蠍子停住腳步,王亞東表情複雜地看着他。蠍子轉身,笑笑。王亞東立正,敬禮,眼淚在醞釀。蠍子也變得嚴肅,莊重地立正,敬禮。王亞東的眼淚慢慢滑落。蠍子笑笑,眼角有淚,趕緊轉身走了。
月牙島的懸崖處,蠍子看着遠處的水面:“他們要上來,也就只能從這裡上來。”
“你說的是中國特種部隊?你帶我到這兒來幹什麼?伏擊他們嗎?”察猜問。
“爲什麼要伏擊他們?”
“他們上岸,不會殺我們嗎?”
“他們爲什麼要殺我們?”
“不是我們綁架了中國人質嗎?”
“我們沒有和人質在一起。”
察猜不明白。
“我們現在有大麻煩了。中國軍隊不是好惹的,他們不會等着虎鯊拿走大筆的贖金,再把人質放回去的。按照他們的習慣,一定會以血還血,以牙還牙。我相信他們最晚今天就要上島,中國的海軍艦隊也一定在路上了,我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們現在怎麼辦?等死?”
“我們沒有能力跟他們對抗,只能躲避,再躲避——躲過他們的行軍路線,讓他們去營救人質。他們要的是人質,不是我們這兩條狗命。只要人質安全,他們不會費勁到處找我們的。”蠍子說。
“我明白了。”
“我們只能在這裡跟中國特種部隊周旋。這裡是山地叢林,叢林就是我們的老家。等到戰鬥結束,我們想辦法逃命。這裡不是中國的領海,他們的軍隊不會久待。他們的目的是救人,不是佔領這裡,所以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我們怎麼撤離呢?中國海軍打來以後,這裡不會剩下一條船。難道我們要遊過太平洋嗎?”
“我有辦法。”蠍子拿出衛星電話。察猜納悶地看着他。
東南亞的一個小村,阿紅正在山間行走,手機響了。
“是我,蠍子。”
阿紅驚喜地問:“你在哪兒?”
“我需要你救我。”
“怎麼了?”
“一句話說不清楚,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我現在在公海的月牙島,我需要一條船……”
“可是我沒有船啊!”阿紅着急地說,“我沒有船啊!”
“我知道,但是我現在信任的只有你了……我被出賣了……沒有人會來救我,只有你……”
阿紅擦去眼淚:“別說了!我想辦法!你在哪裡?”
“我發短信告訴你我的準確位置。謝謝你……”
“別說這些了,我會盡快過去!你自己注意安全!等着我!”
“阿紅,我告訴你一句話。”
“你說!”
“我想你……”
眼淚再次從阿紅的臉上滑落,她捂着嘴,壓抑地哭出來。
“我沒有騙你。你是我的女人,也是我唯一的女人。我想你……這一次,我真的做夠了!等你來接我,我們就走,遠遠離開這個混濁的世界,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
阿紅哭了:“嗯……重新開始!你……一定要等我!無論有什麼危險,你都要堅持住……等我去接你……”
“我等你。”
“我現在就走!”阿紅掛了電話,丟掉揹簍,開始狂奔。
月牙島海盜駐地,人質被關在齊腰的水裡,臉色驚恐。王亞東看着他們,默默地清點人數。海盜們還在聊天,王亞東看看四周,走向房屋。
屋裡,翠芬跟張麗娜蜷縮在角落裡。王亞東走進來,蹲在她們前面。張麗娜吐了他一口唾沫:“禽獸!”
“聽着,想活命嗎?”
“混蛋,你要是動我們一根手指頭,我們就死給你看!”張麗娜摟着翠芬。
王亞東看着她們:“我不想傷害你們,但是你們必須跟我走。”
“我們哪兒也不去,除非我們死!”
“要說我什麼,你們才能明白?我是爲了你們的安全!”
“你說什麼我們都不相信!”
王亞東無奈,站起來,拿起衝鋒槍,拉開槍栓:“你們只能跟我走!”
“咣!“門開了,虎鯊走進來,身後跟着幾個海盜。王亞東本能地舉起武器。虎鯊嚇了一跳:“自己人!”王亞東虎視眈眈,慢慢放下槍:“虎鯊老大,你來幹什麼?”
“喲?這不是我的地盤了?你能來,我就不能來嗎?這身巴西隊隊服挺帥啊!我來找蠍子。”
“他不在。”
虎鯊笑着走過來:“放着兩個如花似玉的女人,蠍子跑到哪裡去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去看地形了吧!他有這習慣,到了一個地方,就要去看看地形。”
虎鯊走過來,突然搶了王亞東的槍。王亞東猛地出手,將虎鯊打倒在地,舉起衝鋒槍,但更多的槍口立即頂住了他的腦袋。王亞東呆住了。
虎鯊爬起來:“敢打我?!反了天了!別以爲你跟蠍子混,我就怕你了!給我打!”海盜們舉起拳頭,虎鯊一揚手:“慢慢!我看看這巴西隊服!還是真的哎!不容易!我也是巴西隊球迷!你從哪兒搞到的?”王亞東不說話。
“脫了!”
