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翻翻白眼，抿了一口茶嗤笑道：“要真如你所說這般那婉姑娘能被你氣走？”
長平挑挑眉，沒理會他，對着阿奴叫道：“阿奴，我聽爹爹說，莊子上送了些螃蟹過來，我想吃薑醋蒸蟹了，讓嬤嬤做些送過來。”
“小姐……現在這個時辰……”阿奴有些遲疑的說道：“這一會兒就到了用餐的時辰了……這會兒……”
“無礙的，我想吃了。”長平擺擺手又道：“前些時候嬤嬤做的那個什錦鉢鉢雞也很不錯，一同送上來吧。”
“是，奴婢這就去。”阿奴應了一聲，就轉身離開了。
長平摸摸肚子，越發的餓了起來，對於剛剛發生的事情，長平也不是一點兒都不擔心的，心中有些小小的後悔，原本就不是很在意的，幹嘛要和小姑娘過不去啊。
“我說，妹妹，你真的是一點兒都不擔心麼？”紀南碰碰她的胳膊，有些好笑的問道。
“囉嗦~~”長平皺皺眉，徑自往口中塞東西吃。
“妹妹，我聽說昨兒爹爹罰了大哥和二妹妹了？”紀南打眼瞧了長平一眼，裝作不甚在意的問道。
長平挑挑眉，點點頭道：“是啊。”
“他們如何得罪妹妹了？”紀南又打量了她一眼，有些好奇的問道：“我聽說二妹妹打了你？”
“屁話。”長平皺皺眉，哼了一聲道：“就憑她？”
“我可聽說昨兒二姨娘打碎了好幾套茶具哦。”紀南又笑着說道。
長平瞥了他一眼，又道：“你今兒不去學裡？倒是清閒。”
“先生留了題，讓回來自己解。”紀南撇撇嘴。
其實說實話，自己的兩個哥哥，她倒是更加喜歡紀南一些的，這孩子跟自個兒的年歲差不多，爹爹對他們有些嚴格，平日裡時不時的就會考校他們些功課，紀南很是聰明，總是笑呵呵的模樣，沒個正行，倒是有種痞痞的感覺。
“你也想要做官？”紀南書讀的好，長平猜想着他怕是有次念想的。
“不想。”紀南很是無趣的吹吹額前的碎髮。
這倒是出乎長平的意料了，有些好奇的問道：“那你想做什麼？”
“闖蕩江湖！”紀南雙眼發亮，又道：“做官有什麼好的，官場上的黑暗你又不是不曉得。”紀南看着長平很有興趣的樣子又道：“好男兒就該行走江湖，做一個俠肝義膽的少年俠士！”
長平聽他說的開心，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紀南不開心的問道。
“父母在，不遠遊。”長平搖頭晃腦的說道。
紀南有些泄氣的坐在她的身邊道：“姨娘是想要我考科舉的。”
長平早就知道，三姨娘是紀南的生母，自己的身份雖然是有些低賤的，但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才女，曾經可是朔城名動一時的花魁娘子。
“嗯，你讀書一向是好的。”長平點點頭，又道：“姨娘想要你科舉晉身，這在正常不過了。”
“你也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商賈終究是有些讓人瞧不上的。”紀南深深的嘆了口氣又道：“否則當初大伯也不會自個兒放棄雲家族長之位了。”
“哼。”長平哼了一聲，雖然年齡不大，但是一向囂張慣了的她還真是有那麼點唬人的氣勢。
“你知道二姑姑這次來是爲什麼麼？”紀南看了看四周，又悄聲問道。
“當然知道了。”長平很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她可是聽到過母親唸叨的：“不就是來要些銀錢之物的麼。”
“妹妹，你可小聲些。”紀南忙按住她道：“要是讓人聽了，指不定小姑姑要怎麼想呢。”
“這怕什麼。”長平挑挑眉又道：“死要臉面活受罪，二姑丈要是個會讀書的，能這麼多年都不中？”
“要是爹爹聽到這話，又該說你了。”紀南有些虛弱的說道：“編排長輩，可是爹爹最看不過眼的。”
長平嘟嘟嘴，不過卻也知道他說的是實話。
“我是說那小表哥。”紀南很是無語的說道：“怕是不那麼簡單的，如果真的只是要銀子，小姑姑怕是不會帶小表哥來的。”
長平想了想倒還真是如此，這原本就不是什麼有臉的事情，卻把哥兒帶了來，也不怕折了他賀家的臉面？
“那你說是爲了什麼？”長平看了看紀南，又覺得他此刻得意洋洋的表情有些礙眼，想了想，今兒小姑姑一直拉着她和長樂說話，長樂早些時候已經被領回了家中，這次又特意接了過來。
