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
鮑勃.巴金斯作爲日本特工隊的俘虜被帶到了日本憲兵隊司令部。他在那裡並沒待太長時間,但足以令他刻骨銘心。特工隊派人將他送到憲兵隊司令部後便返回了二龍山繼續執行他們的任務。可是憲兵隊的人辦事不利,並沒有按照規章把他單獨囚禁在某個牢房當中,而是像普通囚犯一樣將他關在了拘留室裡。那是一個陰暗的充滿着潮溼氣味的地下密室,只有房間一側牆壁的上端有一個通風用的小窗,連個孩子都爬不過去。
鮑勃被直接扔在了那裡。剛一進到房間裡,鮑勃便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五官之中唯有耳朵和鼻子可以繼續使用。他聞到屋子裡一股酸腐、血腥的氣息,聽到屋子內陣陣的呻吟和輕哼聲,但卻什麼也看不到!他下意識的用英語問了句:“是誰在哪?”但是卻沒有聽到任何迴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逐漸熟悉了房間裡的黑暗,原來這裡一連串排列着七個人,當鮑勃看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後!簡直震驚到了令他眩暈的地步!
這屋子裡的七個人都沒有鼻子!
鮑勃驚恐不已的注視着面前的人,自通氣窗中透過的絲絲亮光,他壯着膽子走上前去,發現不僅是鼻子,這七個人的耳朵那裡也是血肉模糊,紫色的血液凝成了一堆,代替了耳朵原來的位置。而且這七個人是用一條鐵絲串聯在一起的,鐵絲通過了嘴巴,把面頰穿了兩個孔,是從牙關中間穿過去的,就像繫馬嘴的繩子一樣……
這幫人看的出,還沒有完全死掉。就在鮑勃打算上去幫他們解下來的時候,一個聲音自房間的角落傳出:“不要碰……”
鮑勃被嚇了一跳,一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他之前完全沒有注意到那邊有一個人!甚至沒有聽到他的喘息聲,後來他才知道原因,是因爲那個人本身就已經氣息微弱,已到垂死之期了……
“徒手扯不斷那些鐵絲,只會讓他們更痛苦……”
“你是中國人?”這次鮑勃用的是中文,只不過他的中文也不太熟練。
“你是什麼人啊?”
鮑勃急切的湊了過去,想去看看那個人到底是受了多重的傷。“我是美國人,是來幫助中國打仗的,可是我也被抓住了……你怎麼樣?你也受了傷嗎?”
“呃……美國人?哼,日本鬼子真是犯了衆怒啊……早晚,人人得而誅之!天下得而誅之……”那中國人憑着虛弱的氣力惡狠狠地說道,而後便咳嗽個不停。
“啊,你傷的不輕……”鮑勃看的出,這個人受到了長期的拷打,但是他的意志還未消沉,這從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就能看得出來。
“我的傷算的了什麼,我的兄弟們才悽慘啊……”他伸出一根枯瘦如柴的手指,指着面前被串聯起來的那七個人,哀聲道:“這些人都是中華民族最英勇的戰士!是東北抗日義勇軍的精英啊!當東三省淪爲日本人的掌控之後,他們還是繼續留在這片土地上作着頑強的抵抗,知道最近被俘虜了,就受着這樣的虐待……”
鮑勃漸漸站起身,走近那些正遭受噩夢般殘酷折磨的中國人,一邊聽着角落裡的那個人如垂死般的聲音低語着。
“我們被抓來已經過了三天了,天天被拉出去拷問,問不出來的時候,那些日本野獸們就把穿過他們嘴巴的鐵絲,換上一根燒紅了的。這還不算……日本人還割斷了我們的肋骨,簡直禽獸不如……咳咳……”那人又開始咳了起來,鮑勃聽他說的這些已經是毛骨悚然,這時候他又看到了那些被綁着的人小腿肚子上有着奇怪的傷口,於是驚異的問道:“這……他們的腿怎麼了?怎麼好像……”
“他們的腿是上法庭時被日本人弄的……就是把腿肚子切割成了一條一條的縫,然後在傷口裡撒一種藥,讓人疼痛難忍……而後鬼子就叫我們跪着,把槓子壓在我們腿上,直到把肌肉壓成扁平的……”
“這……這簡直聞所未聞!”這個時候,鮑勃像是反應過來了什麼一般,扭過頭看着角落裡的人,疑惑的說:“那你呢?你也是他們的同伴?”
對方沉浸在陰影裡,無力地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是的,我就是第八個人,是他們的班長……”隨即他指了指自己的臉,此刻鮑勃才真正的看清楚,原來他的嘴邊也有被鐵絲穿過的圓孔!
“他們給我時間考慮,讓我供出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和城裡的情報人員所在的地點……”
“那你……打算怎麼做?”
