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兒……”賀子文走上前去,拉着長平的手,輕聲叫道:“辛苦你了。”說着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說道:“以後還是搬回汀蘭院吧。”走到老太太跟前,又道:“老祖宗,平兒年紀還小,有些事情可能做的有些不妥當,老祖宗還要多擔待着呢。”
長平有些驚訝,拉了拉他的袖子,疑惑的叫道:“表哥?”
賀子文對着她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多話,看着老太太又笑道:“老祖宗,平兒畢竟是孫兒的嫡妻,家和才能萬事興啊。”
老太太臉色一開始的時候有些僵硬,聽他這麼一說,卻慢慢的緩和下來,嘆了口氣說道:“一切隨你吧。”說着站起身來,拉着賀子文的手嘆道:“老祖宗這還不都是爲了你麼,唉,這才真是委屈你了,這會兒回來可要好好的歇歇的!也去去牢中的晦氣。”
“是,老祖宗,孫兒就知道您最是心疼孫兒了。”賀子文笑了笑,這纔對着姑姑說道:“母親,兒子惹您擔憂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姑姑眼圈中有些淚花,賀子文扶着自己母親坐在首位上說道:“兒子聽聞這幾日母親都沒有好好睡着,身子也大不如從前了。”
“哪裡有那般的嚴重。”姑姑笑着拍了拍賀子文的手,又看了看長平說道:“只要你們好好的,母親也就心滿意足了。”說着還嘆了口氣,長平笑着附和道:“這還不容易麼,表哥可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自然是事事順暢,如今也算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以後可是有好日子等着姑姑呢。”
“就你嘴甜。”姑姑笑了笑,賀子文也笑着說道:“也算是吉言了。”之後,賀子文對着其他的人說道:“你們也都散了吧。”長平打眼瞧着,卻是沒有瞧見他對沈冉有什麼特別的關照,長平眉間輕輕的蹙起。
衆人行禮後,姑姑也笑着站了起來說道:“文哥兒剛剛回來,你們也歇着吧,讓平丫頭伺候你歇着吧,剛剛回來,可是累着了。”
“是。”賀子文笑了笑,也沒有多留,只是說道:“兒子讓人送母親回去。”說着就吩咐邊上伺候着的大丫頭陪着母親出了汀蘭院。
待衆人都離開汀蘭院之後,長平也就打算去品竹軒了。
“平兒。”賀子文拉住她,直接將他拉近汀蘭院中,看着她輕聲說道:“有些事情卻也是我做的欠妥當了,讓你受委屈了。”
長平心中略微有些奇怪,“表哥這會兒不去瞧瞧冉姐姐麼?”說着偷眼瞧着他臉上的神色,賀子文臉上頓時有些無措,卻是拉着長平的手,慢慢的撫摸着:“平兒,原諒我好不好?在牢裡的這幾日,我想了很多。”說這話的時候,賀子文的臉上有些深思,如同在思索一件很苦惱的事情一般,“我想了很久,我們的婚事,是我提的親,可是將你娶回家後卻是沒有好好的待你。”
“表哥言重了。”長平垂着頭,輕聲說道:“表哥這般說來,平兒實在是擔當不起的。”長平走上前去,拉住賀子文的手,眼睛柔柔的看着他說道:“表哥莫要多想了,表哥剛從那腌臢的地方回來,平兒伺候表哥休息吧。”
“也好。”賀子文點了點頭,那手卻是始終都沒有放開她的手,長平眼中浮現出一絲笑意,卻又有一絲愁緒。
次日。
幾個姨娘一併來請安,長平心情很平靜,沒有什麼感覺,或許在這後院中的生活大抵上已經差不多磨平了她的棱角了,誰又知道呢。
“二妹妹呢?”長平看了看,臉上帶着笑意,疑惑的問道:“可是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麼?”
“小姐。二姨娘說身子不舒坦,也就沒有來了。”阿奴輕聲在耳邊說道。
“是麼。”長平淡淡的點了點頭,說道:“二妹妹身子既然不舒坦,那麼着人請了大夫來給瞧瞧,可別耽擱了,倒是不好了。”
“是,奴婢記下了。”阿奴應道:“奴婢這就讓人請大夫來。”
“怎麼了?”卻在這時,賀子文從後室中走了出來,疑惑的問道:“出了什麼事情?”幾個姨娘忙起身行禮,賀子文點了點頭說道:“都坐吧。”
“是,少爺。”幾個姨娘坐了下來,賀子文又大致上說了幾句,大致上也就是讓她們莫要惹事,做出什麼拈酸吃醋的事情,多多聽自己的,長平總是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男人彷彿從這一刻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怎麼不見冉娘?”賀子文看了看長平,疑惑的問道:“可是有什麼事情麼?”
