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雲滄想不了那麼多了,雖然黑袍男子是敵非友,但此刻眼前的黑色漩渦門戶是他唯一的生天之路。祝雲滄閉上眼,強忍着渾身殘留的痛楚,一個箭步衝入那未知的漩渦之中。
一陣暈眩,整個身體彷彿被某種力量所拉扯,很快便又回到了堅硬幹燥的地面之上。祝雲滄半跪下來,不停喘着粗氣。黑袍男子就站在他跟前。
“你……你爲何救我?”祝雲滄道。
“怎麼,不能救你?”黑袍男子一揮手,掌下泛起黑光,道,“那我即刻便殺了你。”
祝雲滄掣出天恆長劍,掙扎着站起身來,以劍頓地,道:“他們,還未出來,我,決不能獨自逃走。”
“呵呵……”黑袍男子一聲冷笑,道,“既然你不能走,卻爲何要跟我出來?”
“我……我……”祝雲滄咬牙,道,“我,要去救他們……咳咳……”
黑袍男子道:“你心中想去就他們,但你的身體卻已不能承受,所以,你才本能的走了這條求生之路。哼,連自己都保護不好,你還想要救人?”
祝雲滄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是不斷咳嗽,鮮血再一次從口中噴涌而出,落在乾燥的地面上,混入泥土之中。
“哼……”黑袍男子道,“你的魂靈已經收到極大的損傷,再行催動真力,只有兩種結果,魂飛魄散,或是靈力修爲盡失……”說話間,黑袍男子竟將手一揮,頓時,六道紫黑的光芒從四周包繞而上,凝聚在祝雲滄胸前,“你體內毀殤之力尚在,應該能承受魔族的治療之術。”
祝雲滄但覺胸口一陣劇烈的疼痛,如火山噴發一般,這痛楚與熱浪一道分散四肢,直衝頭頂。
“呃!啊!”祝雲滄一仰頭,咬緊牙關,額角青筋暴突,整個人,竟緩緩升向空中半分,腳底自行出現一道旋轉的黑色陣法,陣法四周銘文漸起,兩道如龍似虹的光芒,纏繞而上,在祝雲滄頭頂閃出耀眼的輝光。
“什麼?!”黑袍男子蹙眉望着眼前的一切,思量片刻,忽然道,“這是悽燈的力量……竟然……呵呵呵。”他的驚怒,不知爲何一瞬間竟轉變成了詭異的笑容,“哈哈哈,原來,他早已料到今日之局,竟在你體內早已埋下了‘種子’。”
“你……你……”祝雲滄神志恍惚,身體被黑袍男子的力量衝得由劇痛變作麻木,由麻木變得越發遲鈍,“你在……說些什麼,你此言,到底是何意思?”
黑袍男子並不答話,道:“既然如此,那我索性便遂了悽燈老頭得願吧!”說罷,一個箭步,飛身而上,一把提出渾身無力的祝雲滄的肩,向高空衝將上去。
與此同時,地牢之內,方纔與執念一道的那名紅髮女子,帶着數十魔靈緩緩踱步,神情凝重。
“搜!整個后土魔殿,還有附近的荒地,全部搜遍,用你們的靈力感知之術,任何一處異常都不許放過!”女子道。
數十魔靈紛紛低首,轉而消散離開。
“竟有人,能以一擊之力將八位全部盡數毀滅,這等力量,莫不是魔君已然回到魔界?”女子低聲到。
這時,執念也已步入地牢之內,道:“到底是何人,是否與魔殿方纔內部的騷亂有關?”
女子道:“尚不清楚,方纔魔殿騷亂,應是深諳空間法術之人的作爲,但那人修爲如何,魔力是否強橫,卻難以知曉……但這裡……此人以一擊之力,便能毀滅八位魔靈,想來力量決不在女王陛下之下,我猜……會不會,是魔君,已然回到魔界……”
“蚩尤一族的魔君?”執念道,“這便棘手了,我們與林界天欺國的戰爭尚無記過,如今再加上蚩尤一族。”
“此事,須與女王大人說明,從長計議。”女子道。
且說,祝雲滄被黑袍男子帶向高空,那黑袍男子卻不知有何用意,雙手從祝雲滄的頭頂蓋下,一股黑暗渾濁的力量,從掌心狠狠壓將下來,而祝雲滄的身子非但沒有動,甚至還提高了半分,將那些渾濁的氣息完全納入體內,祝雲滄根本無力反抗,別無選擇。
“你……你做什麼,你在做什麼!”祝雲滄道,“你莫要用那魔力侵蝕於我,我縱然是死,也絕不會……絕不會入魔道!”