“啊。”長平小小的驚叫了一聲，忙捂住嘴巴，眼珠子骨碌骨碌亂轉，看着紀南小心的問道：“這不可能吧。”
“想到了？”紀南挑挑眉湊到長平跟前嘀嘀咕咕道：“我看這事還真是有些可能的。”
“那小表哥今年也不過十三歲吧。”長平有種滿頭黑線的感覺，又道：“依着他們家的，我看是瞧上了樂姐姐了。”
“瞧上了有什麼用。”紀南撇撇嘴，道：“大伯家是個什麼境況，賀家又是個什麼境況？”
長平點點頭道：“這倒也是。”又想起長樂對賀子文的態度，長平內心中又想要咆哮了，尼瑪的你們還未成年有木有啊！
“可是小表哥聽說考了童試，如今已然是個小秀才了啊。”長平想到前日裡聽到的閒話，這小小年紀過了童試，也算是了不得的。
“秀才算什麼。”紀南撇撇嘴，很是鄙視的說道：“要是我下場也一樣可以。”
“這事吧，大伯倒是有可能同意的，只是伯孃那邊，怕是不會同意的。”長平想了想又道：“伯孃心氣兒高，指不定有些瞧不上賀家的。”那大伯孃對長樂要求一向甚嚴，什麼都不落人後，大伯家的姑娘又多些，伯孃怎麼可能會將自個兒費心教養的姑娘嫁給賀家那樣的人家呢。
“所以說啊，小姑姑怕是也明白的。”紀南拍拍手，捏了一塊點心扔入口中漫不經心的說道。
長平一聽，這臉色就沉了下去，騰地一下就站起身來，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妹妹別急，妹妹別急。”紀南忙安撫道。
長平咬咬下脣，坐了下來，道：“你的意思是，小姑姑也知道伯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就想要退而求其次，找上我了？”
“……”紀南沒有說話，只是喝了口茶才道：“小姑姑如此想也沒什麼奇怪的。”
長平抿抿脣，這也算是臨國的風俗習慣，男孩子十一二歲的時候有些家中就會考慮定親的，等到女孩十五歲及笄過後就可以婚配，表親結親，在臨國看來卻也是親上加親，好上加好的事情。
那賀子文今年已十三歲，目前賀家還是那樣的境況，若是賀子文以後真的金榜題名，那一切好說，若是未中，說親事也怕是有些難了的，故此纔想要早早的定下來吧，原本小姑姑看上的應該是長樂，在怎麼說，也算是管家嫡女，這身份自是與自己的商賈女子相差甚遠了。
長平一下子就將事情想的透徹了，怪不得小姑姑看自己和長樂的眼神有些不同的。看來今兒這事還算是歪打正着了，自己將賀婉氣走，再怎麼着，那賀婉也不會同意自個兒的哥哥娶自己這樣一個女孩的吧。
“看來妹妹是想明白了？”紀南手抵下頜輕笑。
長平白了他一眼，有些氣惱的說道：“你倒是會說些風涼話。”
“我這不也是擔心妹妹的麼。”紀南手指敲敲桌子又道：“不過，那小表弟也算是一表人才，若是真的金榜題名，倒也不失爲一門好親事。”
“用不着你費心。”長平沒好氣的說道：“就算是中了狀元，也不過是從六品的翰林院修撰，能不能得皇上提拔還未可知呢。”
“你倒想得通透。”紀南笑着說道：“不過，小姑姑既然起了這樣的心思，怕是不會那麼容易解決的。”紀南又看了長平一眼道：“你也知道，老太太縱使喜歡你，若是小姑姑提了出來，這事也怕是板上釘釘了。”
“……”長平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紀南看着她又道：“可是長樂卻是不同的，大伯他們怕是要進京的。”
“確定了？”長平挑了挑眉，又道：“原先時日，倒是聽說過這事，大伯在朔城也呆了有些年頭了。”
“嗯，我也是聽了紀言堂哥這麼說過的。”紀南想了想又道：“我看這事八九不離十了。”說着又在長平耳邊輕聲說道：“我猜着伯孃怕是想要將樂姐姐送入宮的。”
長平想了想，還真是有這種可能的，隨即有些懊惱：“若伯孃真的有了這樣的想法，祖母定是不會將樂姐姐指給賀表哥的。”咬咬牙又道：“我卻是不一樣的，咱們家是商賈之家，沒有進宮參選的資格，就算是尋了關係，也不過是最下等的奴婢。”
“噗，我怕是依着你的性子，老太太也不敢將你往裡面送。”紀南想了想笑道：“你這天不怕地不怕的，沒的招惹了是非，連累我們全家不得好過。”
“去，我有那麼差勁麼？”長平白了他一眼，不爽的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