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甕中鱉

哈爾濱,日本關東軍司令部。

一道道刺眼的燈光在會議室的大堂中亮起。左右兩邊,分別坐着關東軍的高級將領和納粹德國的三名軍官。

在短暫地沉默後,山田大將禮貌地遞過了香菸。但穆勒上校卻婉言謝絕了,並表示自己不喜歡在開重要會議的時侯吸菸。山田大將自覺無趣,吸了幾口也將菸頭捻滅在了菸灰缸中。

這時,百武軍一和三川晴吉才姍姍到來。

“哎呀,你們怎麼這麼久纔來!剛剛情報處的人還給我們這裡打電話讓我們特意等你一會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面對山田乙三的責備,百武軍一卻是直入主題的說道:“抱歉,讓各位久等了。不過,我們剛剛獲得了非常重要的情報!”

“哦?!重要情報?”

“是的!我們可以肯定,在東三省的境內,有一支由十個人組成的美軍特種小分隊!爲了執行一個特殊任務,而且他們的行動目標就在哈爾濱市內!”

“什麼?!”最先發出詫異的聲音的,是德國的穆勒。“美國人的部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可以說的再詳細些嗎?”

“嗯,具體來說應該是十二個人,不過好像其中兩個人和主要部隊走散了。這與我們前天接到的擊落了美軍轟炸機的情報完全吻合,那天地方部隊報告有單獨的美軍轟炸機飛往哈爾濱方向,所以我軍防空部隊便予以打擊,將其擊落,不過飛機上的成員大部分都跳傘逃生。據觀察,當時就是有兩個人由於提前跳出飛機導致和其他成員降落的地點不同,地方聯隊的指揮官也下令分頭追捕,但後來未果,兩邊都追丟了。”

山田大將的口型明顯是要“巴嘎”,不過,當着外賓的面,他還是緊皺眉頭忍住了:“那麼後來呢?完全沒有他們的下落嗎?”

百武軍一望着在座衆人微微一笑,繼續說道:“他們註定逃不出我們的掌心。當時單獨的那兩個美國人在向西邊逃竄的過程中剛好遭遇了正在執行任務的日軍聯隊。”他忽然停頓下來,加重語氣說道:“而且剛好就是我的聯隊!”

“哦?!那你怎麼沒有報告!”

“請聽我慢慢解釋,將軍。當時我正在執行搜捕任務,目標是抗聯的其中一名匪首李洪祥!在那片區域有我軍特高科的情報員,他告訴我們這一天李洪祥會在一個小村子出現,並且守備兵力薄弱。於是我便派遣自己手下的特種部隊於前一天晚上埋伏在了那附近。待第二天中午他們午飯時間,特種兵直接摸進了村子,擊殺了大部分匪徒。而後我下令殲滅村子裡所有支持匪徒的村民以示正法!就押解着還活着的匪徒及其親屬乘車返回了憲兵隊司令部,把村子留下讓地方部隊收拾殘局。就是那個時侯,那兩個美軍傘兵對村內的我軍部隊展開了攻擊!我軍在死傷幾名戰士後,一路追捕這兩個傢伙直至到一條大路,這二人搶了當地馬幫的馬匹逃往了山林。我們殺掉了其中一個,但另外的一個逃跑了……”

“哦……”

“當時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後來便有人向我報告,於是我親自去看了看那美國人的屍體。從我們擊斃的那一名美軍的服飾和他所攜帶的裝備來看,他絕不是一名轟炸機的機組成員!而是傘兵!我當時懷疑這可能是美國人在執行什麼絕密行動,所以就命令我們的情報員在此地收集有關的情報,因爲美軍對這裡並不熟悉,如果他們打算在中國的土地上展開什麼行動的話,中國國民政府是最有可能派人協助他們的了!”

“哦?這麼說你的情報官是不是也是中國人呢?”

“不,只是僞裝成中國人。呵呵,這個人在中國待了十一年,中文十分流利,對當地的方言也有所掌握。而且熟悉這片土地上的一切。作爲情報官最合適不過了。”

“那麼後來的進展如何了?”

“後來,正如我所想,那批美國特種部隊的確是受到了國民黨政府的協助,而且我的情報官可以很輕易的獲取有關他們那個部門的情報!”

穆勒上校聽到這裡也笑着點了點頭,說道:“真是幸運吶……那麼,既然有情報的幫助,看來你應該已經把局面控制住了吧?”

“是的,上校先生。我們的情報官在昨天發出了一份新的報告,今天早些時候送到了我的手裡。我們已經獲悉那些美國兵的目標是一個蘇聯派駐遠東的特工……”

百武軍一說到這兒,迅速地從自己的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張照片放在桌上,並指着它說道:“這個人——剛好和上校先生您們德國情報局要尋找的是同一個人!”

穆勒上校瞪大眼睛緊盯着桌子上的那張照片,那是一個魁梧健壯,目光犀利的蘇聯人,身穿制服,肩掛少校軍銜,胸前則彆着一枚閃閃發光的“蘇聯英雄”金星勳章,臉部還留有一道巨大的傷疤!

“波利科夫……你確定是他?”

“嗯,沒錯。我們能確定是他。只要貴國傳達的資料沒有錯誤,那我們也不會出錯。呵呵,這個人的情報最早是貴國的帝國中央保安局傳送來的,說他是一名雙重間諜,本來受到你們的重用,結果卻令你們大失所望……現在他來到了遠東,可能對日本關東軍的利益有所影響,因此貴國慷慨地提醒了我們一聲,並想要我們幫忙協助搜查這個人的下落。當我們最終根據你們提供的照片和相關信息找到了這個人的時侯,貴國便派出了您和一個排的特種兵前來親自逮捕這個人……看來德國真的恨透了這個蘇聯人啦?”

“只是個兩面三刀的騙子……這個與你無關,我要聽重點!”

面對情緒稍有激增的穆勒上校,百武軍一擺了擺頭,恢復了平常的語氣繼續說道:“好,抱歉,那我就直說重點了……呃,問個小小的問題……如果說國民政府很喜歡和美國人合作,那麼蘇聯人應該更喜歡誰呢?”

這在東方不是個問題,就連來自德國的穆勒上校也能迅速地回答出:“是共產黨,毛澤東的共產黨。”

“完全正確!紅色社會主義當然還是最喜歡自己陣營內的同伴嘍!”百武軍一一邊圍繞着會議桌不停地踱着步,一邊語速輕快地陳述着。“所以這名蘇聯特工在中國的一切行程都是在共產黨中共特科的幫助下進行的!他們跟共產黨的交流極爲密切。不過這倒是方便了我們。因爲現在國共合作,我們的情報官很輕易的便能獲知共產黨和國民黨兩方面的信息和情報,再結合這兩天發生的事,我們有理由相信我們可以同時掌控那批美國人和那名蘇聯人的動向,並尋找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所以我就制訂了一個計劃:由我們的情報官主動引誘美國人去抓捕那名蘇聯人,因爲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反法西斯聯盟之間的敵對情緒較輕,蘇聯人更容易被美國人搜捕到。而且我們的情報官正好可以名正言順的利用中國人的各路情報網直接蒐集那名蘇聯人的情報!不用偷偷摸摸擔心遭人懷疑了!效率將會更高!不管美國人是出於什麼目的,只要他們先抓到蘇聯人,情報官就會第一時間通知我們!而後我們的部隊便會跟進到他們所在的據點,將他們一舉拿下!那個時侯,我們不光完成了協助貴國逮捕間諜的任務,還可以順便收拾了一羣半路殺出的美國人。到時候還可以進一步審問那些美國人以獲取更多有關對方軍事態勢的情報。豈不是一舉兩得!”

