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智正猜中了六一的用意。“千山萬壑陣”主守不主攻,六一之所以布此陣,一是不想傷害對方,只想困住此人,剛纔用神識窺探時就清楚樓下還有一個修士,修爲與這個智正法師相當,已達道家煉氣還神之境,肯定是大陸“護法團”的人,只要拖一段時間,等他上來便可將此人制住。
六一在陣外看見智正法師突然起身,便知他已耐不住,要強行出手,但也在意料之中,並不甚在意。這樣非但徒耗自身靈力,還會增強陣法的威力。因爲佈陣所用的“玉清混沌符”具有吸納靈力的能力,該符乃龍虎宗鎮派三符之一,能自行吸納四周靈氣,行功修練時用之大有裨益,不過由於練制時間過長,需七七四十九年,故非龍虎宗較高輩分的弟子難以得到。
此時,“小金陵臺”內的已然是另外一番光景,地板上橫七豎八的躺着百餘人,而在這中間,六一對着大門方向正身盤坐,雙眼微眯,閃着精光,催動着陣法。八道“玉清混沌符”在“千山萬壑陣”上方散發着銀光,而且陣中的智正法師每打出一道靈氣,符籙便亮上一分,尤其是門口上方那道,較其它七道更爲明亮,如同七星拱月一般。
陣中,智正法師已是耗了不少靈力,一開始,他還想着試打幾拳,看看陣勢的反應,誰知打了數拳都如石沉大海,心下一急,便使出了藏宗奇功“龍象伏魔”,此功至剛至猛,爲伏魔金剛韋陀所創。此功一展,立時威勢大漲,智正法師每打出一拳都有如實質,且隱隱現出龍象之形,眼前羣山也被似被擊散,卻只是稍逝即復,瞬間又回覆原狀。
如此數次,智正法師越發收不住性情,亂打起來。隨着打出的靈力越來越大,智正法師駭然發現陣內景物竟然越來越清晰起來,甚至還隱隱聽見水流鳥鳴的聲音,可見陣勢俞加厲害了。智正法師不由氣急敗壞,猛地向後拍出一掌,卻出奇的受到一股反震之力,吃驚細看,卻是剛進陣時背撞的那塊山壁。
智正法師一看之下心中大凜,因爲他剛纔一直是邊走邊打,自以爲已經走出了好一段距離,沒想到竟是原地未動。智正法師心嘆此陣果然厲害,若非有佛祖保佑,這麼一直打下去,恐怕也力竭而亡了。
六一雖在陣外,依然能感覺到智正法師每一拳的波動,陣上的“玉清混沌符”也越發明亮。突然,六一看見智正法師轉身向後打去,心中大叫不好,緊接着陣中八道“玉清混沌符”猛的一亮,繼而暗淡不少。與此同時,六一上身微晃,而陣中的智正法師則是向後退了兩步。
原來,“千山萬壑陣”是由奇門遁甲變化而來,唯一的出口就是大廳門口“生門”。可是,“生門”也並不是絕對的。
“生門”乃生生不息之意,因爲陣中其它七門所吸納的靈氣都會慢慢傳到“生門”, 主持陣法的人只需掌控生門便可可不斷的獲取靈氣。如果陣內有人直接攻打“生門”,則靈氣不需經過傳遞,直接爲主陣人所吸納,所以一般情況下,即使陣內之人知道那是唯一出口,卻也無法出去,只能是爲對方輸送靈力而已。只有陣內之人強出很多,打出的靈氣多於主陣人所能吸納的最大極限,主陣之人也隨之暴亡,則陣法自破。六一目前的情況正是如此,由於修佛時日較短,肉身本來極弱,尚不能控制原來元神中的靈氣,現在如何還能大量吸收更多靈氣。
“恐怕這塊山壁就陣眼。”智正法師心中想到,雖不太確定,但好歹要試一試,好過剛纔亂打一通。想罷,智正法師稍作調息,又朝那塊山壁打去,每打一拳,都會受到一股反震之力,剛開始時每次都會被震退兩步,後來反震之力越來越小,一是因爲陣勢威力減退,另一方面則是因爲“龍相般若”將其靈力也耗得七七八八,出手力度亦不如剛纔。