對方又在陰影裡釋懷的笑了笑,低聲說道:“我早已有了一個不會改變的答案。”他擡手指了指那被串聯在一起的八人,堅決的說:“……和他們的一樣!”
這個時候,鐵門被打開了,進來了數名日本憲兵,估計是每天負責審訊他們的人。一進來,他們就看到了站立在原地的鮑勃,可能是見不得有人安然無事的待在自己面前——尤其還是比自己高的——所以日本人先上來打了鮑勃一頓,直到他喊叫着縮在房間的一角,纔算停手,繼續他們本來的事務,有一個帶頭的日本人,進屋便直奔角落裡的中國人,此人正是憲兵隊的大尉——森山淳。
他嚴肅地詢問那名中國人:“怎麼樣?想好了嗎?願不願意和皇軍合作?”
中國人的回話更是簡潔明瞭:“見鬼去吧!”
日本人已經非常清楚他的答案。於是森山淳不再多說一句,返身離開了。臨走之時他還對其他日本兵點頭示意,不知他在暗示什麼。待大尉出去後,幾個士兵叫嚷着衝向了那名中國人,強行將他架了起來,中國人好像早就料到鬼子要如何對待他了,於是始終帶着一臉笑容,好像根本不把痛苦放在眼裡了。
對於施加痛苦者和承受痛苦者的反應,作爲美國人的鮑勃都無法理解。他不明白人爲什麼要這麼折磨別人,也不瞭解那些中國人是如何熬過這殘忍的酷刑的。他現在,就這樣坐在地上,親眼看着那名中國人和他的同胞被綁在了一起,日本人準備好了燒紅的鐵絲在他的眼前劃弄着,中國人根本無視眼前那個嘴裡咕噥有聲的日本士兵,相反最後還提起一口氣,向那個日本禽獸的臉上啐了一口!
這一下完全激怒了那個日本鬼子!他大叫着八嘎!用燒紅的鐵絲猛地穿透了對方的臉頰!只聽“滋”的一聲,一股腥臭便鑽進了鼻子,隨後一陣煎牛排似的聲音便傳進了耳朵裡……
這樣還不算,日本人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工具,切斷了那名中國人的第一根肋骨!並不住地使用竹劍和皮鞭在他已經斷掉肋骨的地方反覆地抽打着!鬼子所抽的每一鞭鮑勃看的都是心驚肉跳!可是那個中國人,卻異常堅強的從始至終沒發出任何聲響。
最終,日本人打累了,看着渾身向下淌血的中國人,嗤笑了一陣,便返身離開了拘留室,徒留他和那幾個同伴自生自滅……
日本人一離開房間並關上門,鮑勃便急忙起身上前想要幫忙,但卻絕望地發現鐵絲串聯的很緊密,沒有工具他根本別想剪斷它們!但是如果愣扯的話,必然會讓這幾個人都受傷,這就是爲什麼那個中國人之前不讓鮑勃碰他同伴的原因!
鮑勃眼見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渾身都有一股無力感。但他沒想到,即使是受到如此殘暴的折磨!那名中國人也還沒有死亡!這幾個中國人也都沒有死!他們還能發出低微的呻吟!這令鮑勃感到無比的震驚!
“你們還活着?你們都還活着!天哪,你們怎麼可能還活着!這……”鮑勃都感覺有些語無倫次了,面對這八個屹立在鐵網、木樁之上的戰士!他無以言表,淚水竟不禁滴落下來。那個中國人的班長,有氣無力地開口對鮑勃說話,由於鐵絲的關係,他說的字眼模糊不清,但語氣卻一如鮑勃剛進屋時聽到的一般,依舊是那麼的果敢、堅定!
“你是能夠出去的……相信我……我希望你能出去,好把我們的死,告訴我們全國的人民!還有全世界!叫他們都來打日本鬼子!打到底!只要打到底……就一定可以打敗他們!我們的死,也就值了……”
鮑勃眼含熱淚,悲痛欲絕的迴應道:“我答應你!我只要出去了一定把這件事告訴全世界的人!讓他們都來打日本鬼子!把他們打敗!徹底打倒他們!!!”
鮑勃的宣言令班長欣慰之極,他已經僵化的臉上再度顯現出那標誌性的微笑,只不過這次……是最後了。他再也沒有擡起自己的頭,血液從他的嘴裡淳淳流下,灑滿了溼滑的地面,他最後咬緊牙,低沉地說了一句:“日本強盜,你們等着看吧……”而後便再也沒了生息。
鮑勃眼見着他那瘦削的身軀逐漸地倒了下去,任憑他怎麼呼喚,對方也沒有了迴應!他倔強的身體在鐵絲上逐漸變得癱軟……但是這樣一來,鐵絲在其他人的嘴上卻加大了重量!不住地撕扯着另外那七個人的身軀,他們的身體跟班長比也好不到哪去,大部分人都是昏死過去的。完全沒有了反應能力,任憑鐵絲切割着他們的臉頰,好像要將他們的脣口完全撕裂一般!
