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翠映閣還真出乎她的意料,她這個妹妹,什麼都要最好的,什麼都要和她爭個一二來,想不到如今倒是喜歡這翠綠之色。
“我以爲你不喜歡這翠竹。”長平坐在主位上,笑眯眯的說道:“到是和家裡的擺設相差甚遠。”
“我喜歡。”長芷挑了挑眉直接說道,長平也不惱,歪着腦袋看着她故作疑惑的問道:“我覺得……”說着還有些遲疑。
長芷看着長平的眼光充滿了防備,“什麼?”
“嗯……我覺得你似乎很討厭我?”長平說完用手撐着下頜,似乎很好奇,“爲什麼?”
“……”長芷噎了一下,這種問題還有必要問麼?這麼多年來不都是這樣的麼?
“我覺得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把……”長皮苦惱的眨眨眼睛,又道:“還是說你也是在嫉妒我?”長平說出這個也字的時候,確是有些落寞的,長菁的事情一直讓她無法釋懷,即使她討厭她們,但是卻不是以這樣的方式的。
“我會嫉妒你?!!”長芷彷彿受了侮辱一般瞪大眼睛叫出聲音,“你不過是空佔了一個嫡女的身份,你有什麼好讓我嫉妒的?!”
“嫡女的身份。”長平淡淡的說道。
“哼,這世間之事原本就沒有什麼公正,你不過是透了個好胎罷了。”長芷又看了她一眼,這才說道:“可是在我看來,你過的卻是連我都不如的。”長芷這話說的擲地有聲,長平瞳孔緊緊一縮,聲音輕柔的彷彿風吹過一番,“爲什麼……”
“你雖身爲嫡女,可是卻優柔寡斷,這身份到似是枷鎖一般。”長芷看着長平的眼光甚至能夠稱得上爲同情了。
長平輕笑了一聲,那木質的小扇子輕輕抵在嘴邊,“你這話倒是新鮮~~說的倒是如同另外一個人一般。”
“哼。”長芷輕哼一聲,轉身拿起博古架上的書冊翻了翻,又道:“你不承認也沒關係,總共這也不是我的事情。”
長平有些愣怔,卻也沒有多說什麼,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道:“你今日可是怎麼得罪了晴珠了?”
“怎麼?你是來興師問罪的?”長芷的聲音中有些嘲諷,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我以爲你是知道的呢。”
“你該是知道她的身份的。”長平皺了皺眉,“你得罪她終究是不好。”
“什麼不好?”長芷反問道:“她又不會影響你的親事。”看長平態度似乎不好,補充道:“我以爲長樂是不會讓她做什麼事情的。”
長平眉頭擰的更深了,“你知道了什麼。”長芷移開眼神,卻是拒絕了與她直視。
“說。”長平冷聲說道:“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長芷嚇了一跳,似乎這讓她更加的懊惱,“現在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道賀家公子與雲家大小姐的婚事?”
“這有什麼奇怪的。”長平有些納悶,這本就不是什麼秘密。
“呵呵~~”長芷有些詭異的笑了一聲,湊近長平,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可知……這雲家大小姐指的是誰?”
長平本就是通透之人,當下臉色就變的難看起來了,“這不可能。”
“……”長芷不說話,只是笑着,“你以爲這傳言又是從何而來?!”
“這不可能。”長平臉上早已經沒了笑意,冷冷的說道:“大伯孃是不會讓這流言傳出來的,據我所知,大伯孃是有意讓長樂進宮的,又怎會容許這留言傳出來。”
“是,這沒有錯。”長芷笑着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姐姐在妹妹跟前兒又何必要自欺欺人?!”說話間長芷已經湊到長平的身前,輕聲說道:“就算是傳出了流言對人家有什麼影響麼?”
“……”長平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長芷伸手摸着長平的臉頰輕聲說道:“你纔是雲家的嫡長女……”
長平閉上眼睛片刻後又睜開,道:“是,我是嫡長女,我有着囂張的本錢,可是……這京中不比朔城,爹爹的身份始終只是個商賈!”
“你只是個女孩,這些何須你自己揹負?!”長芷有些煩躁的搖搖頭,“你還像小的時候那般,只需要活的肆意瀟灑,難道不行麼?!”
長平眼睛很清明,她不知道她在別人的眼中是什麼樣的,但是一直以爲,自己在長芷的眼中該是個蠻不講理只知道防備她的同父異母的姐姐,她該是恨着她的,卻沒想到,在長芷的眼中,自己竟是這般的存在。
“爲什麼?”長平想不明白,她不明白爲何長芷會如此想。
“姐姐今天似乎有很多的爲什麼呢。”長芷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又道:“你終究是我的姐姐。”
只是這樣麼?長平有些疑惑的眨眨眼睛,看她不予多說什麼,隧道:“我不管你怎麼想,不要去招惹未晴珠,她不是你所能招惹的。”
“即使她幫着長樂?”
“她一向不喜歡我。”長平倒是很淡定。
“好。”長芷放下手中的書冊,斜倚在榻上,看着長平道:“自然。”
長平眨了眨眼睛,最近長芷很是奇怪,平日裡總是喜歡跟她作對,最近倒是事事順着她了,瞧着剛剛說的意思,怕是得罪未晴珠,也是爲了自己?長平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卻也總抓不住要領,有些好笑的搖搖頭,自己這是怎麼了,長芷不和自己作對,難道還不習慣了不成?
長平看着她的樣子,苦笑着搖搖頭,又道:“我說這些並非是要和你過不去,只是未家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
“姐姐過慮了。”長芷輕笑了一聲,而後又道:“姐姐若是沒有什麼事情,妹妹有些累了。”
長平聽她這麼一說知道她怕是也沒有聽進去的,遂道:“那你早些休息吧。”說着就轉身離開,走出翠映閣的時候,長平輕嘆了口氣,或許她說的沒錯,自己將這身份看的太過於重要了,她不想雲家因爲她的原因受任何的非議!
這麼多年來,雲家給了她曾經所渴望的一切,她絕對不容許因爲她的原因讓雲家處於不堪之地!
這是她的固執!
長平回到繁花塢的時候,愣愣的躺在軟塌上什麼都不想動,摸着手腕上的玉鐲,長平眼神有些恍惚,這卻是見到賀子文的時候,他要求的,他總是讓長平無法拒絕,其實她不喜歡帶這些玉飾的,尤其是這樣笨拙的玉鐲,雖然這玉鐲雕琢的精緻,可是這款式卻是有些老舊的,長平咬了咬下脣,輕閉上眼睛,眼角酸澀的有些難受,片刻後,長平將頭埋入軟被中,輕輕的抽噎聲傳來。
綠綺看着在軟塌上縮成一團的小姐,輕聲嘆了口氣,眼中有些不忍,“小姐……”
長平胡亂的擦了擦眼淚,看着綠綺輕聲說道:“呵呵,年齡越大倒是越發的丟人了。”語氣中滿滿的都是自嘲,“倒是讓你看了笑話。”
“小姐……不喜歡……”綠綺緊緊的咬緊下脣,那句就算了吧確是怎麼也說不出口的,她一個丫鬟,這樣說已然是逾越了,確是萬萬不能在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的!
長平愣了一下,笑着搖搖頭,道:“別說了……這是我自己選擇的路。”當初母親是問過她的,她同意了的,如今確是在要去反悔,將雲家的臉面又置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