在一口氣說完這些,之後,百武軍一自信滿滿地望着在座的各位軍官。靜聽了許久之後,穆勒上校是第一個鼓掌叫好的人。

“好!這都是你這兩天想到的計劃?已經付諸實施了吧?”

“是的。由於那名蘇聯間諜的能力被貴國形容的簡直是神乎其神,所以我們對此人也是相當的重視,現在我們也發現他這個人似乎對遠東的情報很感興趣,但具體他掌握了什麼情報我們卻不得而知,所以很有必要將其逮捕審訊一番!在加上您們德國的情報……呵呵,用一句話形容那就是他知道的實在是太多了!說不定這次你們護送到此的那批貨物的情報他也知道呢……那些事情要是讓美國人,或者中國人知道了,可就不妙了……”

“哦?”

“是的,我不是危言聳聽!很有這個可能。別忘了還有共產黨人幫助他!萬一要是連中國人都知道了我們之間的小秘密那可就壞了……所以我們當然也願意早日逮捕他,並交給貴國處置,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呵呵。至於現在……”百武軍一戲劇化的低下了頭顱,忽然坐在了會議桌旁的一把椅子上,沉聲道:“……剛剛纔發生了一件小插曲——那名蘇聯特工剛好在領事館的酒會現場被前來的美國人抓住了。”

“什麼?!”沉穩,冷靜的穆勒上校在聽到這個消息時也終於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了身!“就在剛剛的酒會現場!有美國人混進來了?在那裡?”

“呵呵,他們是由德國外交官斯坦福帶進來的,這個……我想您明白是什麼意思吧?”

德國人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此時的穆勒上校眼神中充斥着一股憤怒的火焰,咬牙切齒的從嘴裡擠出幾個粉碎的字詞:“該死的間諜!叛徒!”

“啊,這種意志薄弱者常有,倒是不必驚奇。”說是這麼說,但穆勒上校顯然覺得由日本人發現了德國內部的叛徒那可真是大失顏面的事情!所以依舊難解心中怒氣!不過百武細細觀察,發現倒真的只有不懂日語的那個凱斯勒上尉依舊保持着一臉冷酷嚴肅的表情,坐在穆勒上校的身邊,一語不發,一動不動。宛如一座被寒冰包裹的雕像,深不可測。百武好奇的琢磨着面前的這個人,但他突然晃動起來並緊盯着自己的那雙藍色的瞳仁還真是着實嚇了百武一跳,他不禁想道:這個人的眼神還真是厲害!感覺那一瞬間背上的冷汗都被他瞪出來了!這絕對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那現在呢?!你逮捕他們了嗎?”

“呃?”穆勒上校急躁的詢問聲將百武軍一從與德軍上尉的對視中拉扯了出來。他稍顯尷尬的回答說:“沒有,我讓他們離開了。”

“什麼?!”穆勒上校表現出了比剛剛更加震撼的驚訝!“你把他們放了?這是多好的機會啊!你……”

“美國人並沒有全部到齊,只是來了兩個人而已。而且我的特種部隊又不能在短時間內到達他們所在的據點。所以我打算讓他們成功逃跑,然後當所有人都聚集在他們的藏身之地的時侯,我們再將他們一網打盡!”

剛剛穆勒上校臉上讚許的表情逐漸收斂了起來。他搖着頭近乎是用憤怒的語氣在與百武軍一說話:“這根本就不合理!有機會的時侯就要出擊!我們逮捕他們之後在計劃端掉他們的老巢纔是正確之舉!你們的想法很有創意,但是實際的作戰是不能光靠邏輯推理的結果的!計劃和實際往往會相差甚遠!萬一出現了意外!你接下來沒能抓捕他們反倒讓他們都逃跑了那怎麼辦?到那個時侯再想抓住他們就難了!”

雖然對方說的也有道理,而且他是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具有相當豐富的經驗,本來是值得尊敬的。但是百武軍一對他那種孤高自傲的態度,搞得很是反感。明明和他同屬一個官階,說話的口氣卻好像是他的上司一般!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您可以放心。”面對一肚子質疑的穆勒上校,百武軍一的信心反而澎湃地高漲起來!“我所訓練出來的特種部隊是絕對可以勝任這個工作的。我們的探子已經將他們的藏身之地告訴了我,我的特種部隊也已經前往該地了,他們——一個也跑不了!”

出乎意料地,這次,那個一直默不作聲的上尉卻有了迴應,輕哼的冷笑聲,自他的鼻息中飄逸而出,在這北地冰冷的冬季,對百武軍一的信心送以一記徹骨的寒氣。

他氣憤地咬了咬牙,站起身向大將請示道:“將軍!鑑於這次行動我對情況的瞭解,所以逮捕他們的任務我想由我親自帶隊完成!”

“嗯。你的部隊應該已經在了路上了吧?那就交由你完成吧。你可不要讓我們失望啊,百武……”

面對山田大將的信任,百武軍一信心堅定的迴應道:“能爲天皇效命至死是我無上的榮譽!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給各位個交待的!我馬上就會回來……到時候您們就等着看結果吧……”慷慨陳詞一番後,百武軍一不顧在場的其他人,戴上了自己的軍帽,轉身揚長而去。

此時此刻,在哈爾濱市區的邊緣地帶,歐陽欣已經站在了會和地點——教堂旁邊的小巷內。不過,完全看不到前來接應的卡車的蹤影。

有些心急的蘭達爾在謹慎的確認附近沒有任何人的行蹤後,打開車門走到了歐陽欣身邊。

“怎麼回事?接應的人還沒來?”

“是啊……怎麼回事?按理說應該早就到了……”疑心重重的歐陽向着教堂方向望去,嘴裡叨咕着應該趕快逃走,時間太久會被日本人發現之類的話。就在這時,一輛破舊的卡車適時的自小巷後側緩緩開出。歐陽欣霎時鬆了一口氣,急匆匆的趕了過去,“你們怎麼那麼慢啊?沒遇到什麼事吧?”剛說完這句話,他便愣在了當場,因爲面前的這個戴着鴨舌帽的年輕人,他根本就不認識!

“你……你是誰啊?”

“我是頂替原先安排的接應人員的。”

“那……李國棟他人呢?”

“接應的人應該叫孫鵬。呵呵,您不用試探我了。他那邊發現有日本人盯梢了,覺得有點不對勁,所以就託我過來一趟……”

歐陽欣本來是想試試這個人的真假,現在一看稍微安心了一些,於是低聲說了句抱歉。對方也是擺擺手,大方的說:“嗨,沒事,幹咱們這行的謹慎點好!”

