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的蒼荷如此,蒼溟即刻想到這是龍宮禁地,有可能蒼荷並非純正的龍族之脈,看到的真的和他不一樣。
反應到這兩點,他即刻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卻不想發生了讓他詫異的事。龍尊神像裡飛出一條黑霧形成的龍。
龍的眼睛像藍色碧珠一樣,看着心生詭異幻象,令人心煩意亂。
就在那片刻,龍的雙眼緊緊盯着他的眼睛,他的雙眼即便無比劇痛,雖是想要按捺眼睛,他卻未鬆開過蒼荷的手。
身旁蒼荷所見之象只有龍尊一直在恨她,她畏懼得顫抖了身子,緊緊的依偎在蒼溟身上哭喊到:“哥哥,神尊一直在恨我,我怕。”
莫說蒼荷所見之象,就是現在蒼溟自己體會到的劇痛也讓他感到恐懼,更別說一個姑娘家,說什麼他都不會放開她的手。
只是那劇痛片刻後,他看到了一些景象。一條金色鱗片的龍被鎖在懲龍柱上,被剔去龍鱗,龍鳴聲聲哀嚎,慘不忍睹。
畫面閃過,一個成年男子翩翩儒雅,和一個打着燈籠,後背古劍的男子走在一起。燈籠轉過,一面寫的“夜長空”,一面寫的“蒼溟”。
不知爲什麼,看到那些畫面,蒼溟心裡莫名升起疼痛,意識漸漸開始動搖昏亂,整個腦袋頭痛欲裂,全身一股熱潮刺激着他。
承漩宮呈放的古劍突然飛起,直接吸入他的手中,冥冥中傳來一個空靈的女人聲音“殺了她......殺了她......”
意識越發模糊,蒼溟眼前的蒼荷好似變了樣子,長大成了大姑娘。她有着好看的精緻臉蛋,一臉的嫵媚驕傲,只是她嘴角笑得深邃。
“殺了她......殺了她......”女人的聲音一直督促着他,他漸漸舉起長劍,蒼荷的哭聲傳來:“哥哥,你這是怎麼了,哥哥。”
蒼溟眼前的蒼荷明明是長大的蒼荷,卻不知爲何她的笑這麼詭異,就在他糊糊塗塗之際,面前長大的蒼荷,猛的一把匕首刺進了他的腹部。
他頓時感覺的腹部冰冷疼痛,措不及防的看着面前的人,耳際女人的聲音越發兇惡:“我叫你殺了她,你看清楚了嗎?這是你將來的下場,殺了她。”
蒼溟一時間只覺得心痛,無比心痛,他好似感覺到什麼,即像是做夢,又像是現實,眼睛莫名的漫出了淚水。
“哥哥,你到底怎麼了,我真的怕。”淚花打晃,面前的影子一會兒大人,一會兒孩童。
“殺了她,不然你的名字會出現在六錦宮燈上,你將萬劫不復,生生世世永無輪迴再生。”
突然腦袋一重,他什麼都不知舉劍蒼荷,雙眼突然變成了紅色,入魔一般。
蒼荷驚叫的哭着喊他:“哥......我是蒼荷......你爲什麼會這樣,我真的很害怕......求求你不要殺我,我現在動不了了,哥哥......你當真捨得殺了蒼荷嗎?蒼荷哪裡做錯了?哥。”
眼前的蒼荷從未如此崩潰痛泣,眼裡全是恐懼的淚,看她的神情也知幾近崩潰。蒼溟的指着他的長劍越來越靠近,他的手越發掙扎。
就當長劍要對上她的心口時,他拼命的咬着牙,忍着全身急痛把手裡的長劍扔了,那刻他的眼睛恢復黑色眸子,他的牙間咬出了絲絲血跡,黑霧所化的龍不見了,蒼荷的束縛也沒有了。