王亞東不動,槍口都頂在他的腦袋上。王亞東無奈,只好脫去上衣。虎鯊拿着巴西隊隊服:“不錯!謝謝啊!”當場就換上了。
王亞東呆住了。
虎鯊笑笑:“看在你是蠍子的人,我繞你一條命!下次記住了,這是誰的地盤!這倆女人,給我帶走!”海盜們過來,抓起翠芬和張麗娜拽走了。王亞東愣愣地看着。
“給我打!”
一槍托打在王亞東的額頭,他猝然倒地,海盜們衝上來一頓暴打。虎鯊吹着口哨,走了。
海岸懸崖,礁石當中,慢慢地伸出一個戴着潛水鏡,叼着氧氣管的迷彩臉,還有一把自動步槍。宋凱飛的槍口隨着眼睛快速移動,掃視整個區域。他對着耳麥低聲說:“控制。”
“譁——”又是三張戴着潛水鏡,叼着氧氣管的迷彩臉——何晨光、王豔兵和李二牛。
片刻之後,後面露出一片迷彩臉,慢慢向峭壁移動。
隊員們拿出攀登工具。陳善明跟龔箭、段世亮對視一下。
“上!”範天雷一聲令下,宋凱飛舉起手裡的射繩槍,扣動扳機。隨着一道尖銳的劃破空氣的聲音,一支原本摺疊起來的飛虎爪飛出彈膛,拖着一條黑色的細細的尼龍攀登繩,飛過峭壁上方,抓住了峭壁上的岩石。宋凱飛使勁拽拽,堅硬的錳鋼爪尖將岩石抓得結結實實的。
宋凱飛確定安全後,把步槍背在身上,拿出D形環套在攀登繩上。他雙手抓住D形環,開始攀爬。其餘的隊員在水裡,只露出腦袋和武器,環顧四周。
範天雷面色嚴峻,看着尖兵在攀登。陳善明左右張望:“如果他們有一挺機槍,我們就全報銷在這兒了。”
“這是最危險的時候了。”
“我們沒別的辦法,只能冒險。”段世亮說。範天雷觀察着四周:“戰鬥的勝負,有時候也得看運氣。”
懸崖側面的樹叢裡,一支槍口瞄準了宋凱飛。察猜對着耳麥:“蠍子,他們從我這裡上島了。我只要一個急促射擊,他們就會全部報銷在這裡。完畢。”
“不要射擊,讓他們上島。我們不要刺激他們,殺了他們也無濟於事,第二支突擊隊還會上島。”蠍子隱藏在密林深處,“我們沒有能力跟他們對抗,只能躲避,再躲避——躲過他們的行軍路線,讓他們去營救人質。完畢。”
“收到。完畢。”察猜關上保險,悄悄隱身而去。
海邊懸崖,三根尼龍攀登繩陸續從不同的位置拋下來。拿着D形環的隊員們分成三組,開始攀登。在土黃色的懸崖上,他們如同迷彩色的螞蟻在艱難蠕動。何晨光和王豔兵在最後,負責整個隊伍的警戒。
何晨光和王豔兵爬上懸崖後,範天雷在懸崖頂上鬆了一口氣,他揮揮手——四周擔任警戒的隊員們排列隊形,陸續進入叢林。
密林裡,蠍子擡眼看看:“察猜,我們一定要躲開他們的行軍路線!無論如何不能發生衝突,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在哪兒!躲避,再躲避,不能留下一點兒痕跡!他們的目標是人質,不是我們!我們藏起來,藏到他們的營救人質行動結束,我們就贏了!明白沒有?”
“收到!完畢!”察猜在另一處密林中奔跑。
特戰分隊在密林裡小心翼翼地前進,宋凱飛擔任尖兵,何晨光警覺性十足:“我感覺不太好。”
“我的感覺也不太好。”王豔兵說。
宋凱飛突然伸手停下,大家就地隱蔽。龔箭小心過去,蹲在他身邊:“怎麼了?”
“腳印。”
宋凱飛的面前,一個軍靴的腳印,清晰地印在落葉之間的泥土當中。陳善明蹲下身:“是新的,剛走沒幾分鐘!戰鬥準備!”