“哼哼……”黑袍男子道,“你自然不會入魔道,不過,或許你會變作比惡魔更可怕的東西。”
“唔……”
祝雲滄昏厥的片刻,他並沒有看見,就在腳下,一支龐大的軍隊,開始向那后土魔殿附近集結,這支軍隊隊列整齊,看起來軍紀十分嚴明,行軍速度極快,卻絲毫不亂,爲首的一派騎兵,分別騎在踏着烏煙的魔界獨角黑馬之上,腰間配着長劍,劍端紫光燃燒,黑色的戰甲之上,亦是包繞着陣陣青黑的光芒,只是根本看不清面容。
騎士之後的步兵,紛紛持着長槍,槍尖殷紅,彷彿染血。而那騎士之後,則是一色的魔界修士與練氣士,這些魔族,或掣着魔界法寶,或帶着怪異的魔獸,或駕雲踏氣,或控御雷電烈焰於周身,煞是詭異。
這一支龐大軍隊行軍之際,地面沒有煙塵涌動,有的只是陣陣奔涌的靈氣。
不多時,已經將后土魔殿的入口團團圍住。
魔殿之內的荒界魔族似乎也感到了情況不妙,就在那一隊騎士率先踏上魔殿方圓十丈以內之時,地面上陡然間竄出數十魔靈。
這魔靈出現的極其突然,一般人根本無法反應過來。
然而,那氣勢團隊卻處變不驚,幾乎同時勒住馬首。這個軍隊頓時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那易損魔靈更不說話,同時飛身而起,在那騎士的周圍衝殺纏鬥。
“哼,荒界之人就是如此,仿若泥鰍一般油滑。”魍魎王,此刻正飄飛于軍隊中心的上空,冷冷道。
而那伊采薇,正在她的身旁,伊采薇神色嚴肅,並不言語。
“不過,內部的結構,我已然探知明晰,此戰我等必勝。”魍魎王繼續道。
伊采薇這時,卻緩緩開口,道:“后土魔殿……若我未記錯,他們至少還有六處據點,每一處據點之內都有空間之術相連,且有結界保護,我們即便攻下這一處魔殿,他們大可撤到另一處,攻下另一處則又可回來此地,如此,好似狡兔三窟。當年魔界征戰之時,荒界之人修爲最低,卻便是因爲魔殿易守難攻而立足一方。”
“這些,我自是沒有你清楚。”魍魎王道,“還好我明智地將你領來此處。”
伊采薇道:“不言說這些廢話了,你帶一支步兵,一支修士暫先試圖入洞一探!”
“是!”魍魎王道。
雲氣之上,高空之中,已然完全將祝雲滄遏制住的黑袍魔君,將下方的一切看在眼中,神色忽然變得無比沉重,道:“可恨,魍魎王……你到底要作什麼?!”轉而,又在祝雲滄背後狠狠一拍,道,“先消除了你身上的刻印!”
祝雲滄向前一個趔趄,雖不至於跌落下去,但卻感到體內靈力激盪。
“刻印……”
“哼,被人上了刻印都不自知。”黑袍男子昂着頭,道,“我看,你縱便是被人殺了也可能不知自己爲何會死。”
祝雲滄轉過臉,此刻,他的體內的真力似乎穩定了一些。
掣出劍,指着黑袍男子,道:“你……你到底有何目的?”
“你怎地不問問那魍魎王有何目的?”黑袍男子道,“在你身上安下刻印,故意下毒令你們在戰鬥中失敗,被捉入魔殿之內,之後再利用你身上的刻印,施法進入魔殿,以竊取她自己的利益。”
“她……”祝雲滄瞳孔一收。
黑袍男子嘴角一勾,道:“你看看你的腳下。”
祝雲滄一驚,放眼望去,地面的軍隊,那軍隊上空的人,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那人……魍魎王,旁邊那是……伊采薇……怎麼可能?!”祝雲滄錯愕之間,就要飛身下去。
誰知,那黑袍男子卻冷冷道:“你此刻下去,非但見不到伊采薇,還可能被羣魔以靈力箭亂箭射死!”
“什麼?!”祝雲滄滿臉的不解,道,“你此言何意?!你……”
“我只是要你清楚。”黑袍魔君道,“此刻,你與我,纔是同一條船上之人,也只有我,才能救你想要救的那些人。”
“我……”祝雲滄道,“我憑什麼信你?”
“只因你別無選擇。”黑袍男子道,“除了我,沒有人有力量幫你,沒有人會幫你,你若獨身闖蕩,在魔界舉步維艱,你若返回人間,只會受到所有人的追殺,你別無選擇。”
祝雲滄心下一顫,他清楚,黑袍男子所言,完全沒有錯,如今魔界的一切雲波詭譎,他根本看不透。
“如何?”黑袍男子自信的一笑。
祝雲滄道:“你……此刻,想要我做什麼?”
黑袍男子道:“跟我走,暫且離開此處,莫要管你那些朋友、親戚的生死。”
“我……豈能……”祝雲滄瞪大了雙眼。
黑袍男子道:“哼,魔界有魔界的法則,在這裡,沒有能力,沒有力量,就變指望靠投機取巧來達到目的!走!”說罷,雙手再次抓住祝雲滄的肩,將他扯將起來,催動空間之術,迅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