歐陽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隨後便招手示意蘭達爾他們趕快上車。車上裝了不少箱子,看着又像是運貨的卡車,蘭達爾和泰勒就在那位新來的“司機”的帶領下,將那名蘇聯人五花大綁後放在了靠近車廂裡側的木箱裡面。

“這位小哥怎麼稱呼?”歐陽欣問道。

“鄙姓蕭,叫我蕭鼎就行了。”

“啊,原來的老孫,告訴你行走路線了吧?”

“嗯,看了一遍。”蕭鼎一臉孩子氣的傻笑,擡起右手的食指輕敲着自己的額頭說道:“都記在腦子裡了,呵呵。”

“那就好……哎對!你記住,我們在城門外還準備了一輛車,現在還有時間,但如果你們到時城門被日本人封鎖了,記得去47號所在的地方,他會帶你們走小路出城。到時候坐城門外的車走就成了!”

“好咧,您就瞧好吧!”小夥子自信滿滿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毫不在意地蹭了蹭鼻子,便對“乘客們”說道:“注意啦,各位,我們得趕快了!”

雖然隊長蘭達爾加快速度躲進了後車廂裡的木箱。不過此刻蘭達爾總是感覺,這個司機在初次看到他的時侯,目光顯得過於驚訝了,雖然他嘴上什麼表示都沒有,但看起來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要接應的其實是外國人。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容不得他仔細思索、細細琢磨了。蘭達爾二人迅速在木箱裡躲藏好以後,卡車便急匆匆地開出小巷,沿着公路向城外開去……

一路上一馬平川,十分順利,本以爲到了城門口會有日軍封閉城門,還以爲會有麻煩,應該再次換車,但司機坐在前面對藏在後車廂的人說道:“我們不用再換車了,日本人沒有封閉城門,我看咱們能混過去……哎,你們聽的懂中國話嗎?”

蘭達爾自木箱中傳出的沉悶語音回答了他會中文的意思。司機也沒有多說什麼。對他那不標準的發音,也只不過是笑着點了點頭。

穿過城門後,開了許久卡車纔到達他們原先的集合地,當蘭達爾所在的箱子被打開的時侯,他都出現了自己其實已經回到賓夕法尼亞的家裡的錯覺!

“怎麼這麼久纔到啊?”

“啊,頭一次跑,路不太熟……”對方信步走到倉庫門前,敲開了門。

屋裡的老王在打開門見到這個小夥子後,也有些遲疑地詢問起來。小夥子只得把之前和歐陽欣說過的話再和老王說一遍,末了還得拉上兩個美國人幫作證。比起歐陽欣,老王的謹慎程度居然更高,直到蘭達爾他們擡着蘇聯人走進了倉庫,老王還是對那個新來的人持半信半疑的態度。

蘭達爾將蘇聯人交由泰勒和聞聲趕來的其他隊員處置,自己則走到了正在忙着關門的老王身邊問道:“你以前見過這個人嗎?”

老王憨厚地搖了搖頭:“沒有。以前從來沒見過他……對了,待會得問問他所屬的部門。”

“嗯……”蘭達爾也表示贊同。回過頭看到今天晚上的戰利品已經被捆綁在了屋子正中的椅子上,無力的低垂着頭,看來藥勁兒還沒過。

“要想審問他情況恐怕還得等一陣子。”隊長蘭達爾高興地說道:“不過已經可以恭喜各位了!咱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如果接下來的過程一切順利的話,我們不久後應該就可以回家了……”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所有隊員都興奮地高喊着“哦耶”、“哇哦”,每個人看起來臉上都洋溢着無法掩飾的燦爛笑容。

但在衆人的喜慶氣氛中,那個新來的蕭鼎則顯得格格不入。他漠然的觀察着周圍的一切,如同潑冷水般自顧自地叨嘮着:“那不也是‘如果一切順利’嗎?你們還是多考慮考慮安全吧……這個地方,看着就不舒服……”

大廳裡的笑聲忽然間全部消失了。蘭達爾看着兀自從兜裡掏出煙來的自我消遣的蕭鼎,心中不免覺得疑慮。這個年輕人,走到哪裡都擺出一副無論發生什麼也無所謂似的架勢,感覺跟別人很有隔膜。但是,也有可能是經驗不足,因爲想要緩解緊張纔會如此的做作。

對於他剛纔說的話的迴應,蘭達爾只是沒好氣地對着面前那個昏迷的蘇聯人,冷冷地笑了兩聲。“是啊,現在要是慶功,也確實早了點。哦,還沒謝謝你來接應我們呢。能這麼順利地把他偷運出來還多虧了你呢!”

蕭鼎擺擺手:“嗨,應該的,沒事……”

“嗯。哈,不過未來還真的很難說啊,好在已經抓住他了……呵呵,現在還是讓我們看看他身上都有什麼好寶貝吧?”

蘭達爾一點時間也不想浪費,說着就開始自己動手搜對方的身,這個時刻,蕭鼎忽然有些莫名的緊張,坐在那裡默不作聲的抽菸,但蘭達爾的眼角餘光卻分明瞥見他在不住地觀察這邊。

蘭達爾認真的在蘇聯人的衣服裡翻找着,衣服的夾層、鞋子的後跟等等一切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找了個遍!最後還真找到了些有意思的東西,並把它們一一陳列在了大堂的桌子上。

“啊,來看看,真熱鬧啊!袖珍照相機,一些膠捲,一把摺疊刀,緊繃的細絲繩——估計是用來勒人脖子的,還有……嚯,一把帶消音器的沃爾特PPK!諜報人員專用的手槍啊,這可算是德國最好的發明之一了,呵呵。真是奇怪,參加酒會都不搜身嗎?”

“也許是因爲與會的大部分都是軍官吧?”泰勒推測道。

“啊……有可能。瞧瞧這照相機,他一定拍了不少相關的日軍情報,也許對我們有用。對了,戴維斯你會沖洗照片吧?能不能想辦法在這裡把照片洗出來……”

“在這裡?”站在一旁的威廉.戴維斯聳了聳肩道:“那必須得搞一個小型暗室,恐怕不方便,這裡可是倉庫啊……”

“也是,不過我們可不能帶着目標人物在這裡久留啊……要是能儘快看到這批照片就好了……“

“要不,我來弄吧……”老王熱情的招呼道:“我們這邊有可以沖洗照片的地方。要是你們信得過我……”

“啊,當然。如果能儘快看到照片上拍攝的文件那我真是萬分感激!你能儘快沖洗出來嗎?”

“沒問題!明天就能好!當然,那地方也絕對安全,照片的事情絕不會泄露的……”

“好!那你現在就動身吧,我們在這裡等着你。”

“成!”說完,老王就起身穿上自己的羊皮襖,戴了一頂寬大的狗皮帽子,便帶着相機和那些膠捲出去了。

待他離去後,蘭達爾吩咐通訊員漢森.米勒給指揮部電臺發送密碼電文,就說我們已經順利完成主要任務,隨時等待下一步指示。而後,他便圍着沉睡的蘇聯人,不住地轉着圈。

“唉,效率啊……現在咱們最需要的就是效率……”

麥克.鮑威爾眼看着心緒難安的隊長,低聲勸慰道:“現在緊張也於事無補的隊長,你要是累了就歇會吧,別累壞了身體……”

“哦,我倒是不累,不過……你要是睡覺的時候也不摘鋼盔的話不會很彆扭嗎?”

