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麼?”長平站在窗前淡淡的問道。
“是,小姐,賀大人已經離開了。”芳卉跟在長平身後應了一聲,長平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好。”眯了眯眼睛,長平嘴角彎了彎,輕聲說道:“他還會在來的。”
“小姐……您究竟是想讓……”阿奴皺了皺眉,輕聲說道:“這樣做……”阿奴偷眼瞧了瞧遠處的燕妮,輕聲說道:“那王爺會不會生氣?”
長平愣了一下,看了阿奴一眼,說道:“你別擔心,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阿奴吁了口氣,皺着臉說道:“只要小姐心中有數就成,嗯,聽小姐說的,臨安王爺對小姐很好。”抿了抿脣,阿奴眨了眨眼睛,目光中有些欣慰,“小姐可莫要辜負了王爺的一片心意。”
長平翻了個白眼,“你倒是操心的多。”
“奴婢這都是爲了小姐好~”阿奴瞪大眼睛,連忙說道:“再說了,奴婢本來就應該操心小姐的事情的。”
長平也沒理會她,只是笑着搖了搖頭說道:“我明白,你放心吧。”她並非那種不知感恩的人,更何況這兩年來,連修爲自己做的事情,她很是感激的。
有時候,愛情並不需要轟轟烈烈的,那種平淡中帶着安然的感情才正是她所需要的,她一直是心存感激着的。
卻說賀子文離開城西雲府之後,心中卻是覺得即使窩囊又是高興,他自然明白長平是什麼意思,但是這事如今已經瞭解了,總不能因着以前的事情而不要兒子的吧。
更何況,聽她的意思,事情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她所不瞭解的麼?當年他在自己暈迷之際,對一個姨娘動手,不告而別,如今卻好像是自己對不起她一般,這態度着實讓他惱怒,不管怎麼說自己對她是仁至義盡,那孩子是賀家的子孫,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到賀家的,他一個書香門第的小公子難道真的再他們雲家當做個商賈之後的麼?!
沒得讓人笑話。
賀子文甩甩袖子,坐在主位上端着茶杯眯着眼睛想了想,剛巧碰到沈冉進來,笑了笑說道:“你怎麼來了?如今身子重了,該是要好好養養的。”
沈冉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笑道:“無礙的,相公別擔心。”這個孩子是她辛辛苦苦護下來的,她容不得這孩子有一丁點的損失,她的孩子一落地,就是這賀府的嫡長子,沒有人能越過的自己的孩子!
“嗯,最近府上有什麼事情麼?”賀子文扶着她坐在軟榻上,問道:“可還覺得辛苦?”挨着自己坐好之後又問道:“若是覺得辛苦,你讓紫梧幫襯着也是好的。”
“冉兒做事相公還不放心的麼?”沈冉嘟嘟嘴,很是不滿的說道:“還是冉兒做了什麼讓相公生氣的事情?”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眼巴巴的看着賀子文等着他爲自己做主,“若是冉兒哪裡做的不好,相公也好提出來,冉兒一定改正的。”
“不,你做的很好。”賀子文手頓了一下,笑着摸了摸沈冉的髮絲。
“冉兒爲了相公做事,不覺得累。”沈冉彎着嘴角笑,很是開心的樣子,復又低下頭,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紅暈,低聲詢問道:“那相公今夜兒歇在何處?”
賀子文懶懶的笑了一聲,捏了捏沈冉的下頜,摸着她圓滾的肚子,道:“今日你好好歇着,夜裡就去紫梧那裡吧。”
“是。”沈冉微垂着頭,臉上的笑意卻是沒有變一下,“二妹妹性子和順,伺候相公一向用心,妾身也是歡喜的,只是……”沈冉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難爲。
“有什麼不妥你且說出來。”賀子文挑了挑眉,笑着說道:“你我之間哪裡還用得着這般遲疑的麼?”
“只是相公有所不知,二妹妹前兩日身子有些不爽快,妾身擔心……”沈冉眼中浮現出憂鬱,“妾身擔心怕過了病氣給相公了。”
“身子不爽利?”賀子文皺了皺眉,道:“可有宣大夫瞧過了沒有?”
“嗯,都是瞧過了,大夫說只是受了些風寒,歇息兩日也是沒事的。”沈冉笑了笑說道:“相公莫要太過於憂心了。”
“省的了,你多瞧瞧她,她剛剛落了胎,身子不好,多給紫梧那裡送些補品吧。”賀子文揉了揉眼角,嘆了口氣,說道:“她也是可憐的,你是主母,多多憂心些。”
“是,妾身省的。”沈冉臉上笑着,眼中卻是冰涼,手指緊緊的攥住袖襟,看了賀子文一眼,故作無意的問道:“這幾日,可是部裡的事情太過於忙碌了?相公瞧着有些不大好呢。”伸出手慢慢的按壓着他的太陽穴。
“不是什麼大事。”賀子文眼睛沒有睜開,淡淡的說道:“只是遇到了一個故人罷了。”
“故人?”沈冉側過臉,歪着頭,好奇的問道:“是相公的同鄉?”