六一此時也是虛弱不堪,臉上笑意卻絲毫未減,反而看起來越發純真。當時他一看智正法師向“生門”打去,便感到不妙,果然,智正法師注意到了其中異常後便不停地猛打,每打一下,便有一股靈力狂涌而來,剛開始尚可以用陣中所吸納的靈氣以牙還牙,與之抗衡。但陣內的靈氣很快便不足爲繼,六一隻好硬捱,每受一拳便咳一口血,如此十數下,已近油盡燈枯的境地。
看着陣內的智正法師在調整準備做最後一擊,六一也暗自激發肉身僅餘的力量,元神雖有強大神力,但他卻不敢用,否則不用對方出手,自己就會身體爆裂,甚至元神都會不得保存。現在如果死去,尚可以保住元神,說不定還有再次轉世的機會。同時期待着樓下“護法團”的那個修士能及時趕到,如此還有一線生機。
六一看着智正法師在陣中緩緩站起,急忙凝神戒備,準備迎接這最後一擊。驀然,六一感覺到從陣中傳來一股強大的法力波動,只見智正法師已然祭起了一件法器。原來,智正法師由於靈力消耗過大,又見識到此陣的威力,唯恐命斃與此,便使出了壓箱底的本事,用“龍象伏魔”祭出“韋陀伏魔杵”。
這件法器本是韋陀得證正果前所用,曾憑此滅魔無數,機緣巧合下被智正法師得到。如今智正法師雖未達到韋陀當年的修爲,但使將出來也是非同小可。六一看見法器,雖不知其來歷,但憑其強大的法力波動便知如果被其擊中,必無倖免。六一心中暗叫一聲:“我命休矣!”
說時遲,那是快,眼見“伏魔杵”即將撞到陣上,異變突起。一道寒光,尤如驚電般從門外閃現,直奔“千山萬壑陣”。六一知是樓下“護法團”那個修士終於到來,心裡卻亡魂皆冒,因爲對方正全力攻向“千山萬壑陣”。
來人名叫易山,如六一所料,正是“護法團”中的修真者。“護法團”,乃是國家“特別系統”之一,另外一個是“長老院”,成員全部是修真者。長久以來,至少是兩千年來,自從有了佛祖、神、上帝,這個世界上便出現了所謂的“修真者”也稱“煉氣士”,也就是那些神話、傳說中的人物。這些人從表面看來和普通人無異,但卻有一些通天徹地之能。
如今的修真界,隱仙門是中土第一大派,精於丹道,門下弟子得丹藥之助,進步極快,五六十年便可達到練氣還神境界,結出元嬰,而其它修士要達到這等修爲至少需要要八十年的時間。緊隨隱仙門之後的便是龍虎宗和神霄閣,前者以符籙稱著,後者以練器機關聞名。除此三派外,尚有“無相禪院”和“布達拉宮”兩大佛門聖地,聲名亦不在三派之下,只是鮮有入世者。
“長老院”由一些德高望重的各派高手組成,他們的修爲都已至練神還虛的境界,隱仙門掌教長乙山人正是現任的“長老院”院長。而“護法團”則是由各派門下弟子中的精英組成,修爲也都達到了練氣還神的境地,易山是長乙山人徒孫輩,也是“護法團”中年青一輩的佼佼者,年不過三十,就已修到練氣還神境界,當然其中吃了不少的丹藥。
一般來說,“長老院”很少直接露面,凡事都由“護法團”來執行。“護法團”接觸對象也僅限於國家幾個主要領導人和少部分軍方高層,他們內部以在修真界的輩分排行,而對外接觸則是以軍銜來定。
易山還未到門口,便看見“金剛伏魔杵”直奔自己而來,於是馬上祭出“寒玉斷金匕”,施展出隱仙門的“丹心劍訣”,挾着風雷之聲便朝智正法師攻去。由於易山身在門外,看不到廳內情況,而“千山萬壑陣”的“生門”正在大廳門口,如此一來,智正法師在陣中看不見陣外情況,只是一心攻向“生門”,而在易山眼中便是直接攻向自己,便毫不猶豫地進行反擊。