鮑威爾一聽到涉及自己的話題立即翻了個身,支吾着又沉沉睡去。“嗨,無所謂,大不了坐着睡……”

“還這麼在意啊……哈哈哈……”

“隊長。”就在這時,泰勒走進了房間發出了疑問:“我剛剛就在想……把東西都交給那個中國人……能行嗎?”

“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隊長反問道:“其實查探這些情報不算是我們的主要任務,我也只是想到儘量多瞭解一下日本人的近況。至於咱們,待不了多久,短時間內能幫我們洗出照片的只有他了。放心吧,着急也沒有用的……”

聽着隊長的分析,泰勒也只有不住點頭的份。現在他們全部陷入無事可做的狀態,只有等待。過了一陣子,米勒拿着一張單子自樓上下來,本想高聲說些什麼,在看到依舊坐在桌子旁一動不動的蕭鼎後,又收斂了聲音,招呼隊長過來。

“隊長!”

“嗯?”隊長扭頭看了一眼,明白他的意思,於是走了過去,二人一起進入了裡側的房間。

“怎麼了?”

“總部已經收到我們的電文了,而且他們也發出了早就準備好的撤離計劃,要咱們在幾天後趕到黑龍江省東面的興凱湖,湖面結冰,我們不用船也能通過!然後就可以進入蘇聯境內,到那個時侯,海軍情報處的特工會在蘇聯境內接應我們。他們在那邊的機場會有飛機提供給我們撤離,航母會準時在海上等待我們,然後就可以回家啦……啊,這是接應我們的人的代號還有聯絡暗號。”一臉笑容的米勒將手中的筆錄交給隊長蘭達爾,後者看到之後低聲說道:“好,叫大家記住然後燒了它。我們這兩天就必須動身!”

“明白!”

此時,在倉庫的頂樓房間又是另一派景象。電臺就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而狙擊手喬瑟夫.格里芬則在窗口旁放了把椅子,坐在那裡觀賞着外面的夜景。他是個左撇子,現在正用左手拿着一杯滾燙的咖啡,小口地抿着。

“我磨地咖啡還可以吧?”傑克.巴尼斯笑嘻嘻地問道。

對方沒吱聲,依舊緊盯着遠處的山林緩緩地點了點頭。

“呵呵,我就說帶上磨咖啡豆的機器是個好主意!哎,我老覺得這幾天咱們也太輕鬆了!”蹲坐在他身邊手持望遠鏡的傑克.巴尼斯百無聊賴的抱怨着:“到現在爲止還一槍都沒發呢吧?”

“無所謂。你喜歡多殺人嗎?”

“呃,那倒不是……對了,我看咱們的任務也就到此爲止了吧?隊長他們那裡可是完美的完成任務了。”

“那是他負責的環節……人過的太輕鬆了可不好,總會有種不好的預感降臨……”

“呵,你真是在西線待多了,動不動就變的很謹慎……這裡可沒有能跟你棋逢敵手的傢伙……日本人的狙擊技術,我還是瞭解的。”

“我的確在歐洲和很多德國狙擊手交過手,很幸運我活到了現在,也從他們身上學到了不少東西……”

“從敵人身上學習?有想法,德國人的戰鬥經驗都是超一流的,不過他們現在的境況早就大不如前了……”

“如果總這麼想的話我不可能活的下來,我學到的狙擊法則中有一條就是——無論何時何地,絕對不要小看任何人!輕視任何風吹草動!”格里芬喃喃自語地說着,同時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拿起了一直靠在牆邊的M1903斯普林菲爾德狙擊步槍,觀察着遠方的樹林。

“又來了。”巴尼斯嬉笑着站起身來。“這樹林裡什麼都沒有你看着有個什麼勁頭啊?哈……”

寂靜,太過寂靜的環境讓狙擊手的心忽然收緊,他謹慎地看着,聽着,捕捉着外面的風吹草動。

樓下,蘭達爾換回了自己的作戰服和軍用皮鞋。他一向穿不慣那些西服革履的服飾,這次要不是爲了潛入酒會現場他纔不會碰那些衣服。

待他又以美軍突擊隊隊長的面貌出現之時,發現蕭鼎還坐在大廳的桌子旁,還盯着他們的軍服看,於是問他:“怎麼了?”

“啊,沒什麼……只是覺得,你們是在冬季來的,但你們的作戰服卻是發灰綠色的作戰服,爲什麼不是白色的呢?一般的軍服不是有僞裝色嗎?”

“呵呵,原來你關心這個……那可是不一定的啊,你看這白雪皚皚的環境,日本人不也是照樣穿着黃褐色的標準軍服嘛。我們也一樣,這就是我們在歐洲的軍隊所穿的樣式,只不過這種軍服更注重於攜帶裝備方面,有很多兜可供使用,要不怎麼叫作戰服呢……不過我們在來的時候身上披上了白色的僞裝披風,那種東西足夠進行僞裝了。”

“哦,這樣啊……不過這身軍服挺精神的。唉,看你們的槍也真棒啊……要是我們中國也能有這樣的兵器,小日本早就讓我們趕回老家去了……”

“即使沒有這些兵器,我相信你們也一樣會獲得戰爭的勝利的,中國有句古話叫什麼?邪……邪不勝正對吧?呵呵……對了,今天也這麼晚了,你乾脆就住在這裡算了?我們還有富餘的鋪位……”

蕭鼎回頭看了看他,嘴裡叼起了第三根菸:“不了,我這次的假身份是出門送貨,你看車上那麼多箱子啊、貨物啊就是爲了這個準備的,待會我就該走了,貨明天必須送到,就算是演戲也得要演到底啊,對吧?呵呵,不麻煩你們了。”

蘭達爾聽着他的說辭不禁想到:那你爲什麼這麼久了都沒走呢?哼……

這時,自遠方樹林中傳出了陣陣貓叫,忽然吸引了蕭鼎的注意力。

“哪來的野貓?”蘭達爾正在疑惑,蕭鼎卻突然站起身來,將手中還未抽完的煙捻滅在桌子上,開口說道:“好了,我也該走了,我還有自己的任務呢。”

“哦?那再見了,祝你好運。”

“嗯,也祝你們好運……”說完,蕭鼎近乎於逃走似的,急匆匆地離開了倉庫。

怎麼看這個人都有點怪……

待蕭鼎離開後,蘭達爾一臉的凝重,泰勒看出了他的心事重重,於是笑問道:“隊長,你怎麼了?還在考慮接下來的計劃?”

“不……只是有點疑慮。”

“疑慮什麼?”

