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歪了歪腦袋,似乎是有些不明白的樣子,既然對他好,卻又爲什麼是這般的口氣說話,遲疑了片刻,這才問道:“這樣不好麼?”
“不。”賀子文搖搖頭,對着長平笑了笑,“這樣很好。”
長平看着他的臉色,那一刻突然明白了他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看來,對於他們兩人的婚事,賀子文同她是一般的想法,只是因爲合適,並非是因爲喜歡,可是他做出來的事情,卻是讓人覺得他是喜歡自己的,給予了自己該有的包容與尊重,或許,就這樣嫁給他也沒什麼不好,他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
兩個人的結合並非只有是因爲喜歡,她早就明白的不是麼?
“我也覺得很好。”長平側着腦袋,看着賀子文笑了笑,臉頰上有着一對小小的酒窩,看起來很是可愛的樣子,“嫁給表哥,不管是對你我還是對於雲家和賀家來說,都是好事。”
“表妹果然大才。”賀子文輕笑了一聲,並沒有看向她。
看到賀子文這般的作態,長平內心中卻也暗鬆了口氣,這樣的說法亦是沒有反駁長平的猜測的,所有的一切都離不了各取所需四個字罷了。
既然如此,對於這門親事,她已然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了,縱使他們以後成爲夫妻,那麼他們之間牽絆最深刻的怕也是親情了。
看着賀子文清俊的側臉,長平倒是有些好奇起來,“那表哥可是有了喜歡的姑娘了?”
賀子文笑着看了長平一眼,卻並沒有說話。
長平眨眨眼睛,“那麼表哥將嫡妻的位置給了我,那姑娘定會惱了的。”長平呵呵的笑了起來,“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長平看着自家表哥的側臉,此時這般,倒是能夠以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了,“還是說她的身份有什麼問題麼?”長平的臉色有些怪異,這樣的情形難道不熟悉麼?那姑娘的家境許是不好的,如若不然,賀家又怎會不同意?
“呵呵,平兒妹妹莫要問了。”賀子文有些苦笑着搖了搖頭,“她是個好姑娘,熱情,大方,敢愛敢恨。”瞧那神情,到似是懷念多一些的。
長平略有有些遲疑,試探的問道:“既然如此……那麼表哥爲什麼放棄?”剛問完這話的時候,長平就想要扇自己一個耳刮子,這麼淺顯的問題有什麼想不明白的,“表哥想要給她嫡妻的位置?”長平心下一沉,雖說她與賀子文的親事是早都結下的,那麼嫡妻的位置自然是她的,若是賀子文喜歡上別的女孩,只能作爲妾侍入府的,只是自己畢竟雲家長女,與賀家原就是親戚關係,定是不會嫡妻沒娶,倒是先納了妾侍,這般給雲家沒臉的。
“平兒妹妹莫要多想了。”賀子文聽她這麼說也沒惱,只是笑着搖搖頭,“我們的親事是早些年就定下來的,子文豈會這般的不懂事?”
長平低垂着眼簾,輕笑了一聲,“那女子如今身在何處?”