鮑勃一看便慌了神!拼了命的想要用身體頂住那個死者,使他的身體保持着站立,不要加大其他人身上的壓力!但是——別看那個中國人個子瘦小、體型單薄,可死去的人比想象中的卻要沉得多,這個綁人的鐵架子也比較高,幾個人的上半身都完全沒有穿衣服,身體都被血水浸透,異常溼滑,鮑勃拼盡全力的推、扶也還是搞得手忙腳亂!他平生頭一次體會到這種貫透全身的無力感,頭一次感覺到在死亡的面前,自己有多麼的渺小和無能……
終於,他止不住內心的悲痛,無聲地哭泣了……眼淚像潮水一樣奪眶而出,滴落在死者的臉上、胸前,溶化了那早已凝結的深紅血痕……
就這樣,雙眼望着那八位戰士,鮑勃精疲力竭地坐了半天,太陽當頭照的時候,日本人終於來提審他了。他們打開了房門,叫鮑勃出來,要將他押走。而其他的日本士兵也看到了死去的中國人,無力的懸掛在木樁架上,低垂着頭。
其中一個日本兵高聲喊着什麼,兩旁的人湊了過來,趕到近前去察看那名中國人,確認他真的死了後,他們一臉喪氣地抱怨着什麼,而後那名最先發現的日本兵就招呼其他幾個人一起好像打算把死者拖出去,免得薰臭了整個房間。鮑勃在即將走出拘留室的一瞬間,回頭看了一眼,他驚詫地望着那幾個日本人拉着死者的手,像拉死豬一樣,猛地將他拽下了那些鐵絲和柱子!巨大的慣力使得鐵絲直接劃開了死者的整個臉頰,連帶着也將他旁邊的中國戰士的臉頰撕扯開了一半!鮮血呼地一下自傷口涌出,飛濺到了日本兵的臉上,那名日本士兵立馬生氣的猛踢了一腳旁邊的中國人,嘴裡罵罵咧咧,好像對自己的身上濺滿中國人的鮮血感到十分的惱火!
鮑勃看到這副場景再也忍受不住了!憤怒在他心中爆炸了!他高喊着:“你們這幫混蛋!還有人性嗎!啊?!”便奮勇上前,一拳將那名踢人的日本兵掀翻在地!猛地撲到他的身上便狠命地揍了起來!直打的他鼻子稀爛,鮮血橫流,就連一旁的其他幾個日本人也止不住已經瘋狂的鮑勃。
但隨後,便圍上來了一大幫日本憲兵,他們又拉又拽的,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將鮑勃.巴金斯和那個日本人分開,而後便用刺刀威脅他,讓鮑勃就範!
憲兵隊的大佐三川晴吉出現在了鮑勃的面前:“果然是你啊,把他帶到我辦公室來!”
三川晴吉在知道美軍戰俘被交接給他之後,就極爲重視。要是能從他這裡得到什麼情報,那他可是立了大功!真想不通百武軍一怎麼會把這麼大的功勞讓給他。
偌大的日本憲兵隊司令部,籠罩着一股肅殺、陰森的氣氛。這裡即是屬於三川晴吉的辦公大樓,除了漢奸以外沒有一箇中國人願意來這個地方。但在司令部大樓內,卻有三個年輕的姑娘在四處走動,有說有笑,好不快樂,而周圍的日本兵卻沒有一人敢上前阻攔甚至對她們都顯得畢恭畢敬的!
當三川晴吉出現在通向中廳樓梯的地方時,三個女孩其中的一個,便衝上前去,細膩、甜美的聲音隨即令三川晴吉止住了腳步。
“爸爸!”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七八歲,臉蛋長的稚氣美麗,一頭靚麗的短髮蓬鬆地搭在那嬌小的肩頭,看起來十分的活潑、可愛。
不過,面對這樣可愛的女孩,作爲父親的三川晴吉卻表現的異常冷淡,甚至有些嚴酷:“唉?芳子?你怎麼又到這兒來了!”三川不加抑制的大吼道:“我不是和你說過這是我辦公的地方嗎?!”