蘭達爾看着桌上被蕭鼎熄滅的菸頭,自己也不禁掏出一根,用隨身帶着的軍用打火機點燃後獨自吐息着在桌邊踱着步。

“嗯……你覺不覺得,咱們這次的任務進行的太過順利了一點……”

“順利?”副隊長麥克.鮑威爾這時從裡屋緩緩走過來,一邊嚼着他那永遠吃不完的口香糖一邊說道:“我可不覺得從三千多英尺的天空被打下來算是什麼順利啊?”

“我們本來應該碰到比那些更麻煩的事情!你明白嗎?從一開始就是這樣,按理說我們的存在應該已經暴露了,但是從我們的滲入到最終捕捉目標,都幾乎是一帆風順!敵人的哨卡的審查力度也比想象的低很多!還記得在總部的時候咱們是怎麼估計的嗎?咱們爲什麼穿着這種類型的服飾還記得嗎?我們本來計劃要待到春季的!還很有可能一直在此潛伏到夏季!但是現在呢?三天而已……完成了任務……不對勁啊?對於這樣本來被認爲是不可能的任務……這也太過好運了吧……”

“感覺像是東條被我們收買了是吧?哈哈哈哈哈……”麥克.鮑威爾爽朗的大笑着走到蘭達爾的身邊,忽而收住了自己的笑意,拍了拍隊長的肩膀,勸慰道:“蘭達爾,我們是老鄉,從小咱們就認識了。我清楚你的憂慮,也瞭解你的安排。我們所有人對你的指揮和判斷能力都是百分之百信任的!這次的任務能夠順利完成是你計劃周詳的結果,你不要想太多……這樣有可能會導致功虧一簣的……”

“我現在是有些猶豫,我甚至本來不打算讓米勒向總部發電……”

“怕其實是我們被算計了,怕有人監聽到我們的電報?”

蘭達爾又是一陣猶疑,隨即眉頭緊鎖着點了點頭。

“你的性格真的一點都沒變。你總是喜歡把很簡單的事情想的很複雜。話說回來,這也是你的學習成績爲什麼總比我差的原因,呵呵……”

“得了,麥克!那是小學……”

“哈哈,我知道!我就是想說,你太過看重任務的結果了……雖然每次任務你處理的都十分完美,但是……”麥克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提出了蘭達爾不敢面對的話題。

“你是不是還在想着吉米和貝克的事?”

蘭達爾煩躁地嘆了口氣,向後猛地仰躺在椅子上,不想再說什麼。

“唉……我知道現在再說什麼也沒用,可是……你也是個老兵了,應該能明白戰爭中的一切都是瞬息萬變、難以預料的!他們的事……誰也怪不了,這就是命運……”

“這不是命運的事,麥克,他們是我的部下!有一個還曾經在歐洲和我出生入死甚至救了我的命!我這麼信任這個年輕人!但……”說到這裡,他乾脆閉上了眼睛用手緊緊地按在額頭上,把頭部兩側的太陽穴掐的緊緊的。

“我卻把他們弄丟了……”

麥克瞭解隊長的苦衷,他也曾經因爲痛失隊友而悲傷過,他理解蘭達爾的感受。

“你太累了……”麥克說道:“你不要總是那麼神經緊張,心情沉重的。這都是戰爭的無奈……相反,有時在戰爭中,帶着輕鬆的心態,反而可以處理好任何危機,不是嗎?”

“啊……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

砰!

蘭達爾和麥克都在聽到槍聲的一瞬間猛地低下了頭!雖然他們並沒有遭到射擊!但是突如其來的變化還是令他們的神經閃電般地緊繃了起來!蘭達爾迅速地推倒了面前的桌子,而他們幾人也立刻訓練有素地躲藏在了桌子的後面。

“怎麼回事?!哪裡傳來的槍聲?!”

“等等,別慌!”鮑威爾大喊道:“好像只是把手槍的聲音!”

噠噠噠噠噠……砰砰砰……轟轟!

麥克尷尬地看了看雙目圓瞪的蘭達爾,咬咬牙道:

“哦,該死……好像也有別的東西……”

森林裡,一個身影看着蕭鼎從倉庫裡緩步走了出來,而後,大門便緊緊的關閉了,不再透出一絲亮光。而蕭鼎也一步步的走到了卡車的附近。

貓叫聲再度響起,蕭鼎不自覺的全身一陣,他看了看倉庫的方向,發現沒有人觀察他後,向着卡車後部的樹林間走去。

就在他踏進陰暗的樹林中時,一個身披黑色大衣,頭上戴着一頂毛茸茸地狗皮帽子,脖頸處還圍着灰色圍巾的神秘人赫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但蕭鼎臉上卻毫無血色,相反,他反而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唉呀,怎麼這麼久纔出來?你不知道和那些金毛賊呆在一塊我有多緊張啊!”

“你還緊張?”來人以一副調侃的語氣說道:“我剛纔還和他們躺在一個車廂裡呢!你拉我們到這來的路上,我怕他們聽出別的箱子裡藏着人,連大氣都不敢出,差點沒憋死我,你要是不滿意,下次自己試試……”

“咳,開個玩笑嘛……對啦,怎麼樣?咱們接下來怎麼做?”

“呃……沒想到會有一羣美國人,關鍵是他們的目的現在還不清楚啊?”

“他們好像說過近期就要轉移似的?我是不是應該留在這裡監視他們啊?”

“不!待在此地只會更快暴露你的身份,我看還是應該研究一下,先把他們的行蹤報告上級,然後看看可不可以進行跟蹤……”

“那波利科夫怎麼辦?就這麼不管他了?”

“他嘛,我們早晚會來救的……但是現在我們必須穩重,我們應該……”正要準備繼續說下去的神秘人身後,一個黑影在樹林中晃盪,蕭鼎隱約看到了什麼金屬物體,忽然瞪大了眼睛,驚恐地推開了神秘人並大喊小心!同時掏出手槍向樹林深處打去!

砰!

身後的黑影並沒有被擊中,反而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金屬物體。陣陣閃光夾帶着連連的子彈向蕭鼎二人飛來!

兩人反應極快!一左一右,滾到兩旁,藉着棵棵大樹作爲掩護,而後神秘人也掏出了自己腰間的手槍——是一把FN兵工廠生產的M1935—勃朗寧九毫米大威力手槍——這就是設計傳奇手槍柯爾特點四五的那位美國著名槍械大師約翰.M.勃朗寧去世前設計的最後一款手槍!口徑九毫米,發射國際通用的9×19毫米巴拉貝魯姆手槍彈,火力極爲強勁!

當聽到日軍逐漸逼近的腳步聲後,神秘人突然從樹後閃身出來站立在了那名日軍突擊隊員的面前,單手持槍!果斷的扣動了扳機!

砰!的一聲子彈射出!九毫米鉛心彈頭準確地打入對方的面門!那日本兵的臉龐瞬間便爆裂開來,隨即應聲倒下!但是危機並未解除,在那些樹後,還有數不清的黑影慢慢向這邊壓來!

神秘人手中的M1935的彈匣是採用勃朗寧獨創的雙排供彈方式,擁有驚人的十三發子彈的大容量彈夾!比現時世界上所有的手槍子彈都多!因此他絲毫沒有懼色,後坐力較小的勃朗寧手槍加上九毫米大威力子彈足以讓他支撐一段時間,於是他果斷的對身後的蕭鼎喊道:“我來應付!你回到倉庫裡去!”

