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這三年……”蘇昱看了賀子文一眼,終究還是問道:“你在永城可還好?”
長平知道,依着這人如今的勢力,知道自己在永城卻也不奇怪,只是他這樣一說,卻是讓賀子文臉色有些陰沉,這不動聲色間挑撥自己同賀子文還真是可笑。
只是如今,賀子文對自己的看法,在她看來,早已經不重要了。
“勞煩蘇大人擔憂了。”長平回過神來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託福,長平一切安好。”說着就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又道:“你們今日來……”端杯明顯的就是要送客的。
“平兒……”
“蘇大人。”長平斂了臉上的笑意,淡淡的叫了一聲,蘇昱愣了一下,有些苦笑着改口說道:“雲小姐。”
長平一笑,又道:“賀大人蘇大人今日來若是無事,那長平就先告辭。”說着就起身,準備離開。
“雲長平!”賀子文一拍桌子,臉色難看的說道:“今兒你把話說出清,那孩子是誰的!”嘴脣顫抖了一下,又道:“是不是我的孩子?”
“不。”長平皺了皺眉,心中有些難受,他如今用這樣質問的語氣問話,究竟意欲何爲,只是平靜的瞥了他一眼之後,起身就走。
“雲長平,你站住!”賀子文站起身來,想要拉住她,卻被伺候在邊上的人攔住了去路。
長平嘴角勾起一個輕微的弧度,有張文張武在,還真是方便了不少呢。
“你們放開!”賀子文甩開他們的胳膊,氣的臉頰通紅嗎,說不出話來。
“你在這裡生氣有什麼用?”蘇昱皺了皺眉,說道:“就算那孩子是你的,她也不可能給你的。”說着站起身來,抻抻袖子起身離開。
賀子文直接瞪了蘇昱一眼,站起身來,對着身邊的伺候着的丫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你去告訴你們家小姐,就說,我有事要見她。”
“和大人是想要見我們小少爺的麼?”燕粹看了賀子文一眼,直接問道。
賀子文愣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是。”
“那大人跟奴婢走吧。”燕粹心中嘆氣,何必要多此一舉呢,如今,賀大人若是知道小少爺是他自己的兒子,定是要認祖歸宗的。
賀子文心中被狂喜所代替,他知道,前些日子見到過的小娃娃定是自己的孩子!
卻說阿奴有些奇怪的看着自家小姐,說道:“小姐,姑……賀大人定然會同小姐要回小少爺的!”焦急的走來走去,又道:“難道小姐想要讓小少爺回賀家的麼?”
“就是啊,小姐,如今賀家沈氏當家,賀老太太如今都要讓她三分,若是小少爺真的回到賀家,那還有命在麼?”芳卉也跟在長平身邊焦急的說道:“小少爺多可愛啊!小姐難道能捨得他麼?!”
長平翻了個白眼,倒是悠閒的泡着茶,在這嫋嫋升起的白霧讓她看起來有些飄渺,阿奴和芳卉兩人看她這幅悠閒的模樣,只覺得有些腦袋疼,“小姐,您倒是說句話啊。”
“在怎麼攔着,念兒也是他的兒子。”長平放下茶壺,站起身來,說道:“他應該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說着站在窗臺前,望着遠處的天空,輕嘆了口氣,問道:“他去了可有一炷香的時間了麼?”
“有了。”燕妮看了看遠處的沙漏,說道。
“走吧,去看看。”長平出了院子,去了小傢伙的院子中,就聽到小傢伙咯咯的笑聲,請撇了撇嘴,這小傢伙,前些日子還說不喜歡他來着,這會兒就變了。
長平走了進去,笑了笑,說道:“念兒,來,到孃親這裡來。”長平蹲下身子拍拍手笑着說道,小傢伙在賀子文身上扭過來扭過去,想要跑過來,直到小傢伙急了賀子文才放下他,道:“慢點~”
賀念張着肥乎乎的小胳膊,高興的跑到長平的身邊:“娘~~娘抱抱~~”
“好~娘抱抱~”說着在賀唸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說道:“寶寶有沒有乖乖聽話?”
“有,寶寶很乖~”小傢伙偷着臉頰看了幾個丫頭一眼,急忙說道:“寶寶沒有不聽姐姐們的話,也沒有偷吃糖!”
“嗯?真的麼?”長平笑着捏了捏他的臉頰說道:“寶寶真的沒有偷吃糖麼?”
“沒有沒有。”小傢伙連忙擺手。
“那寶寶親孃親一下~”長平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臉頰,笑着說道。
“嘛~”小傢伙使勁的在長平的臉頰上親了一下,笑道:“寶寶親了。”
“好乖~”長平摸了摸他的腦袋,眼角餘光看到賀子文臉上帶着笑意站在邊上,將小傢伙抱起來說道:“走吧,寶寶餓不餓?”