“爸爸……”聽到父親嚴厲的吼叫聲,三川芳子本來活潑、興奮的表情此刻蕩然無存,徒留一絲委屈,怯生生的開口說:“今天……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不是說過要回來和我一起過生日宴會的嗎……”
一看三川大佐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是忘記有這麼回事了,但是,作爲父親,或者說作爲軍官,他的作風是絕不能改變的!在猶疑了一兩秒後,他又想起了待在自己身後的重要人犯……隨即,便一臉的不耐煩,甚至有些動怒了。
“父親的工作很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生日宴會這次就不能參加了,你趕快先回去吧,我這裡還有緊急公務……”
“爸爸……你總是這樣,你都答應過我的……”
三川平生最煩默默唧唧的女人,無奈,自己的女兒卻生了個如此性格,此時的境地又是在他的憲兵隊司令部裡!被自己的女兒堵着!女兒不懂事的撒嬌更是令他感到難看,他沒好氣的直接怒罵道:“行了!真是不懂事!我是怎麼教的你!一個女孩子不好好在家裡待着!成天四處亂跑!你自己說說看你是第幾回跑到軍務要地了!這裡是憲兵隊司令部!不是你家!做事要有分寸!你先回去,宴會的事情,等我忙完再說!”語畢,三川晴吉對身後的部下招手示意,讓他們趕快將鮑勃帶走,自己也打算直接前往辦公室。
芳子失望的底下了頭,紅通通的眼角閃着晶瑩的淚光。在她身旁,比她年紀稍大一些的長髮女孩實在看不下去了,竟然直接叫住了三川大佐,並以一副職責的口氣哼唧道:“哎,就算是有公務在身也不能這樣說話啊!有你這樣子做父親的嗎?!”
三川大佐本就着急離去,但聽到這樣的話語又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回頭看了一眼那女子,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百武葉子小姐……百武軍一的妹妹啊……”
三川很快便認出了眼前這個留着一頭烏黑長髮的女子,粉紅色帶櫻花花紋的髮卡,讓她顯得更有青春的活力!一身學生制服彰顯出她還在留學的身份,一雙明亮潔淨的眸子閃動着玲瓏剔透的光彩,讓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顯得格外有神。說到這裡,不妨介紹一下這幾個女孩的身份。這個學生裝打扮的女孩正是三川的競爭對手(也可以說是眼中釘)——在很短時間內便晉升爲大佐的百武軍一的妹妹——百武葉子!一個很有主見,性格特立獨行的女孩。
不僅如此,倒黴的是,她卻是三川晴吉大佐的女兒——三川芳子的學姐!她們同在中國的一所學校上學,再加上二人都是日本皇軍的軍人家屬,遠道而來中國生活、求學,本身就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彼此間的依靠便顯得更加緊密,關係更是格外的好!平時一有空,芳子就會和葉子待在一起,無論出行遊玩,還是學習生活,簡直有些形影不離的架勢!早年喪母的三川芳子也把她當成了知心的夥伴,在生活上一有麻煩、委屈總是和她傾訴。而這個百武葉子本身就是個性格倔強的女孩,在知道芳子的父親——三川大佐總是因爲工作而忽視芳子的時候,她甚至都有些感同身受的抱怨起了自己的工作狂哥哥!她們互相鼓勵、互相安慰,當芳子十分想念父親的時候,也總是葉子陪着膽小的她一起來司令部找三川大佐,不過結果總是出人意料,反而會被三川大佐呵斥不務正業、不守淑女之道。到最後只得灰頭土臉的回家,而後芳子就又是一個人悶頭痛哭,這樣的狀況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一想到這些情景,葉子就總是替她鳴不平!
站在她們身邊面相和藹的第三個女性,則是百武葉子家的女傭——須藤妙子——是早年間從滿洲入植開拓團中招來的,由於幹活麻利,被百武家的當家人百武軍一看中,帶到葉子小姐身邊,整日侍奉於她。沒過多少時日,葉子便發現這個人不僅勤快、能吃苦,心地還十分的善良,她的年紀雖然和葉子差不多,比芳子大些,但卻顯得尤爲成熟穩重,好像有過很多的經歷……因此沒過多久便和百武葉子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而不像是主僕的關係,平時,妙子更像是細心的母親般呵護着這二人,但她卻從來不談自己的母親……總之,無論有什麼事,她們三個人總愛一同出面。葉子也十分的依賴妙子,格外的尊敬她。因此他們在三川晴吉面前也就逐漸變得臉熟,不過對於那個葉子大小姐,三川大佐可一直不抱有什麼好感。
此刻面對着三川晴吉大佐,百武葉子的態度依舊是盛氣凌人!繼承了百武家的光榮傳統,明明是女子卻也如此的性格剛烈,說話不給任何人留後路。看出了對方的架勢後,三川晴吉更不願意讓自己的時間被她浪費,於是稍稍收斂怒氣,穩定心神後說:“作爲父親我的確沒有完全盡到責任,但是現在國難當頭!大日本帝國更需要我的付出!爲了國家,個人的情感理應放在後面!這些,讀過這麼些年書的葉子小姐應該也懂得吧?另外……我們的家務事,還請葉子小姐不要過多插手,該怎麼教女兒我比你清楚!請回吧!”