蕭鼎也掏出了自己的手槍——竟然是蘇聯產的託卡諾夫TT—33——此槍與美軍手槍的外形差不多,但其套筒後部邊緣是一個獨特的圓形設計!這是它的主要特徵。此刻他正單手握着這把槍一邊執着地向樹林裡還擊一邊不住地嚷嚷着:“不行!他們肯定是日本人!你一個人應付不來!”

“我子彈比你多!你先過去我隨後就跟來!”

說到這裡,蕭鼎才咬咬牙,不情願的起身對準樹林處又打了幾槍,而後撤退到了自己的卡車邊,“你快過來吧!我們一起撤!”

神秘人的槍法明顯比蕭鼎要準很多,只見勃朗寧的槍口微微上擡了幾下,他的面前便已經躺下了三個日本士兵!

隨後,在蕭鼎的掩護下,他迅速衝向卡車,藉着車身的掩護,向倉庫衝去。

卡車的車頭正對着倉庫的大門。神秘人衝上前狠命地砸着門並高喊到是友軍,讓他們開門!蕭鼎則繼續躲在卡車的側後方,向左側樹林裡的敵人射擊,但他沒有注意到右側的樹林裡也摸上來了幾個日軍,旋即,在聽到一聲槍響時,蕭鼎便感覺他的背後忽的一熱!

“壞了!”隨着心中的一個閃念,蕭鼎奮力回身,單手持槍,一槍打去!

砰!

直中他身後的日軍頭顱!

“我們真的是友軍!蕭鼎快不行了!快開門啊!”在神秘人嘶聲裂肺的怒吼下,蘭達爾少校終於決定打開倉庫的大門,隨後,麥克.鮑威爾、約翰.泰勒和西恩.蘭達爾的三挺湯普森衝鋒槍赫然出現在大門之後,對準兩側的樹林左右開弓!壓得日本人迅速向後退去以躲避這強大的火力!

此時一身是血的蕭鼎也正奮力向倉庫走來,神秘人迅速上前背起他便衝進倉庫。而後,蘭達爾便奮力和泰勒一起再度拉上了倉庫的正門。

“你是什麼人?”在蘭達爾的注視下,神秘人並未顯出任何慌張的神情,儘管對於他這個陌生人,美國兵都以槍口直指招待,但是此人絲毫沒有在意,相反他更關心蕭鼎的傷勢。

“我的事情待會再說,你們這裡有醫護兵嗎?他背上開了個大洞!”

蘭達爾看着鮮血淋漓,有氣無力的蕭鼎,終於放下了直指對方的湯普森衝鋒槍,招呼醫療兵湯米.柯林前來擡走蕭鼎。隨後,他又對神秘人喊道:“外面的是日軍嗎?有多少人?”

“不知道!少說也有五十多人吧?他們全都穿着白色的雪地服,戴着白色僞裝色的鋼盔,也許是跟蹤你們一路過來的,應該是百武軍一手下的特種部隊,我剛纔看到他們手上拿的是一零零型衝鋒槍!”

“百式衝鋒槍?”

一零零型衝鋒槍,即所謂的“百式衝鋒槍”——是1935年日本陸軍在實戰中領教中國軍隊衝鋒槍的威力後,方纔開始試製的武器。當時是由中央工業公司的南部槍械廠具體負責這一工作,試製人員將其稱爲南部式衝鋒槍,其彈夾可放置50發子彈。彈夾呈弧線形,插在槍的下面,其形狀類似香蕉。隨着試製工作的進展,彈匣逐漸被移至左側面並呈水平狀,這與後來英國的斯登MarkII衝鋒槍很象,都是爲了臥射時更方便而做的,這一設計方法在世界上是不多見的。最後該槍於1940年定型,正值日本神武紀年1000年,所以起了“百式衝鋒槍”的名稱。

此槍槍重僅重4.2公斤,裝彈量爲30發,射速達到了和湯普森持平的每分鐘700發!看那羣日本人手中的槍,木質的槍托被刷成了白色,漆黑的槍管佈滿了散熱孔。不過日本的工業能力遠不如歐美列強,對於會浪費大量彈藥的衝鋒槍來說,日本人一向非常排斥!戰術思想落後的日本人認爲:步槍打得比衝鋒槍準,寧可保證步槍和彈藥的質量,也不浪費寶貴資源製造衝鋒槍,所以這款槍在日本軍隊中根本沒有被列爲步兵標準類武器。而今天這羣身着專業作戰服的日本兵,幾乎人手一把!不難想象這一定是由關東軍大力扶持的百武軍一特工隊!在全中國治安區的日軍中,也唯有他們纔可能擁有如此充足的經費和彈藥補給了。

“沒錯……肯定是百武軍一培養起的那批特種部隊!”說着,他幫着湯米.柯林擡起了蕭鼎的身體,一步步向裡面的房間踱去。

“該死,我們好像惹大麻煩了……戴維斯!熄滅燈光!鮑威爾你們組織米勒轉移電臺!哎!你還沒說你是什麼人吶!”蘭達爾忽然正色道,高聲呼喊着正向裡屋走去的神秘人。對方卻是連頭也沒回地用標準的英語回答道:“我就是蕭鼎的貨物!”隨後,再也不管蘭達爾的莫名其妙,趕忙幫着軍醫,撕開蕭鼎的衣服,以便進行緊急治療。

蘭達爾滿肚子的疑問,但他知道現在不是探討這些的時候。他吩咐衆人看住陌生人,全體撤往倉庫後門,在遭到對方包圍之前逃出這片地區!隨後隊長蘭達爾連鋼盔都來不及帶,光着頭,匆忙地舉起手中的M1A1——湯普森衝鋒槍,用力地拉下了槍栓!

“正門我來應付……”

樹林中,日軍特工隊的隊長上杉平八郎正焦急地站在雪地之中,嘴裡罵罵咧咧個不停:“混蛋!不是吩咐過你們嗎?在百武軍一少佐到來前絕對不允許射擊!是那個混蛋違反命令!”

身旁趕來傳話的一名特種兵一臉委屈的說道:“隊長,是打頭的近岡……我們是頭碰頭的在樹林裡遇見了兩個人,不知是什麼身份,看着不像美國人!他們首先開火打死了河野,所以我們纔開的槍!”

“混蛋!都是藉口!”

“嗨!”士兵知道多說無益,只得立正站好,低頭認錯。

“這下他們肯定要想辦法撤離的,不能等大佐了,我們必須加快包圍的進度,帶隊直接進攻倉庫!”

“是!”

日本特工隊早有準備,他們的小隊見美國人又縮回了倉庫,便馬不停蹄的追趕上來,兩側的小隊立即衝向倉庫的正門,但是正門怎麼也拉不開,兩扇巨大的門板已經從裡邊用門閂別上了。幾個日本特種兵還想從一邊的小門進入,發現這裡也被堵得嚴嚴實實。估計是用櫃子什麼的把門頂上了。

“從正門進去!把門鎖轟開!”其中一個日本特種兵高聲喊道,而後兩旁的士兵舉起百式衝鋒槍!對着正門的門鎖處就是一梭子!木質的大門立刻變得搖搖欲墜。現在,門的大小成了日本人唯一的障礙,他們兩個人一起上,嘩啦一聲猛地往兩邊一推才終於勉強將大門拉開了一個可供三個人進出的縫隙。

但是此刻,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門後等待着的卻是冰冷的槍口……

湯普森—M1A1——槍口平端,槍托直接抵住腰部射擊!

