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也跟着笑了笑,抿了抿脣,道:“這有什麼好害羞的。”說着就饒有興味的看着綠綺道:“阿綺,老實說,你喜不喜歡那書生?”
“小姐莫要說胡話。”綠綺嬌嗔道。
“我哪有胡說?”長平笑呵呵的反駁道:“可是阿意親眼所見,怎地就是胡話了?”
“小姐就知道欺負我。”綠綺說話間已經將長平的髮飾打理妥當,在梳妝檯上找了一圈,納悶的道:“主子那對紅瑪瑙的耳墜子怎麼只剩下這一個了?”
長平看着她手中的紅珠子撇撇嘴,“也不曉得掉在什麼地方了。”
“小姐就是太不小心了。”綠綺搖搖頭,將剩下的那一個收了起來。
長平看着她的動作,眨眨眼道:“還要那作甚,已經無甚用處了。”
“還是收着吧。”綠綺想了想搖頭道:“說不定哪天就找到了呢。”
長平也知道她節儉,就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看着鏡中的女孩,還顯得有些稚嫩的臉龐,眼中卻早已經沒了這個年歲孩子該有的神采飛揚,暗歎了口氣,長平站起身來,道:“還是快些給母親請安吧。”說着就帶着幾個小丫頭離開了繁花塢。
遠遠的就看到巧翠打着簾子簾子招呼小丫頭將飯菜擺上去,長平快跑了幾步,對着巧翠問了聲好後,就雙眼亮晶晶的奔着自己爹爹跑去。
“長大了,還是這麼不穩重。”雲華卓笑着捻了捻自個兒的鬍鬚,任由女兒挽着自己的胳膊。
“爹爹就知道說平兒。”長平嬌嗔道,看着坐在側手邊上的母親,大大咧咧的行個禮道:“平兒給母親請安。”還沒等阿棠說話就膩在自己爹爹身邊。
好幾日沒看到父親,長平很是想念,道:“自從平兒長大後,爹爹倒是越發的忙了起來,好些時候都見不着爹爹一面。”長平嘟着嘴巴,抱怨,看了看自己的母親又道:“難道爹爹都不想念母親的麼?”
“你這丫頭。”雲華卓笑罵道,不過語氣中滿滿的卻都是寵溺,“正好,今兒你的哥哥妹妹也都來了,正好都一起做吧。”
“大妹妹近些年來越發的忙碌了,昨兒一天的時日都沒看到大妹妹的身影?”長平長時間的無視,讓他很是氣憤,雖說自己是庶子,可是在雲家好歹是長子,沒得被一個妹妹無視到這樣的程度,隨着紀元年歲的增長,長平的寵愛卻依然如舊,不減分毫,他在雲家的地位越發的難過起來了。
“姐姐定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這才遲了。”長芷端坐在桌前,拉了拉自己的哥哥笑着說道。
“理當如此,老爺將賬目交由大姑娘打理,自是繁忙一些的。”二姨太滿臉堆笑。
長平將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放,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的看了他們一眼,這纔對着紀青道:“哥哥這話可是在埋怨妹妹?”
“不敢。”紀青冷着一張臉,乾巴巴的說道。
“哦?”長平點了點頭,又道:“在朔城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是哥哥不敢做的麼?”
“姑娘!這話說的……”二姨娘氣憤的道:“我知道姑娘一直看不慣我們母子,可是卻也不能這般的含血噴人!”
長平拿起筷子,不理會她,徑自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嚼了嚼,這才慢悠悠的道:“我是不是含血噴人,哥哥最是清楚,不是麼?”說着就抿了一口茶,不想要多談什麼,個人作風問題,這原應不是她所關心的,一個人怎樣過活都是他們自己的自由,但是此刻用在這裡剛好不是麼?