如此一來卻苦了主持陣法的六一,因爲此時情勢已成智正法師和易山從內外聯手夾擊“千山萬壑陣”。待到六一看見易山攻來的“寒玉斷金匕”時,立刻便收回“玉清混沌符”,撤下陣法,然而終究還是慢了半拍。
“嘭”的一聲巨響,“寒玉斷金匕”與“金剛伏魔杵”一起撞到尚未撤下的“千山萬壑陣”,同一時間,易山被震退五步,智正法師則吐出一口鮮血,被震飛到“小金陵臺”的另一端,而六一更慘,被震的七竅出血,直接暈死過去。如果不是六一見機快,毅然撤除陣法,恐怕就要真的再一次肉身暴裂了。不過也幸好他沒有完全把陣撤掉,否則“小金陵臺”內那些被六一制暈的普通人恐怕都無法倖免了。
智正法師被震飛時就發現陣勢已然被破,一時無遐細想如何破的陣法,摸了一下身上的“金獸”,急忙遁走。
易山被震退後,感覺靈臺一陣散亂,知自己受了輕傷,卻沒時間調息,迅速掠進“小金陵臺”內。甫踏入門,易山剛好看到智正法師遁走的背影,正想追去,又想起先救躺在地上的衆人,一眼看到暈死過去的六一,稍一猶豫,走了過去。
剛纔交手時,易山感覺到了另外兩股靈氣,其中一股應該就是剛纔遁走那人,另一股應該就是來自於眼前此人。易山俯身查探了一下六一傷情,發現內腑幾乎已被震碎,幸好靈臺沒什大礙,仍能自行運轉靈力。易山鬆了一口氣,一般只要靈臺不毀,幾乎任何肉體的傷害都可以恢復,除非肉體完全不復存在,元神失去寄存之地。爲了幫六一恢復,易山餵了他一粒“春暉寸草丹”,此丹是隱仙門煉製的療傷聖藥,對於治療肉體傷害有神奇療效。
易山又迅速在廳內掃了一眼,發現了散落在地上的符籙,撿起仔細觀看,心中一動,已然認出那就是龍虎宗三大符籙之一的“玉清混沌符”,因爲他曾在“護法團”中一位龍虎宗弟子手上見過一次,當時還親自體驗了一下那吸收天地靈氣的奇異功效,故印象頗深。
易山不由又仔細看了看六一,見他雖然臉上血跡斑斑,但是掩不住臉上的微微笑意,盡顯安詳,絲毫看不出痛苦之色,讓人大生好感。細看之下,易山才發現此人看起來竟比自己還要年輕。剛纔易山給六一查看傷勢時,發現其靈力深厚,且難以摸透,便知其修爲不在自己之下。一直以來,易山都被許爲當今修真界年輕一代中的第一人,本人也一直以此爲豪,現在突然發現有個可以與自己相匹敵的年青人,心中不免有些異樣。
忽然,易山心中一亮,突然想到了龍虎宗託他查探之人。據說此人不知是何來歷,卻精通龍虎宗的符籙陣法,龍虎宗上下曾多次捉拿此人均無果而回,所以請“護法團”內其他門派的修士幫忙查探,如果發現此人蹤跡,只需在其身上施下“萬里尋蹤符”即可。而正是有了這“萬里尋蹤符”,剛纔他才那麼放心的把金**給劫匪,無論他們把金獸帶到哪裡都逃不過龍虎宗的追蹤,因爲那金獸已被附上此符。
“要不要把他交給龍虎宗呢?”如果送到龍虎宗,此人肯定沒有什麼好結果,但他剛纔還幫助過自己,如此有以怨報德之嫌;可是如果不告訴龍虎宗,將來萬一被對方知道,肯定有傷兩派的和氣。易山一時難以做出決定。
就在此時,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易山知道是武警部隊上來了,於是決定將六一帶回隱仙門,由師傅來定奪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