“你一個婦道人家關心這些做什麼?”賀子文皺了皺眉,沒好氣的說道:“這些年來,府上尚未有一個孩子,你這主母做的可當真有些不妥當了,你且多留留心。”說着就站起來,抻了抻袖子,說道:“今兒就歇老三房中了。”回過頭又看了沈冉一眼,道:“你如今身子重了,也早些歇着吧。”
“是。”沈冉臉上帶着笑意,表面上很是柔順的模樣,擔心心中卻充斥着怒火,燒的她心疼,待賀子文離開,沈冉臉上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緊緊的握着拳頭,捶向桌面,似乎從牙縫間擠出來的兩個字,“賤人!”
“奶奶……”丫頭翠紅小心翼翼的輕聲叫道;“如今您身子重要……”被沈冉陰狠的目光嚇了一跳,聲音都有些打顫,“您千萬莫要生氣。”
沈冉深吸了口氣,卻也覺得肚子中有着陣陣的疼意,安撫似的摸了摸,緊咬着下脣說道:“他在撒謊!什麼故人!根本就是賤婦!”
“奶奶千萬不要這麼說,要是被老爺知道了……”翠紅連忙看了看四周,走至窗前,將窗戶關嚴實之後,這才走到沈冉的跟前說道:“再說了,這事不一定是真的,奶奶這般氣憤,老爺該怎麼想?”
“不,那賤人回來了。”沈冉手扶着肚子,搖了搖頭,眯了眯眼睛說道:“他是不會騙我的,不止那賤人回來了,還帶了一個賤種!”沈冉單手握拳,“不,我的孩子纔是賀家的嫡長子。”
“奶奶,您可千萬別生氣。”翠紅緊皺着眉頭,說道:“您現在還是肚子裡面的小少爺重要,雲……那賤人早已經被休出了府門,又哪裡會威脅到奶奶你呢?!”
沈冉垂着眼眸,輕聲說道:“對,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我肚子裡的孩兒……”半晌後,沈冉拉着翠紅的手,嘶聲道:“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憑什麼憑什麼她雲長平一直在跟我作對!”
“她擁有那麼多的東西,我只有相公,也只要相公一個,爲什麼,爲什麼,她要一直同我強?明明她就不喜歡相公!”沈冉拉着翠紅的手使力到手指有些痙攣,翠紅卻是不敢吭聲,只是安慰道:“老爺最喜歡的就是大/奶奶了!那賤人只不過是趕巧了罷了!”
沈冉神色有些茫然的看着她,翠紅不動聲色的將胳膊從她手中拉出,連忙說道:“奶奶想一想,這麼多年,府上孩子還沒有成活的孩兒,故此老爺才喜歡那賤人的孩兒的!”
“不過是個賤種罷了!”沈冉冷哼一聲。
翠紅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對,奶奶,那孩子不過只是個賤種罷了!”看着沈冉皺了皺眉,翠紅低下身子又道:“奶奶想一想,那賤人離京三年,那孩子今年不過兩三歲的模樣,誰知道那是不是老……”翠紅連忙閉緊了嘴巴,小心的看了沈冉一眼,只見沈冉已經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來。
沈冉心中豁然一亮,大大的眼睛轉過來,看着翠紅,笑道:“可不就是麼,賤種就是個賤種,哪裡有那般的好命來做這賀家大少爺呢。”纖細的手指伸出來,在翠紅的臉上拍了拍,“翠紅啊,可真沒有想到,你的心思這般的毒呢。”
翠紅心下一跳,臉色慘白,連忙跪下來磕頭道:“奶奶饒命奶奶饒命!”
“起吧。”沈冉纖細的手指伸出來,慢悠悠的打理着自己的指甲,瞥了翠紅一眼,道:“你起吧,我不過說着玩兒的,瞧把你嚇的。”伸出手掐住翠紅的下頜,左右看了看,嘖嘖的嘆了口氣,“倒也真是一副美人胚子,瞧瞧這蜜/桃兒的小臉,還真真的一副狐媚樣子!”長長的指甲在翠紅臉上劃去,頓時那張嬌豔的臉蛋上掛着幾條血印子,沈冉這才滿意的用帕子擦了擦手說道:“丫頭就要有丫頭的本分,有些話,你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是,奴婢明白!”翠紅連忙磕頭,“奴婢什麼都不知道。”
“好了,去準備些水來,我要沐浴。”沈冉站起身來,看都不看翠紅一眼,一個丫頭,知道的太多,沒有什麼好處,只是這翠紅着實機靈,對她有很大的幫助,如今不過只是小懲,讓她知道誰纔是主子,也好認清自己的地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