在開門的日軍士兵與西恩.蘭達爾少校四目相對之時,他便已經感受到了面前的美國人那炙熱的藍色瞳仁中所蘊含着的意義……

近乎於看到閃電從自己的眼前劃過——隨着隊長蘭達爾果斷地扣動了扳機!憤怒的火舌源源不斷地自湯普森的槍口噴涌而出!子彈卷着燃燒的空氣向日本特種兵的胸膛刺去!密密麻麻的彈孔瞬間出現在蘭達爾少校面前的一切物體上!包括日本兵的身軀、木門以及停泊在倉庫外面的那輛卡車!

看着倉庫正門飛射出如此巨大的火力!站在門側的日本兵都驚慌地向後退去,並匍匐臥倒以躲避對方的掃射!而蘭達爾則是乘勝追擊——一刻不停地緊扣着扳機不鬆手對着面前散亂的日軍瘋狂地掃蕩着!

在眼神晃動的一瞬間!他忽而看到面前的卡車離自己非常之近!於是靈機一動!將槍口直指卡車頭部的機箱處!

湯普森衝鋒槍11.43毫米的ACP子彈結結實實地打進了卡車的內部!車身的鐵皮在衝鋒槍的巨大火力射擊下如同紙張一般綻放開無數孔洞!隨即便自車身頭部緩緩騰起一片濃煙……

“不好,快走!”日本兵雖然大喊散開,但已然遲了!湯普森衝鋒槍的射速很快,不消幾十秒,槍口肆虐的火光便已然停息。但隨着炙熱的槍膛內最後一發子彈的離去!那最終的目標——卡車的車身也籠罩在了一片烈焰之中!

轟!!!

一聲巨響!烈火飛昇!卡車在劇烈的爆炸聲中變得四分五裂!燃燒着的車門被巨大的衝擊波撞出數十米,砸在了自樹林中摸上來的一名日軍特種兵身上,令其沿着向下的斜坡滾出數丈之遠!

此刻蘭達爾的目的已經達成,他看着面前的傑作,嘴角流露出一絲笑容。但很快,他又收斂心神,迅速向後退去,並以極其熟練的速度更換着湯普森的直排30發彈夾。

“火力掩護!”在蘭達爾少校的一聲怒喝下!早已等的不耐煩的麥克.鮑威爾和約翰.泰勒兩把湯姆森齊射!對着木質的倉庫外牆,直接掃射過去!

剛剛以爲趁美國兵換彈夾之機有機可乘而站起向前衝鋒的日軍這回全部被送回了他們的神社!鮮血橫飛的戰場染紅了這片潔淨的雪地。隊長蘭達爾換好彈夾後慢慢從正門口退回到桌子旁邊,翻身躲在桌後對外面的日軍繼續射擊,只不過這次是對準前方有規律的點射!

在射擊的間隙,他還不住地囑咐着:“全力射擊!打退他們!麥克!你快點叫米勒帶設備轉移!”

麥克.鮑威爾聽到隊長的話,便迅速前往二樓幫助米勒收拾電臺了!羅巴克和戴維斯等人則趕到正門接替他的位置進行掩護射擊!而就在閣樓之上,狙擊手格里芬也看到了屬於他的敵人!

鮑勃.巴金斯根本沒有察覺到來自敵人的威脅!格里芬迅速地推開了傻站在原地的鮑勃,就在鮑勃摔倒的一瞬間,一顆步槍的子彈準確無誤地穿過窗戶的夾板,擊碎了格里芬放在桌子上的咖啡杯!

“媽的!我還沒喝完呢!”格里芬怒吼道,隨即,迅速匍匐到自己的狙擊步槍邊,拾起了它,靠在窗戶的沿下。

“該死!早就有人瞄上我了?”依舊驚魂未定的鮑勃緊張地問道。格里芬一邊不住地扳動自己槍上光學瞄準鏡的調節鈕,一邊冷靜地陳述道:“不……應該是剛剛纔瞄準你的……聽槍聲應該是在700碼開外!絕對不是用普通的三八式步槍乾的!”

格里芬估算的十分正確,此刻在640米外的一名日軍狙擊手正爲他剛纔的失誤而懊惱不已!他知道只要一發未中,他手中的九九式“有阪”(Arisaka)步槍槍口冒出的火花便會暴露自己的位置,於是他火速收槍並開始轉移,向倉庫的外圍逐漸接近。

“那邊有個山包!”格里芬小聲嘀咕着,並從自己的揹包中掏出一個蘇聯制的潛望窺視鏡,將鏡頭慢慢伸過窗口,窺探着外面的情況。

“嚯?你還有這種東西?”

“……啊對,這可是個稀罕物……啊,看到了……”

鮑勃也在地板上匍匐着,小心翼翼地爬了過來:“看到什麼了?有多少人?”

“嗯,得有十幾個,呵呵,那個狙擊手槍口冒出的煙現在還沒散盡呢,看來用的是九七式步槍的改進型——九九式……”

“槍口的煙你都看得見?”

“……那種步槍使用的是淨重181克的7.7毫米子彈,穿透力和射程都比它的前型更棒!不過就是槍口的火光和煙霧比之前大了些……他們的子彈速度是每秒2500英尺,那麼他應該就是在……嗯,看到了……果然是開始轉移了!”

聽着格里芬毫不慌張,慢條斯理的自言自語着,鮑勃都有些着急了,但他明白格里芬是非常有經驗的射手,所以自己也只能忍着想要射擊的衝動,等待格里芬的行動。身後,鮑威爾和米勒已經裝點好了電臺設備,他們那邊沒有窗戶,不會暴露他們的位置使其遭到射擊,於是這二人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完行裝後隨時準備着轉移!

“喬瑟夫!”麥克.鮑威爾衝格里芬大嚷道:“保護我們的側翼!等我們衝出去後立即跟上來!”

“……明白,待會見。”格里芬調整好風力偏差,信心十足的說道:“好啦,一切就緒。鮑勃,你把牆角那掃帚拿來。”

“幹嘛?”

“幫我弄個假人……呵呵……”

日本狙擊手廣源建二已經轉移到了一個合適的位置,樹林間雜亂的樹枝可以有效的幫助他隱匿自己的身形,就如同忍者一般。同時,他慢慢地擡起自己的九九式步槍,透過槍身上固定的四倍瞄準鏡,仔細的觀察着倉庫頂層的隔窗。他的瞄準鏡只有七度的視場,必須掌握好遠近的距離。由於九九式步槍的瞄準系統根本沒有風力偏差和升降的調節功能,所以他只能利用自己的經驗自行判斷。在估計好對方的位置和距離之後,廣源突然發現瞄準鏡中所看到的倉庫頂樓窗口左側,微微露出了一個鋼盔,從左至右緩慢地移動着!