“正有事情要向表哥說呢。”長平眼中有些笑意,眼光柔和,聲音中又有着恰到好處的憂慮,“剛剛平兒聽丫頭說,冉姐姐身子有些不大舒坦,正合姐妹們說一會兒去瞧瞧冉姐姐的。”
“身子不舒服?”賀子文皺了皺眉,“可是受了風寒,這個氣節兒最是容易受風寒了的。”
“平兒也這麼想的。”長平臉上有些擔憂,對賀子文嘆了口氣說道:“表哥,冉姐姐性子一向剛烈,怕是生病了也硬要忍着的。”說着拍了拍賀子文的手說道:“表哥還是先去看看冉姐姐吧,平兒先去請了大夫來。”
“也好。”賀子文想了想說道:“真是麻煩你了。”
“表哥太見外了,這是平兒該做的。”長平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笑容,說這話的時候,歪着頭對着賀子文眨了眨眼睛,帶着些許的狡黠卻又很讓人信服,賀子文看着她的表情,忍不住的笑了笑說道:“有你在真好。”說着就走了出去。
長平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三姨娘笑容中有些諷刺,“呦,姐姐這是重獲新寵了呢。”說着又環顧了一圈汀蘭院說道:“這汀蘭院也被你重新從沈氏那裡搶了過來?”她是老太太的人,並且一直同沈氏與正房作對,與長平的關係早已經破裂了,如今也沒有必要假惺惺的去維持什麼和平的假象了。
“姐姐這話說的可差了。”紫梧笑了笑說道:“這汀蘭院原本就是大/奶奶的,這屋中的一牀一椅,一個茶杯,一張繡帕,俱是大/奶奶的陪嫁之物,又怎能說是從沈姐姐那裡搶了來的呢?”輕笑了一聲說道:“說到底,沈姐姐再是得寵,也不過只是個側室,卻是也用不起這汀蘭院中滿屋的紅妝的呢。”
這話說的可是犀利了,連消帶打的,聽得長平可算是見了世面了。
“你!”三姨娘瞪大了眼睛,“你也……”
“好了。”她話還未說完,卻被長平打斷,“都是自家姐妹,若是被人看到了像什麼樣子,紫梧,你也少說兩句。”
“是。”紫梧倒是乖巧的應了聲,看都沒有看三姨娘一眼。
“好了,一會兒我要去瞧瞧冉姐姐的。”長平淡淡的揮揮手說道,“都散了吧。”
“是。”三人起身回道,紫梧和綠意起身後,也就留了下來說道:“妾身陪大/奶奶一起去吧。”
三姨娘看了她們兩人一眼,皺了皺眉,眼中流露出一絲鄙視,“哼,你們以爲這是攀上了高枝兒?哼,不自量力。”說着高昂着頭,轉身就走。
長平臉上那抹笑意,自始自終都沒有變過,看到三姨娘的作態,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她只是被寵壞了,你們別在意。”對着兩人笑了笑,說道:“你們也坐吧,小廚房做了些精緻的點心,用過了再去也不遲。”
芳卉將果盤送上來之後,也跟着阿奴靜靜的站在自己身後。
“小姐,三姨娘也太囂張了。”綠意抿了抿脣,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輕聲說道:“她根本也就沒將您放在眼中。”
長平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直到綠意的臉色有些發白,這纔拿起一塊菊花糕說道:“不過是仗着老太太的勢罷了,隨她去。”這樣的人她還真沒放在眼中。
“可是……”綠意抿了抿脣。
“好了。”長平淡淡的打斷她說道:“若是以後她在欺負嵐姐兒,你且自己瞧着辦吧。”
綠意臉色有些難看,“小姐……”
“我不喜歡人利用我。”長平皺了皺眉,看着綠意認真的說道:“我以爲你清楚我的脾氣。”
“小姐,奴婢錯了!”綠意直接跪了下來,倒是紫梧嚇了一跳,卻是什麼都沒有說,長平就着阿奴的手,漱了口,慢條斯理的用潔白的帕子擦了擦嘴,這才說道:“你起來吧,念着你是爲了嵐姐兒好,這次我就當什麼都沒有聽到。”
“是,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綠意垂着頭。
“唉,你也是做母親的人,卻是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長平嘆了口氣,那語氣中頗是有些瞧不上的意味,“我從來沒有瞧見過這麼不中用的母親。”長平話說的很平靜,可是綠意的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如同無色雜盤一般,變換不停,“小姐……”
長平搖了搖頭,就徑自走了出去,芳卉和阿奴跟在長平身後,也從兩位姨娘身邊走過,倒是紫梧停了下來,看着綠意難看的臉色,輕嘆了口氣,將她從地方拉了起來,輕聲說道:“起來吧,大/奶奶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