葉子被三川憋的沒話說,正要發作,卻被芳子一把拉住,她低聲對父親說了聲:“對不起,打擾您辦公。我們還是先回去了,您多保重身體。”而後便轉身,拉着葉子和妙子,離開了憲兵隊司令部。
三川在那一瞬間,看到了女兒眼中的悲傷,忽然想叫住她說些什麼,但就在這個時候,身後的鮑勃.巴金斯發出一聲呻吟,又將三川大佐的心神拉了回來。他狠了狠心腸,還是頭也不回的向辦公室走去了。
在走出憲兵隊司令部之後,百武葉子一直在嘮叨着三川大佐的不是,口氣隨便的就連妙子都聽不下去了,連連拽拉葉子小姐的衣角,她卻還是糊塗的不明所以。
三川芳子倒是一副不介意的樣子,小小年紀的她其實十分善解人意,是個蠻懂事的孩子,她迅速擦乾了眼角流出的眼淚,用一種帶着哭音的輕快語氣說道:“我父親就是個大忙人啊!這說明軍隊的人很重視他啊,他是個重要人物呢,哈哈。”
“重要人物……還不是因爲打仗的緣故啊!反正都是軍人啦,軍人在戰爭年代就沒有自己的生活嗎?真是啦……”葉子還在不停抱怨,這又令她想起了那個一天到晚不回家的哥哥……
但是一提到戰爭,芳子便又默默地垂下眼瞼,眼神中卻分明流露出了一股殺氣!
“戰爭……我恨戰爭……”
妙子明白三川芳子話中的含義,爲了緩和她的情緒,不住地在一旁說着好話。
“小姐們還是別太執着於這些了,反而會壞了心情,今晚還要參加你的生日宴會呢!葉子小姐,你不是還說要替芳子辦一個最豪華、最隆重的生日派對嗎?”
話雖中聽但後知後覺的葉子還是神情惘然,不懂配合的直言道:“想是這樣想啊……不過芳子就盼着他的父親能來呢!你看他剛纔的那副態度,這麼一弄誰還有心情搞什麼豪華派對,就算再好豪華又能怎麼樣呢?在中國這片土地上,想請也只能招待鄰居們,井上家還有和田家的人,還能怎麼樣呢……”聽着葉子這樣說,眼看着她也有些垂頭喪氣,妙子不禁皺了皺眉,但葉子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依舊兀自跟着芳子擔憂着,在一旁唉聲嘆氣。
“要不是這場戰爭,我爸爸也根本不會來這個國家……”芳子對周圍的事物不爲所動,擡起頭遙望向東方,喃喃低語着:“家……家多美好啊。唉,對家的最後一次印象,怎麼都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是啊……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場戰爭,你父親的事業才錚錚日上了呀!早晚有一天戰爭會結束的,等到戰爭結束的時候,就能回家啦!那個時候你們父女就能一直在一起啦!”
“對啊!”三川芳子一提到回家的事情,臉面上便又恢復了幾度春光,“早晚能等到那一天的……”
百武葉子忽然眼珠一轉,好奇的問道:“哈哈,不過話說回來,芳子啊,要是戰爭結束,你希望那一邊贏呢?”
向來討厭戰爭的芳子就不喜歡討論這種話題,但她也知道依葉子的性格,一定是打破砂鍋問道底的。
“哎呀,你知道我最討厭這種問題了!”
“說說嘛,說說嘛……”
“奈……輸贏其實都無所謂的,我最討厭戰爭了,這樣的戰爭趁早結束纔好!只要我和我的父親能夠團聚,可以一起回到自己的家鄉,我就心滿意足了……”
“啊,芳子你還真是無政治追求的人吶!哈哈哈。不過,我倒是聽我哥說,現在世界的形勢可不容樂觀呀……”
“小姐又聽到了什麼消息?”眼見妙子都有些興趣,百武葉子的興致也高漲起來。
“我聽說,希特勒快要完了!德意志第三帝國已經被蘇聯的大軍團團包圍,西邊的盟軍也早已打進內陸,現在的德國算是危如累卵了!”
“怎麼?連德國都要完了嗎?”看着須藤妙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葉子小姐不禁解釋道:“這種事情妙子都不聽新聞的嗎?這可是事實呀!當初受那麼多人崇拜的德國也都到了這步田地,你想想咱們國家的局勢,唉……想當初我哥不知道又多喜歡德國呢!我都覺得呀,要不是咱們國家也需要軍事人才的話,他肯定要跑到德國參軍去呢!呵呵……”
“那咱麼國家的局勢肯定也就要變得動盪嘍……”妙子自顧自的分析着:“等到同盟國打到了德國人,那……那不就輪到我們了嗎?”