賀子文搖了搖頭,“不知。”
長平不動聲色的瞧了瞧他的神色,不像是撒謊的,勾了勾嘴角,卻也沒在多說什麼,遂轉了話題道:“前些日子,表哥跨馬遊街,最是風光不過了的。”長平說話的時候,喜歡看着人的眼睛,那雙眼睛又黑又亮,如同會說話一般,“聽說狀元郎都是先入翰林,這翰林最是清貴不過了的,真真的惹人豔羨呢。”
“呵呵,這狀元不過是三年一屆,卻也沒人們想象的那般美好。”賀子文眨了眨眼睛,“世人以爲中了狀元,就萬事大吉了?哪有這般的簡單。”
長平只是連帶着微笑,靜靜的聽着,她自然是明白的,這狀元說到底也不過是晉身的一種法子罷了,想要能夠在官場上晉身,不光是要有好的學問,也要有野心,有成爲權臣的手段與能力的,如若只是八股文唸的好,不懂的弄權爲官之道,怕是也不會長久的,在官場上沒有人提攜,短時間內更是不會有多大作爲的。
就拿狀元郎來說吧,若是有權勢貴族的子弟中了狀元郎,那麼他在官場*是無可限量的,若是貧民子弟,沒人提攜,縱使中了狀元郎,在翰林中卻也是有可能受人排擠,只混的個端茶遞水,整理奏章這樣的差事,最有可能的就是提個小官下放到各縣市的。
這樣的事情對於長平來說最是平常不過了的,也正因着如此,纔能有雲賀兩家的結親。
兩人就這樣簡簡單單的說了些會兒話,賀子文並沒有再提官場上的事情,只是挑了些有趣的事情,說來聽聽的,他說話儒雅風趣,倒是很能吸引人。
正好有丫頭過來問話,長平有些驚訝的眨了眨眼睛,略有些歉意的說道:“想不到已經這個時辰了,倒是耽擱了表哥這麼久。”
“你先回去,我和平兒妹妹這就過去。”賀子文揮退了丫頭,纔對長平笑着說道:“走吧,想來母親她們已經等急了吧。”
長平點點頭,跟着賀子文離開涼亭朝着內院走去,遠遠的就聽到爹爹的聲音,長平雙眼一亮,腳下卻是不由的加快了腳步,趕了賀子文一步,忙停下來,似是有些羞赧的回頭看了他一眼。
賀子文笑了笑,道:“無礙的。”
長平笑着挑了挑眉,直接挑開簾子走進內室,匆匆的給爹爹行禮後就依偎在他的旁邊笑着叫道:“爹爹~~~”
“姑姑在這裡也不曉得收斂些~~”雲華卓笑着拍拍她的手,“這丫頭倒是被我嬌慣壞了,以後可要妹妹多費心些了。”後面這話卻是對着坐在母親身旁的姑姑說的。
“瞧哥哥說的,妹妹也喜歡平丫頭的緊呢!”姑姑說着就笑了起來,“又哪裡會委屈了自個兒的親侄女呢。”
“呵呵。”雲華卓大笑了一聲,拍拍長平的手,“有妹妹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說着又看向賀子文,道:“子文也已經這般出息了啊。”雲華卓看着賀子文笑道:“舅舅雖只是一介商賈,卻最是喜歡你們這些讀書人了。”
“子文見過舅舅。”賀子文此時才上前請禮道:“舅舅真是太過自謙了,子文可是聽說舅舅當年身爲朔城解元的風采。”
“哈哈!!”雲華卓笑着擺擺手,“罷了罷了,不提也罷!”但是卻可以看出他很是高興的,長平倚在雲華卓的身後,嘟了嘟嘴,輕拽了拽爹爹的衣袖,“爹爹~~”
“好好,子文小小年紀卻已取得這般的功名,以後自然前途暢通。”
“子文以後還要多多倚仗舅舅的提攜。”賀子文輕笑着拱了拱手,這話似是認真卻又似是玩笑之語。
“自然。”雲華卓大笑着拍拍手。
“真是個傻孩子,還在叫舅舅麼?”姑姑聽爹爹這般說了,卻是止不住的笑了起來,拉着自家兒子對着母親親暱的說道:“來來來,叫母親。”
長平看着輕笑了一聲,這姑姑倒也真是什麼都不講究的,這一聲母親倒是將他們的關係拉的更加的親近一些了,只是,長平又覺得有點小委屈,使勁的揉了揉臉上不多的嫩肉,唉,真是要命,她居然要嫁給一個她生理意義上的表哥,雖然說她心理上成熟前衛,但是這小嫩身體與那賀子文還真真的有着濃郁的血緣關係啊,這點是怎麼也不能否認的,若是以後他們真的結婚生孩子的話,那麼她的孩子會不會出現什麼殘缺呢,比如腦殘智障什麼的……長平使勁的搖搖頭,一定要把腦中那恐怖的想法甩出去。
長平知道,這事情或許就已經這樣敲定了,卻是也沒有什麼更改的必要了。
她現在需要的是一個雙贏的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