“嗯,寶寶餓了。”
“那我們送這位叔叔回去就吃飯好不好?”
“好!”小傢伙點了點頭,眼巴巴的看着賀子文在長平身上扭了扭才伸出小手揮了揮說道:“叔叔再見。”
長平差點噴笑,平日裡教他說再見,想不到用在賀子文身上倒是成了趕人了,長平心中大笑,臉上卻還是要做出一副嚴肅的模樣,扭過頭不想讓人看到她眼中的笑意。
賀子文嘴脣動了動,皺着眉看了長平一眼,很是不滿,但是卻沒有多說什麼,他根本就沒有來得及告訴賀念他是他父親的事情。
但是,若是此時說的話,怕是有些不妥當的,他害怕嚇着小傢伙。
“長平,我想要與你單獨談談。”說着看了賀念一眼,不想要讓這孩子聽到什麼。
長平心中瞭然,將小傢伙遞給阿奴,說道:“有什麼事情說吧。”卻是走到邊上的藤椅上坐了下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他是我的兒子。”賀子文直接說道:“我要帶他回去。”
“嗯?”長平挑了挑眉,笑眯眯的看着他說道:“賀大人覺得可能麼?”
“你不反對我見他。”賀子文皺着眉,直接說道:“他是賀家的子孫,自然是要會宗堂的,你帶他見我,不是這個意思麼?”
“我想賀大人是誤會了。”長平輕笑了一聲,說道:“我讓寶寶見你,並非是想要他回賀家呢。”
“不管你想不想,他都是賀家的長子,這一點,無法改變。”賀子文捏了捏袖子,直接說道:“我並不是來徵求你的意見的。”
“呵呵,還真是強硬呢。”長平搖了搖頭,笑着說道:“我讓他見你,只是因爲寶寶他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我定是要帶念兒回去的。”賀子文不想多說廢話,這是他的孩子,根本就不需要徵求誰的同意。
“聽說……”長平但笑不語,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轉了話題,“府上子嗣單薄?”
賀子文心中一跳,揚了揚眉,嘲諷的說道:“你難道還不知道麼?!”
“我?”長平眉心一動,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又怎會知道。”
“哼。”賀子文冷哼一聲,說道:“賀大/奶奶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嘲諷的揚了揚眉說道:“如今府上子嗣單薄還不都是託大/奶奶的福麼。”
長平輕皺了皺眉,竟是不知道這話是從何說起了,只聽賀子文甩了甩袖子,直接說道:“你意欲何爲。”
“寶寶是我放在手心中養大的孩子。”長平眯了眯眼睛,看着賀子文直接說道:“你若是真的爲了他好,就不能讓他進你賀家的門。”
“爲何?!”賀子文皺了皺眉,說道:“既是我賀家的孩子,又爲何進不了我賀家的門。”
“大人難道真的不覺得奇怪麼?”長平揚了揚眉間,直接說道:“這麼些年來,府上的孩子從未養活過,大人心中難道都不覺得有問題的麼?”長平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還是說,大人真的認爲自己沒有孩兒命呢?”
賀子文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卻聽她又道:“所以說……我的孩子,不能進你們賀家。”長平摸着手腕間的鐲子轉了轉,笑着說道:“那大人請自便。”遂即起身離開。
卻說賀子文,他說不清楚心中的感覺,只是覺得累,心累,這麼些年,他的孩子總是因着各種各樣的緣由就沒了,這讓他如何不氣惱,那幾個賤人早被他發賣,可是那又如何,孩子已經沒了,冉兒亦是傷了身子,他對沈冉覺得愧疚。
如今,她卻又爲何說這樣的話?府上如今的幾個姨娘都是先前就跟着自己身邊的,哪裡還會出現什麼問題。
難不成還要他爲了兒子將府上的姨娘全都遣散的麼?!
賀子文心中對長平亦是有氣,今日又受她頗多難堪,心中早已經積壓了頗多火氣,如今瞧她這般,既然已經知道了那賀念是自己兒子,今日他所爲之事已經明白,頓時甩甩袖子,直接離開。
卻偏在這時,長平讓人送來幾張畫像,還有幾個歪歪的陶瓷,那畫像卻是長平親自畫的賀唸的圖畫,很是相似,那坐在那裡手拿着毛筆茫然四顧的模樣,端的是憨態可掬,而那四不像的陶瓷,下面一行小字,看來卻是出自自家兒子的手筆了!
賀子文看着手中的兩樣東西,會心一笑,眼前卻是不由的想起自家兒子那漂亮可愛的小臉,心中也充滿了淡淡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