好機會!

在他剛剛露頭的一瞬間,廣源瞬間扣動扳機!砰!

子彈飛射出去!穿過數百米的林地,直接擊穿了那頂美式鋼盔!

成功了!

但是,就在廣源一臉榮耀地咧開嘴脣微笑之際!還是從他自己的瞄準鏡中,他看到了一幕令他此生都無法忘卻的畫面——一個沒有帶着鋼盔的美軍狙擊手赫然從窗戶的右側閃身出現!明亮的光學瞄準鏡反射出皎潔的月光,在星空下格外醒目,隨後……

只聽一陣風聲,廣源感覺自己的右眼一陣灼熱!便再也沒有了任何感覺。

一切的一切,白雪,星空,盡歸於黑夜……

“他死了……”格里芬看也不看外面,用健碩的雙手猛地拉動了槍栓。

“啊?是嗎?”此刻,剛剛用掃帚頂着格里芬的鋼盔替他做假人迷惑對手的鮑勃,還舉着那已經被打壞的掃把,緊張的四下裡張望着嘀咕道:“你怎麼知道的?你都沒仔細瞄準?”

“我瞄準了……一槍穿透瞄準鏡打進他的右眼窩……絕對死了……”

“天哪……那現在咱們怎麼做?”

“找下一個……”

說着,格里芬起身用自己的狙擊步槍瞄準已經逐漸接近倉庫右翼的日本特種兵,開始一槍一命的火力掩護!

在他的打擊下,日本人也終於不敢冒進,只是窩在雪地和一些低矮山丘的後面,不斷用百式衝鋒槍還擊。

蕭鼎已經沒救了,看着怎麼也止不住血的傷口,神秘人竟眼含熱淚!他一個勁兒的問醫療兵湯米.柯林還有沒有救!柯林只是不住地搖着頭說道:“不可能了!身體都被穿透了!”

蘭達爾看到鮑威爾等人已經揹着電臺逃到一樓,故而下令:“放棄倉庫!迅速從後門撤離!”

“那蕭鼎怎麼辦?”神秘人大聲打斷他道。

蘭達爾看着雙眼迷濛的蕭鼎,粗聲粗氣地說道:“我們不能帶上他……他的傷口血止不住,帶着他的話血液會暴露我們的位置的……”

“只要裹在毯子裡就好了!”

“現在哪有功夫找什麼毯子!我已經下過命令了!要是你想救他就自己救吧!我和我的隊員要走了,恕不奉陪!”蘭達爾毫不停頓的飛速說完這番話,便頭也不回的向倉庫後側跑去!而神秘人看着他的背影毫無辦法,也只有高聲咒罵的份。

“你們這些該死的美國人!只顧着自己的安危!你們這幫自私的混蛋……”

在蘭達爾身後壓陣的泰勒和戴維斯在用手雷暫時拖住了正門的日軍後也開始馬不停蹄的向後門衝去。沒有人理睬這兩個中國人……

神秘人還想呼喊泰勒和戴維斯,但也是於事無補,就在他打算自己一人營救蕭鼎之時,才發現原來這小子已經服用了在衣服領口處彆着的毒藥——自盡了。

神秘人一時愣的說不出話,最終在看到日軍已經衝進倉庫之後,他才漸漸下定決心,狠狠咬咬牙,轉身離開了倉庫跟着逃跑的美軍突擊隊員而去……

格里芬在樓上進行着自己的狙擊任務,儘可能多的殺傷了日軍的兵員。鮑勃.巴金斯也利用手雷和鐵絲在登上閣樓的樓梯處設置了陷阱。他早就確認自己人不會上來了。而後,當格里芬從窗口看到所有人都已沿着後門脫出並逃向遠方森林之時,也回頭對着鮑勃大喊道:“鮑勃!走吧!是該咱們撤退的時候了!”

“這就來!”鮑勃把最後一個陷阱和自制燃燒彈綁定之後,隨即跟着格里芬一起將樓上拴着的繩索拋下樓去,而後順着繩索滑降至雪地之上!

格里芬二人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隨即沿着腳印,也跟隨大部隊的方向而去。

到此時,百武軍一方纔趕到現場。他聽到這種結果憤怒地扇了特工隊隊長一個耳光,而對方深知自己犯了錯誤,只有一個勁地低頭稱“嗨”的份!

“混蛋!統統都是廢物!廢物!!!”百武軍一都快要歇斯底里了!他剛剛在總部發了大話!現在等於是開了空頭支票!完全無法兌現了!

“追……追!都給我追!一定要把蘇聯人抓回來!!!”

於是,日軍特種兵們開始了雪地森林中的長途追擊!殿後的鮑勃在雪地上的速度越來越低了,已經近乎趕不上其他人的速度。但就在他前面,也有個人稍稍有些落後,那就是負責揹着蘇聯人跑的大塊頭羅巴克!此刻,他滿頭大汗!一個趔趄單膝跪地,可還是堅持着爬起來,繼續向前跑着!神秘人在後面如飛檐走壁般跟隨着他們,還不時幫助羅巴克擡住那名蘇聯人。

看着前方已經趕不上的人羣,鮑勃忽然有些心灰意冷,而身後傳來的陣陣槍聲又分明警醒地告訴了他,日軍已經越來越近了!

他突然有個念頭,盤旋在自己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切,累死了……不走了!”他猛地吸了幾口風雪之中刮來的寒氣,而後啐了口痰,將周身的晦氣一掃而盡,感覺心情倒是無比的暢快……隨即他便轉身依靠在一棵樹後,用手中的“黃油槍”不住地對身後的日軍展開掃射!

野外奔跑十分在行的格里芬早就趕上了隊伍,但聽得身後陣陣熟悉的衝鋒槍聲,他忽的心頭一緊!

“糟了!剛纔光顧悶頭跑了,難道是鮑勃沒跟上來?”格里芬一時慌了神,返身想要回去找他,但麥克.鮑威爾看出了他的心思,大聲喝止了他:“喬瑟夫!冷靜!”

“可是鮑勃……”

“想想鮑勃爲什麼會選擇留下!那絕不是因爲自己累了跑不動了!你明白他的用心嗎?快點吧!我們連一秒鐘猶豫的時間都沒有的!”

喬瑟夫.格里芬明白副隊長的語意,他也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但他還是最後抽出了兩秒鐘的時間,注目凝望着鮑勃所在的方向。

白雪月夜,只能徒留一聲嘆息……

“怎麼樣?有抓到蘇聯人嗎?”

“沒有,隊長,但是我們活捉到了一個美國人!”

“什麼?哼,還不算差,這樣好歹對百武大佐有了個交代……”

槍聲漸漸變得平靜,風雪逐漸爬上樹梢,一息尚存的鮑勃.巴金斯,勉強蹲坐在那裡,看着面前用槍直指自己的幾個日本兵,呼呼地噴着白氣,面無表情。唯有在聽到倉庫的方向傳來陣陣的爆炸聲和日本人的慘叫之時,他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笑的那麼奔放,笑的那麼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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