“所以說局勢緊張確實是真的唄……這一點,芳子那個固執老爸說的倒是沒錯的。我看吶,早晚,滿洲國這裡也會動盪不安呢。”
“哎呀,小姐你別嚇唬我啊!這真可怕啊?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
“擔心?那跟咱們有什麼關係嘛……我們又不會去前線……別看我和芳子都是學醫的,可是離學成畢業還早呢!興許當我們學有所成之時,戰爭早已結束了……”
“啊……芳子可不希望戰爭波及到這裡啊……天吶,一定得去廟裡祈求上天,保佑父親不要受到傷害啊……”三川芳子聽着葉子的說辭,都有些毛骨悚然了,那通紅圓潤的小臉隨即繪滿了緊張,連老看的柳葉眉都微微翹起變成倒八字,雙手合十不住地向上天祈禱着……
“哇,真不愧是你老爸的乖女兒哈……你老爸要是知道你這麼孝順,關心和體貼他,不知道會怎麼想呢……哇咧,不會還是那麼一副臭臉吧?”
“小姐……”妙子又開始皺眉了。
“哈哈,算啦!不想這些難過事了!葉子還是最喜歡和你們一起逛街啦!這滿洲雖然冷,但是好玩的地方還真不少呢!今天要不要出去逛逛啊?”
“當然好啦……不過我還要先去廟裡給父親求根籤,稍後咱們再去玩吧?”
“好吧好吧,三川家的乖乖女,今天你生日,當然都聽你的安排嘍……”百武葉子高興的說道,隨即,芳子也笑了,紅彤彤的眼睛也不再寫滿憂傷。
“哈哈,你們對我最好了!那就走嘍!”
“哎!等等!”葉子好像又忽然想起了什麼事,一聲尖叫過後,她不禁爲自己的粗心大意倍感懊惱,“啊……剛剛我把圍巾放在了憲兵隊司令部大廳的椅子上,好像忘了拿了?”
“哎呀,這個情況還是不要回去拿了……”妙子是爲了謹慎起見,怕再碰上三川大佐鬧個不愉快,但是芳子卻十分體貼可人的搖頭道:“沒關係的,進去取個東西就走,那有什麼的,反正也沒走多遠,咱們回去取一趟吧!”
“對不起……我這個人老是丟三落四……”葉子道完歉後,一臉調皮的向後跑去,舞動的雙臂扇動着陣陣冷風,一臉的無憂無慮:“馬上就回來,到時候帶你去玩個痛快!”
貌似冰火兩重天,鮑勃.巴金斯當下所受的待遇可與之前大不相同,三川晴吉讓他坐在椅子上,還差人給他倒了杯茶,鮑勃心裡明白,這就是所謂的敬酒了吧?但是他並不吃這一套,爲了不理他這個茬兒,鮑勃乾脆擺出一副身體還沒恢復的樣子,低着頭緊閉雙眼,一聲不吭。
“來吧,喝點茶。”三川晴吉假惺惺的問道。但見對方毫無反應,他也就不再多說。而是直接進入了罰酒的階段。“你知道我們爲什麼抓你,那何不開門見山呢?我們需要那個蘇聯人——也就是你們的目標——我保證只要你告訴我們那名蘇聯間諜所在的位置,我就下令不對你們美軍出手,嗯,你看怎麼樣?”
鮑勃繼續保持沉默。這引起了三川的不悅。
“哈哈,到底是經受過訓練的,不過你要明白,我把你帶到這裡來就是想讓你少受點苦,要是你還是執迷不悟的話……呵呵,那我也就只能把你送回牢房裡了!在那裡對付中國人的刑法,就要用到你的身上……你自己考慮考慮……”
“那也叫刑法?”就在三川打算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以等待鮑勃開口之際,很意外的,鮑勃低沉的聲音已經傳來。
“你們那是屠殺!還是用極端殘忍的手法!你們簡直是變態!變態!”
“哦,看來你考慮好了,怎麼樣?打算和我談談嗎?”
“哼,我什麼都不會說……”
“先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在日本關東軍憲兵隊的司令部,你恐怕是受到待遇最好的客人了。”
“我是客人?呵呵,我什麼都不會說,你要是想把我送回去,悉聽尊便……”
三川晴吉毫不在意的望着面前的美國特種兵,心裡想道:我處理過的中國抗聯多的數不過來,你一個美國佬就能讓我的手段失效嗎?不可能!看你能忍得了幾關……
“那好吧,我的誠意你可都看到了,那麼的話就別怪我失禮了……”
正待這時門外的一名日本士兵忽然敲了敲房門,走進屋來。
“怎麼回事?我說過不得打擾!”
“嗨!但是大佐,那個德國軍官來了,正在門外等候!”
