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孟安然正好站在大廳上,因爲她父親的話而滿心疑惑的時候,突然外面的人過來彙報說:
“大人,風逆風城主,正在門外等着。”孟安然第一個想法不是爲什麼風逆會突然造訪,而是自己這一身衣服太過隨意不夠好看。
孟安然是女子,一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時,那樣害羞的神態就是顯露無疑了,她又不能逃,只是拘謹地站在那裡,有些慌張。
孟宇聽見風逆突然來訪,也是有些詫異的,但很快恢復過來,說道:“那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請城主進門?”
那人趕緊跑了下去,沒過一會兒,風逆挺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孟安然的面前。孟安然看到風逆,手握着自己的衣服。
但是風逆只是和孟安然微微一點頭,彷彿並沒有注意到孟安然其他東西,比如她的衣服。風逆徑直走到了孟宇的面前。
風逆擡起頭,他和孟宇眼神相遇,風逆輕輕地擡了擡眼,像是在示意着孟宇什麼,但是因爲孟安然現在風逆的背後,所以並沒有看到他們的眼神。
孟宇將眼簾垂了下來,他轉頭對自己的夫人說道:“帶着安然下去吧,我們有事要談。”孟夫人點頭,接着便起身。
只留下孟宇和風逆在大廳裡的,他們兩個之間正在交談着什麼,但是因爲距離太遠,所以孟安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討論什麼。
孟安然挽着孟夫人的手,乖巧地待在了她的身邊,陪着孟夫人一起走在路上,孟安然問到:
“娘,你知道爹和風逆,是去京城去幹什麼嗎?他們兩個人好像是在密謀着什麼?”
孟夫人看着孟安然疑惑的眼神,她知道孟安然向來是最關心風逆的,但是這種事,孟宇也從來不會和她說,孟夫人只能勸着孟安然:
“安然,有的事他們不告訴你,就不要問了。他們有他們自己的事,既然不願意說也是有他們的理由。”
孟安然有些急了,可是若是什麼都不說,又怎麼能做到坦誠相對?既然沒有坦誠相對,那又怎麼能做好夫妻呢?
但是孟安然看到她母親淡然如雲看向前面的眼神,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問她的母親了。
孟宇看着風逆,他的手臂放在了椅子上,聽着風逆的話,等風逆說完了之後,孟宇的眼睛裡如同是海在流動。
“城主能保證在你和安然的婚期前,回來嗎?”
孟宇雖然是天下道盟的盟主,但是最關心的還是孟安然,作爲自己唯一的女兒,孟宇知道小時候對孟安然缺少關心。
所以現在孟宇對這孟安然的婚事就是格外上心些,知道風逆娶孟安然多少有幾分是因爲天下道盟的力量。
但是也正因爲如此,風逆也不敢辜負孟安然,畢竟孟安然的身後,站的是天下道盟。
“應當是可以的。三個月喪期一到,我就會迎娶安然,盟主請放心,我是不會辜負安然的。”
風逆站在那裡,雖然他和孟宇的年齡相差很大,但是風逆的氣場,卻是半分也輸孟宇,兩個人在一室裡,是勢均力敵。
孟宇接着從椅子上站起了身子,他說道:“好,那既然如此,我也相信城主定是一諾千金。
城主不必憂慮了,今日來到我府中也是沒有必要的。我孟宇答應的事情,又怎麼會食言。”
妖華坐在一棵樹下,他的眼睛低垂下來,手放在肚子上,頭上蓋了一片芭蕉葉,這春天要來了,陽光也是越來越烈了。
妖華想午後在樹下打了盹,卻都是被這陽光照的刺眼,只能是隨手變了一片葉子,來遮擋住照在他臉上的陽光。
現在沒有了陽光,眼前一片清涼,妖華確是沒有了小歇一會的心情,最後煩躁得只能是起身,在林中散亂的走着。
妖華沒走幾步,靈蛇就遊了過來,本來是妖華住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靈蛇的新窩了,他在裡面住得倒也算是舒心。
只是只要他看見妖華,必定是要環繞在妖華的旁邊的,詢問妖華攝魂珠的事,還有妖華成人的感受。
妖華有時實在是受不了他的叨擾,就一瞬間變成了比以前大了很多倍的白狐,身子弓起來眼睛幽幽地看着靈蛇。
靈蛇看到妖華的妖體突然變得如此龐大,他被嚇得不輕,連連往後退了退,身子微微有些顫抖。
妖華擡起爪子,一步一步地走進了靈蛇,他的臉伸到了靈蛇的身邊,上面的白毛如同是雪一樣撓着靈蛇的眼睛。
妖華呲着嘴,對靈蛇露出了他鋒利的牙齒,又把頭伸了回去,什麼都沒有再說。又是在剎那間化回了人身。
靈蛇驚魂未定,看着一步一步走遠的妖華,和他是白狐時的樣子不一樣,但是靈蛇沒有聽過攝魂珠,還會改變妖的秉性啊……
妖華驀然間,發現他就是這麼一直走着,竟然走進了山林的深處,他的眼神微微動了動,還是繼續地走着。
等到妖華再走下去,後面的人好像是沒法繼續淡定下去了,一下子走到了妖華的面前,手裡還拿着一件什麼東西。
那東西在陽光下動的一下,閃了一下妖華的眼睛,妖華側過了臉,不再看那個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
妖華沒想多少,他只是想繞過別的人,不想別人來打擾自己,妖華的心情鬱結,不想再和任何人交談。
倒是那個人看到妖華要走,拿起了手裡的劍,有些猶豫地將劍抵在了妖華的身上,她的聲音清脆,在這幽靜的林子好像是還有迴音似的。
那個女孩說道:“你……別走!”那聲音中還帶着一絲的躊躇,但是還是努力地提高了音量。
妖華突然被人用武器指着自己,本來心中就是有些煩躁的他瞬間轉身抓住了那把劍,扳成了兩段扔在了地上。
那個女孩臉上都是錯愕的神情,她的眼睛從地上的那把劍,又移到到妖華的身上,口中小聲地說着:
“那是師傅贈給我的劍啊……”
妖華這才擡起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了一次光華,妖華看着那個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孩。
妖華在剛纔的那一瞬間差點以爲,站在他面前的是那個走進風府的女孩,但是定睛一看後,妖華髮現並不是她。
於是眼睛裡閃過的那一點光華也是沒有了,妖華又是垂下了頭,他本來就是不太關心別人的一個人。
就算是剛纔這個女孩拿着劍抵着妖華,妖華也沒有計較半分,總之又是不會傷到自己,妖華不喜歡和別人打鬥。
但是那個剛纔自己的劍被妖華折斷的那個姑娘,就是沒有妖華這樣的慢性子了,她的眼睛看着妖華的背影,她跑上去說道:
“那是我師傅給我做的劍啊!你賠我的!”