隊員們各自佔據有利位置,何晨光的狙擊步槍四處搜索。
“太安靜了!安靜得不正常!”徐天龍說。
“拉倒吧!是不是不死幾個人你就不甘心,別說喪氣話!”宋凱飛說。
“這不是蠍子的作風,他連個地雷也沒埋下。”範天雷想想,“難道他沒想到我們會從這裡來嗎?”
“上岸的時候,也沒有任何動靜。”段世亮說。
“蠍子給我們布了一個什麼局啊?”陳善明納悶。
“就一個人,跑不了多遠,俺去抓住他!”李二牛起身。範天雷一把按住他:“他應該已經發現我們了。”
“爲什麼我們沒有遭到伏擊呢?”
“也許埋伏就在前面等我們。”何晨光說。
“前面是山谷,倒是埋伏的好地方。”
“我們不能走這裡了,轉換方案,走二號路線。那是沼澤地,他們想設埋伏也不容易。狙擊小組斷後,注意可能的敵情!”範天雷說。
“明白!”何晨光和和王豔兵留下,隊伍匆匆掉頭,何晨光和王豔兵交替掩護撤離。
灌木叢中,察猜的狙擊步槍瞄準鏡一直鎖定何晨光。察猜深呼吸,很內疚:“對不起,晨光……”
沼澤地中,分隊小心翼翼地前進。何晨光皺着眉,思索着:“不對勁,蠍子在躲我們。”
“躲我們?爲什麼?”王豔兵問。
“我們在林子裡走了這麼遠,蠍子不會笨到發現不了的地步。”何晨光說,“他在躲我們,不跟我們正面接觸,也不想跟我們發生衝突。”
王豔兵納悶:“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呢?”何晨光想想:“我也沒想明白。也許是個陰謀,也許是他根本就不想跟我們打。走吧。”
遠處山頭,蠍子放下望遠鏡:“笨蛋!察猜,你真的笨到了讓我難以置信的地步!你怎麼會留下痕跡呢?!他們走了沼澤地,這讓營救人質的時間推遲了兩個小時!他媽的,我們還得在這裡多待兩個小時!”
“對不起,蠍子……他們距離我太近了,我不得不轉移位置。”
“我們要在危險區多呆起碼兩個小時!我現在恨不得喊他們回來!等吧!完畢!”
“對不起,蠍子……我的錯。完畢。”
蠍子注視着在沼澤地前進的分隊,心急如焚。
海盜駐地,王亞東赤**上身,渾身是血,從昏迷當中醒來。張麗娜和翠芬已經不知去向。王亞東一驚,抓起槍頑強地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奔了出去。
外面的海盜都一驚,王亞東沒說話,拔腿狂奔。一個海盜拿着牌:“又打架了啊?”
“不管了不管了,繼續打牌。”
山路上,一個海盜吹着口哨在撒尿,王亞東突然把他撲倒,眼露兇光:“虎鯊跑到哪裡去了?!”
“你……你、你幹什麼?!”
王亞東的匕首猛地扎入他的手掌,捂住他的嘴,海盜嗚嗚地喊不出來。
“虎鯊在哪兒?!”
海盜艱難地點頭,王亞東鬆開一點兒。
“在……在羅漢洞!”
王亞東用力拔出匕首,一下捅進他的心臟,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持槍狂奔。
荒野土路上,一輛破轎車吭哧吭哧地動着。車內,阿紅流着眼淚擠出笑容,男人心滿意足地穿衣服。阿紅衣不遮體:“大哥,你覺得小妹還好吧?帶我去海港,我陪你一路。”
男人厭惡地看着她,一把打開車門:“滾!”
阿紅祈求地:“大哥,求求你了,帶我去海港吧……我什麼都聽你的,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滾!”男人一腳把她踢了下去。
幾乎赤身**的阿紅跌倒在公路上,隨即衣服被扔下來。車門關上,揚長而去。
阿紅跌坐在公路上,流着眼淚,抱着自己的衣服慢慢坐起來。又一輛車在她的身邊停下了。這是一輛麪包車,車的窗戶被搖下來,露出幾個男人的臉。阿紅跪着,擠出笑容:“大哥,帶我去海港吧……”車門打開,阿紅急忙抱着衣服上了車。
一個很大的山洞裡,張麗娜和翠芬蜷縮着,戰戰兢兢。穿着巴西隊隊服的虎鯊拿着火把進來,帶着淫笑:“兩位寶貝,久等了吧?一點點公務纏身,我要處理一下。”虎鯊拿火把照亮她們的臉,“不錯!真不錯!可惜蠍子那個傢伙不會享受啊!哈哈哈!”
翠芬害怕地躲在張麗娜懷裡,張麗娜面色冷峻:“你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