“德國軍官?!”三川晴吉驚訝的看着那名傳令的日本兵,問道:“哪個德國軍官?”
“那個個子高高的德軍特種部隊的隊長,還有副隊長都來了!”
是那個不愛說話的傢伙。三川心裡有數了:估計是來要人的吧?
果不其然,進來的正是凱斯勒.尤里.扎卡斯洛伊。他只是冷漠的看了三川一眼,隨即快速而標準的敬了個納粹舉手禮,而後便站在一旁不再說話,由日語比較流利的辛克萊負責與三川交流。
三川也以軍禮相待,但當他聽了這二人的來意後,不禁有些錯愕。他們居然要求馬上帶走鮑勃,要將他帶到德軍司令部由德軍親自審問!
三川可沒想到這幫德國人連審問權都不留給他們,直接撿現成的果實!這令他頗爲不解,以爲是對方不信任自己,辛克萊再三解釋只是爲了更好的掌握情報直接由德軍展開行動,減輕日方的負擔。三川可不聽這些客套話,一再要求請示大將,這樣一來倒使得凱斯勒.尤里對這個三川極爲反感!當然,三川對他的感覺也一樣好不到哪兒去。
不過,凱斯勒好像也沒打算等待日本人的回覆,他直接拉起了鮑勃,便要將其帶走!鮑勃本想反抗,但是眼見對方比自己強壯的多!硬拼的話根本不是對手,於是也只能任其將他拖出屋外。
三川極爲震怒,竟都吼出了聲!但凱斯勒裝作聽不懂的樣子直接帶走了鮑勃,三川急切的追出屋去!辛克萊爲避免衝突則一直攔着他不放,就這樣幾人僵持着又走到了一樓大廳,鮑勃忽然睜眼見到拘留室的那幾個人,被擡出了房間,看樣子他們都已經死了,日本憲兵則是拉着屍體嘴部的鐵絲,像拖豬肉似的將它們向後堂拉去……
鮑勃看到這幅令人震怒的場景!忽然爆發!大喝一聲:“你們這幫畜生!”也不知從那裡來的力氣一下子便掙脫了凱斯勒的束縛!直接從樓梯上跳下,落在的拖拽屍體的日本兵身旁,嚇了他一大跳!隨後他便飛起一腳踢飛了那個鬼子!
這個時候,前來取圍巾的幾個小女孩又不合時宜的出現在了不該出現的地點,正滿面震驚的望着面前那個發了瘋的美國士兵!他正在幾個中國人的屍體旁,大聲呵斥着:你們不是人!都是畜生!該死的日本鬼子之類的話。凱斯勒趁此機會,叫上幾名德國兵上前按住了發狂的鮑勃,自己則直接快步走到鮑勃身旁,掏出自己的配槍——一把完全由黃金構成的魯格—P08—半自動手槍,直指對方的頭顱,惡狠狠地威脅道:“給我聽好了,美國佬!如果你再敢放肆,我發誓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打爛你的腦殼!”
凱斯勒的英語倒還是不錯的,鮑勃完全聽懂了對方的意思,但還是口口聲聲不住的叨唸着:“你們不是人,你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們……”
“呀?那邊還有一個活着的人呢?”芳子稚嫩的聲音自前方傳來,卻令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她。
“是有一個還活着呢!我看到他胸口有起伏……他們犯了什麼法?怎麼會……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你們這是幹什麼啊?要把他們埋了嗎?”芳子向前走了兩步,仔細看清了地面上那幾個中國人的身形之後,簡直驚恐之極!胃裡隨即一陣翻騰,險些吐在當場!
“芳子!”三川晴吉怒不可遏地放聲震吼!“你們怎麼又回來了!還閒這裡不夠亂嗎?!都給我回去!”
芳子雖然已被嚇得面無血色,但還是怯生生地嘀咕道:“可是……那個人是活着的呀?如果要是埋了的話……”
“這裡有你們什麼事!滾!”
這次,三川晴吉是真的暴怒了,情形已經夠亂的了,妙子和葉子都不發一言了,一個勁的要拉芳子走,但芳子還在不忍地望着那個活着的中國人,躊躇、猶豫……
“砰!!!”
一聲震響在憲兵隊司令部空靈的大廳裡迴轉着,震懾着所有人的耳膜。三川芳子等人被突如其來的槍聲嚇的抱住了頭,隨即便傻了眼——而德軍上尉凱斯勒.尤里.扎卡斯洛伊手中的魯格則冒着點點硝煙,一顆九毫米帕拉貝魯姆手槍彈的銅製彈殼在飛速旋轉過後,墜落在了司令部大廳光滑的地板上,留下一聲清脆的迴響。
“哼,現在……他死了!”
