相之職,那麼赤月若要爲丞相就只有左相之位了……
不知想到什麼,鳳天瀾忽然緩緩笑開,脣畔勾起的弧度極爲明顯,深沉的鳳眸裡流露出揶揄來,“原來傾黎也等不及了呢~~~~”
慕傾黎看着他得意的樣子,忽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熱,輕咳一聲,乾脆直接轉身走人,只剩下寰辰帝在偌大的御書房裡,嘴角的笑容卻擴大了幾分。第一時間更新
……
慕傾黎打着代天巡視的旗號去巡查考場,剛走到考場門口,就撞見一大羣正往這邊考場這邊來。
她素日裡雖說是低調,但認識她的人還是不少,剛一露面,就有好幾個抵達考場的考生看着她直接呆掉了,又是激動又不敢隨便嚷嚷,心道這回沾上福氣不知能不能中舉。
慕傾黎沉吟片刻便退到了一個便於觀察的角落裡,她可不想在考試開始前就造成什麼混亂。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可這一退,不經意一個擡頭,就瞧見仰躺在屋頂上曬着日光浴抱着酒罈子一幅昏昏欲睡的某天王,眼皮子不着痕跡的抽了抽,足下一點,人就直接落在了躺屍的某人身邊。
感覺到熟悉的氣息涌動,赤月懶洋洋的睜開眼,隨之勾起邪魅的笑容,擡起爪子朝來人打招呼,“早上好啊,小傾黎。”
慕傾黎一挑眉,眼神陰森的看過去,“能不能跟我解釋一下,你在幹什麼?”
被她的眼神一瞪,赤月僵了僵,然後很快恢復回來,無辜又無害的朝她晃晃手裡的酒罈子,“醒神啊醒神。”
“醒神?”慕傾黎一眯眼,寒光亂竄,“那現在可醒夠了?”
赤月吸吸鼻子,狀似猶豫了會,纔不甘不願的哼了聲,“夠了夠了。”
“月,”慕傾黎斜睨着他,語氣陰森,“你最好記得我說過的話。”
——敢不考個三甲回來,我就剝了你的皮,到光你的酒。
說着本來慕傾黎很想不顧形象的把人一腳踹下去,但是看了看下邊那麼多考生和官員,念及赤月現在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就硬生生的把這個念頭給壓下去了。
……
臨開考前,慕傾黎把考場各處的警戒都巡視了一遍,兩位主考官——天闕府尹楚天故和清正殿學士蕭然,四位副考官——翰林院和禮部的官員都到齊了,試題密封得嚴嚴密密,考生也全部到場,進入單獨的隔間在候考了。更多更快章節請到。
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讓習慣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四位諸位大臣們都有些嘀咕了。
慕傾黎不經意地蹙了蹙眉,又飛快鬆開,保持那副淡漠如水的樣子。
她是代表當朝天子來的,若是她都如臨大敵,其他人就更慌了。
開考後除了代帝出巡的慕傾黎其他人都不能擅自進出考場,禮部尚書李素清點完人數,從考場走出來就被慕傾黎叫住。
“考生有沒有什麼問題?”慕傾黎問。第一時間更新
李素搖頭,道:“一切正常。”就是看到傳說中巧舌如刀的蘇大才子居然真的跑來參加科舉的時候腳滑了一下罷了。
慕傾黎看着官兵開始疏散看熱鬧的人羣,拉起警戒的長線,心裡千念百轉。
爲了這場開天闢地以來的新科舉制,鳳天瀾可謂是下了血本,不僅將城外五千兵馬全部調進來分守在天闕各處,還清空了考場方圓一里地,駐紮進來的除了一千官兵五百禁衛軍外,還有一批御林軍,甚至連他自己都差點親自到考場來巡視。
夏清和也來了,以主讀卷官的身份,不過知道他的身份,心裡清楚這是鳳天瀾的意思,周圍也的確暗裡埋伏着不少星衛。
不經意地目光四處流轉的時候,慕傾黎還忽地瞥見疏散的人羣裡有個約莫有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眉目不惡而嚴,極是嚴肅,長髮一絲不苟地盤起,用木簪固定,一身短打勁裝描出那精悍的身材,在遠遠的地方和夏清和不着痕跡地交換了一個眼色,然後隱沒在人流裡。
神曲……
慕傾黎一挑眉,這次科舉的防衛佈置,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發表過什麼意見,反正鳳天瀾自會安排得很好,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只是她沒有想到他居然這麼大張旗鼓地把兩大星衛之首給派出來了……
隨着一聲震天鑼鼓聲響,文試在看似平和實則忐忑緊張的氣氛中開考。
考場裡是一個個單獨的小隔間,門是半扇的,方便監考,考生進去之後就會鎖上鎖,不能再隨意進出,文試是兩個時辰,考生可以提前交卷,但是必須到規定時間才能離開。
赤月百無聊賴地坐在隔間裡,給他遞考卷的是楚天故,還朝他比劃了個加油的眼色。
無聊的伸手接過來,一看那試題,撇嘴——就這?考題什麼的敢不敢有點創新?一看就是老傢伙的風格。
赤月重重的嘆息聲,拿了墨條就開始慢悠悠地磨墨。
其實考個三甲還真的難不倒他,只是……
赤月一想到如果自己沒考上的話,慕傾黎那陰森森的眼神,打了個冷顫,果斷加快了磨墨的速度。
赤月正在百無聊賴地打腹稿,其餘考生都在疾筆奮書,慕傾黎進去無聲無息地轉悠了一圈,風平浪靜。
其中有幾個考生的表情明顯挺有自信的,她瞥了眼,覺得那字還不錯,答的速度也不凝滯,於是滿意地點點頭,再一看赤月那貨咬着筆頭一副“好無聊哦”的模樣,眼皮子跳了跳,心裡默唸眼不見爲淨,掉頭就走。
楚天故看了一眼香爐,裡面的香已經燃過了泰半。
文試從開始到現在都這麼順利,他心裡正泛着嘀咕,轉頭就看見有侍衛在慕傾黎身邊耳語了幾句,慕傾黎眉頭一動,朝他使了個“看好場子”的眼色就出去了。
那頭赤月注意到這邊的狀況,也往他們這邊看了幾眼,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