霖羽的心裡從剛纔的極度震驚後反應過來,看着地上的那吧斷劍,霖羽有些想哭,爲什麼她第一次出來替師傅捕妖,就是遇見這樣蠻橫的妖怪。
霖羽明明記得自己的師傅告訴自己,這次要捕妖的是一個尊貴的人,可是能買筆好價錢的。
師傅還說,那個妖怪只是一隻白狐,並不是什麼老虎獅子之類的猛禽,霖羽就當是練練手了並不用擔心。
可是霖羽覺得這個妖華身上的妖氣十分的濃厚,她一路帶着師傅的羅盤,最後終於在河城裡找到了妖華。
妖華可以飛,可是霖羽的功力不夠,沒有辦法飛上山林,只能是自己走上山林,但是等她走上去了以後,
卻發現這偌大的林子裡,根本找不到那隻白狐的身影,而且這個林子,到處都是妖和靈獸,就連師傅的羅盤都是受到了影響。
霖羽在這裡晃晃悠悠好幾天,直到今天下午,才又看到了那隻白狐的身影,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想着自己終於找到了白狐。
霖羽等着自己靠近白狐的時候,卻發現自己膽子是從未想過的小,竟然連拿着劍的手都在顫抖,
那是她的師傅特意爲她第一次捕妖做的劍。
霖羽只覺得眼前的這個妖十分地暴戾,那是因爲她還沒有遇見過其他的妖。
不知道有的妖可能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把她殺了,妖華還只是淡漠地看她一眼。
妖華不耐煩地轉過了自己的身子,他琥珀色的眼睛這纔是好好地盯着他面前的這個女孩,妖華上下打量了一番。
眼前的這個女孩也就是那雙眼睛和孟安然是有些像的,但那也只是一瞬間的晃神罷了,其實並不是很像。
那個女孩和孟安然那樣大家閨秀的氣質是完全不一樣的。她像是一株生長在陽光底下的植物,連這臉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是帶着乾燥和生機的。
霖羽長得不算好看,五官中唯一能覺得讓人眼前一亮的就是她的眉眼了,可就是那眉毛,也不是和孟安然一樣的精緻,自然地生長着。
霖羽的臉上,還有着點點的雀斑,有的淺一點,有的深一點,分佈在她臉頰的周圍,看起來是好動的少女。
一身衣裙也是在袖口和腿處緊緊地繫了起來,方便她自己的行動,那手上,還拿着的是一個形狀古怪的羅盤。
妖華看着站在他面前莽撞的少女,她的動作還停留在剛纔喊住妖華的那一刻,在妖華轉過了身子之後,她便是停滯在了那裡。
霖羽看着自己眼前比她高大許多的妖華,不禁呆住了,她一直是跟在妖華的後面,從來沒有看到過妖華的正面。
只是知道妖華身材高大,但是身上的那抹妖氣讓霖羽完全忽略了妖華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印象,可是妖華在剛纔的一瞬間,讓霖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妖華的眸子在陽光下散發着琉璃一樣透亮的光芒,熠熠生輝。而他的眉間雖然是散發着憂鬱的氣質,但是還可以看出來清雋的輪廓。
霖羽只知道妖是長得好看至極的,可是她沒有想到,站在她面前的這隻妖,是一個這樣清秀的少年模樣。
妖華一直在等着霖羽在和他說話,可是霖羽卻是一直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着妖華,一句話不說,有些傻。
妖華只是皺着眉頭,他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姑娘,最後耐心已經被耗盡的妖華,只得問到:“你到底要說什麼?”
明明是初春的季節,冷風還是有些刺骨,但是霖羽聽到了妖華的聲音,她的心中卻像是百花綻放的那樣,妖華逆着光的臉,在霖羽的心裡是生命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