凱斯勒用一句清晰的德語,叨唸出了心中的罪惡,他的臉頰霎時間流露出了扭曲的笑容。
隨即,凱斯勒.尤里緩緩地收起了自己的手槍,一句德語:“帶他走!”響徹天際!剛剛的槍聲完全鎮住了在場的所有人,日本兵各個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是該攔還是不該攔!只好眼望着三川大佐,等待命令,但三川已經很清晰的看透了德國人的態度,一臉震驚的無語靜默。大佐尚且如此,其他的士兵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德國人將他們抓來的俘虜直接帶走了。
鮑勃在被拖走之際,竟然流下了眼淚,他看着地板上那本來尚有一線生機的中國勇士,現在腦門上直接被轟開了一個血洞!一絲生命的氣息都沒有了……難道,這些嚮往着和平、自由的人民,就註定是這副下場嗎?就註定要迎來死亡嗎?
心情異常沉重的鮑勃,被凱斯勒的部下猶如提小雞一般拎着拽出了憲兵隊司令部的大樓,直接押上了德國的軍車。大樓外,巡邏的日本兵頭一回聽到憲兵隊司令部裡面傳來槍聲,紛紛震驚地望着這羣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德國人將他們的俘虜帶走了,甚至連句口頭的禮儀都沒留下,直接揚長而去……
三川眼見着德國人的車子離去,大聲謾罵發泄着,右手握成了拳頭直接砸在了樓梯的扶手之上。至於芳子,則早已癱倒在大廳地板之上,任憑妙子和葉子如何拉她也不見起色,三川真是恨不打一處來!氣急敗壞的走上前去,衝向了自己的女兒!緊接着,一記響亮的耳光便招呼到芳子嬌小的臉頰上!
“跟你們說了不準再來!還要回來!還嫌不夠亂嗎?!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三川火冒三丈,將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到了女兒的頭上!葉子雖然也是驚魂未定但仍對三川大佐的做法感到不滿,剛要發作,卻被三川指東打西的舉措弄得手足無措。
“妙子,作爲女僕更應該看好自己家的人。管好你們家小姐的嘴……別怪我沒提醒過她……”三川晴吉惡狠狠地低聲切齒道,隨後妙子連連道歉,一直在幫忙解釋她們返回這裡是取丟失的圍巾的事實。不過三川大佐貌似不想知道她們究竟爲什麼而回來,他沒有再說話,看着淚眼婆娑的三川芳子白嫩的小臉上一個大大的紅手印,大佐陰鬱的面孔漸漸消散。但芳子的內心早已大受打擊,她這次忍住了淚,返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葉子大聲呼喊着她的名字,緊跟着跑了出去。妙子觀察着芳子父親的表情,他看不到這個冷酷的男人臉上有任何的心理波動,只知道他也望着自己的女兒。隨後就像感應到了妙子的目光一般,他轉過了臉,犀利的目光令妙子躊躇。
“妙子小姐。請你照顧好她們……”冷淡的說完這句話以後,三川晴吉離開了大廳,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他還要打電話報告山田將軍,這樣的局面,已經不是他自己所能左右的了。在關東軍內,百武軍一的存在時刻威脅着他的職位,在外德國人的事務也難以被他所把持,就連自己的身邊,女兒都不再聽他的了!身心俱疲的三川晴吉只想把這些麻煩事都拋出去,讓自己踏踏實實地哪怕待上一天,睡上一個安穩覺就好……
妙子看着他蹣跚的背影,默然無語,只好緊跟着小姐健步離開了憲兵隊的司令部……
明明今天是芳子的生日,卻讓她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這晦氣的局面,讓葉子後悔不已,要是自己沒有回來取圍巾的話……
妙子能夠體察到小姐的心情,她扶着芳子,低聲的對葉子說:“不是你的錯,小姐,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可是……唉,如果不是我落下了東西……”
“已經過去的事情是沒有如果的,小姐,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
此事最後當然還是不了了之,山田乙三也試圖聯絡穆勒上校,問清此事的來龍去脈,但鑑於此次與德國有重大的交易即將進行,所以將軍也不便與德國人發生摩擦,只好忍氣吞聲了……
德國人,也正好利用這天賜的良機,大張旗鼓的搞了個甕中捉鱉,然後故意玩砸了,以求更大的陰謀,但沒想到蘭達爾等人的戰鬥力如此強悍,結果自己倒險些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對於鮑勃來說,在憲兵隊司令部所待的那幾個小時,可以說是他一生中最令人感到不寒而慄的時間了,那八名中國人的身影,久久的徘徊在他的腦海裡,不能消散……
當他趴在泰勒所開的卡車之上,回憶完一天前的遭遇之後,才猛然間發現,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詢問過,那個勇士的名字。只記得他是,靜靜地躺在黑暗角落裡的一個充滿鬥志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