“我……”紀青有些憤恨,但是卻又有些拿捏不準那丫頭到底知道多少。
長平夾了一筷子遞給雲華卓,嬌聲說道:“爹爹吃,這個好吃。”
雲華卓這半晌的功夫一聲都沒有吭氣,他的女兒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誰都要了解,典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類型。如今紀青做事不檢點,被人抓了小辮子,這怪的了誰?倒不是他偏袒,只是這老大確實有些缺心眼,本性倒是不壞的。
“好了,平兒。”雲華卓打斷他們的對話,道:“有些事情爹爹不說,並不代表不知道,你們都好自爲之。”
他這一番話,說的雖然不重,但是卻讓好幾個人低垂着腦袋,開始檢討自己有什麼失誤的地方,長平垂着腦袋想了半晌也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惹得爹爹生氣的地方,這纔將心放到肚子裡了,看來爹爹說的不是自己,遂又揚起了笑臉。
雲華卓看着暗暗好笑的搖搖頭,這丫頭。
“爹爹~~”吃完飯後,長平摸摸肚子,舒服的喟嘆了一聲,就開始纏着雲華卓道:“今兒帶着平兒去北街吧。”
“胡鬧!”雲華卓皺皺眉,喝道:“那地方是你一個還在閨閣中的小姐去的地方麼?!”長平暗自吐槽,自己已經去過了。
不管長平怎麼哀求,雲華卓就是不鬆口,氣的長平想要在他胳膊上使勁的咬上一口來表達自己滿腔的憤懣之情,不就是煙花之地麼,她有什麼不敢去的啊。
雲家在北街也是有幾間青樓楚館的,只可惜,朔城其他的鋪子長平都是去過的,就是這這處產業雲華卓卻是怎麼都不鬆口讓她去的,不過最後想想,長平也就釋然了,雖說自個兒的爹爹寵着自己,甚至超過了嫡子,但是,再怎麼接受能力強,卻也是個古人,自然是不會同意自己女兒和花街柳巷的人扯上關係的,骨子裡看不起那樣的人,即使只是一個彈曲起舞的清官。
說什麼職業無貴賤,這不過是種自欺欺人的說法罷了,仕子和商賈誰貴誰鍵?農夫和鐵匠誰貴誰賤?雖說藝人在現代是人人追崇的存在,可是在相隔不曉得多少年的古代,這藝人可就是賤籍了,被人瞧不起的。
“平兒啊,今年也十三歲了啊。”
“嗯。”長平點點頭,嬌憨的舉起手指頭道:“就快十四歲了。”
“女兒長大了啊。”雲華卓感慨的搖搖頭,又比劃了一下笑道:“還記得你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一點點,不哭不鬧的,乖巧極了。”
“難道平兒如今不乖巧麼?”長平故作委屈的眨巴着眼睛。
雲華卓捏捏她的鼻子,笑道:“乖,平兒最是乖巧了。”
“老爺~~”阿棠嗔了雲華卓一眼道:“這丫頭真真的被慣得有些目中無人。”
“哪有?!”雲華卓哈哈大笑道:“我的女兒何必委屈了自個兒?她喜歡就成。”說着拍拍長平的胳膊笑道:“若平兒是個男孩兒,這雲家的家產害怕後繼無人麼?!”語氣中滿滿的都是惋惜。
“爹爹~~”長平晃了晃雲華卓的胳膊樂道:“難道平兒現在不能幫爹爹不成?”
“能能能。”雲華卓拍掌大笑道:“幫爹爹大忙了!”
“那是!”長平高高昂起小腦袋,一臉兒的得意:“平兒是誰啊,什麼都難不倒平兒!”
“哈哈,這沒得害臊的小丫頭。”
“本來就是。”長平撇撇嘴,道:“爹爹,平兒這叫自信!”長平屁顛顛的說道。
長平又陪着爹爹說了會兒話,逗得他哈哈大笑,一家人其樂融融好不快活。
從碧月軒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高的升起,長平眯了眯眼睛,看着天空,招呼綠意搬來一個搖椅過來,放在水榭邊上,長平眯着眼睛懶懶的躺在上面,決定曬曬日光浴,她喜歡那種蜜色的膚色,看起來很健康很有朝氣,不似自己如今這般的死氣沉沉,用着這幅嫩嫩的皮囊,加上死氣沉沉的靈魂,總是有一種違和感。
“主子……”綠綺有些爲難的拉了拉長平的衣袖。
“嗯?”
“這日頭眼見着越發的毒辣起來了。”
“無礙的。”長平擺擺手。
“可若是中暑了,可要如何是好?”綠意也跟着勸道。
長平擺擺手,不理會他們,兀自眯着眼睛,養神兒。
就在綠綺急的團團轉的時候,二門上的小六喜滋滋的跑了過來,對着長平行個禮樂道:“小的見過姑娘~~”
“呵,小六兒,今兒怎麼有空來這裡?”長平饒有興趣的看着滿頭大汗的小六。
“姑娘有所不知。”小六樂得眼中笑開了花,將手中的錦盒遞給綠綺道:“呈給姑娘瞧瞧。”
“這是什麼東西?瞧把你緊張的。”長平樂呵呵的接過綠綺遞過來的東西,眯了眯眼睛。
“姑娘打開瞧瞧不就清楚了麼?”小六笑的露出了幾個小虎牙,“容小的先賣個關子。”
長平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難爲你有這個興致。”說話間長平已經打開了那個小錦盒,打開的瞬間,長平有些發怔,這東西她是見過的,上好的西留暖玉,光滑細膩,油潤亮澤,手感溫潤,放在手中,先涼後溫。
曾在小姑姑處見過一眼的,聽說是賀家的家傳之玉,由家中主母,贈與賀家未來的媳婦兒的,也算是賀家當家嫡母的象徵了。
如今這玉卻送與長平的手中,卻是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