“哐鐺”一聲劍落聲,他清楚的看清了面前的蒼荷,她哭得滿頭汗珠無可奈何,他手腳還不靈活的走上前,什麼也沒說,把她攬進懷裡,口齒不清的說到:“沒......沒事了......有我在。”
她哭得一塌糊塗稀里嘩啦,害怕得發抖的身子久久不能平復。後來驚動了龍宮的侍衛,龍王龍母迅速趕來,卻擔憂的是蒼荷。
蒼荷被嚇得失了神智,龍母一把從蒼溟懷中抱了起來“荷兒”。蒼荷直抱着她的脖子之哭,語無倫次的說着:“神尊......神尊......恨我......我死了......我被殺了。”
龍母從未如此焦急心痛,抱着蒼荷就走,連多看蒼溟一眼都不想。龍王看着面前的蒼溟,看着地上的古劍,臉上怒氣彭生。
揮起手“啪”的一巴掌給蒼溟打去,氣得整個脖子青筋爆起:“你是畜生嗎?聽不懂話,這是禁地,禁地啊,你也敢進來,你是不是要你妹妹死。”
蒼溟嘴角直滴血,臉上的五條手指印高腫着,他一聲不吭的靜靜站着,任憑處置。
後來他再次被關到暗井,只是沒有上次幸運,他這次被打得動不了身,對於他來說,暗井那半月,孤寂得暗無天日。
他全身疼痛得不想動彈,他癡癡的想着蒼荷會來看他,她會偷偷的給他拿饅頭來。但是......直到他解除限制,他都沒有看到蒼荷的身影,亦沒有看到龍王龍母的身影。
在他心裡萬般的失落,回到寢宮,他木然倒在牀榻上,不知過了多久,他聞到美味的香湯味道。
他睜開眼睛,看到蒼荷雙眼微微溼潤的正看着他:“哥哥,你痛不痛啊?痛的話你就哭出來,我想給你送藥,但是父上說我敢偷偷見你,就要把我打死。”
聽着她的哭腔,他欣慰的一笑,眼淚卻掉了出來:“沒......沒事......他嚇唬你的,哪......哪捨得打死你。”
她擡着手給他擦着眼淚:“那你怎麼哭了?”
蒼溟:“身子痛。”
蒼荷:“你平時不是最能忍痛嗎?怎麼這次父上責得重嗎?我去給你拿藥。”
蒼溟即刻拉住她,強顏歡笑一臉:“不用了蒼荷,我沒事,修養兩天就好了,我現在餓了。”
蒼荷將他扶坐起來,把手裡的湯碗給他,他卻顫抖着傷痕斑駁的雙手接住,湯碗晃得嚴重,最後滑落了地上。
蒼荷看到如此傷重的蒼溟,一把抱住直哭:“父上怎麼這麼狠心,哥哥,你就別忍了,你要是難受就哭吧,我以後再也不跟你惹禍了。”
蒼溟欣然一笑,強忍了忍眼淚:“不關你的事,不怪你,我真的餓了。”
蒼荷這才抹了抹眼淚,“我去給你再乘一碗。”
蒼荷即刻去重新乘了一碗補湯,這次沒再遞到他手裡,而是自己親手喂他喝。蒼溟自心裡升起一股暖意,那是他在龍宮這麼多年,第一次這麼感激有個人這麼照顧他心疼他。
那騰騰熱湯就如安撫傷口的藥材,他嫉妒反感的妹妹卻成了他的寂寞陪伴。
數月過去,他們每日同坐攆轎去岐山修術堂,在蒼溟的手把手傳習下,蒼荷終於可以自御飛行。
蒼荷的刁鑽跋扈的性子一塵不變,毫無改進,不可一世,越發傲慢,心狠毒辣,變本加厲。可所謂是一朵有刺既扎手的荊棘花。
蒼溟每次看到她作惡,都制止,怎麼勸說卻都不管用。她爲所欲爲從不計後果,而他每次都莫名背了鍋。
那日回海路上,蒼荷趴在窗戶上看着陸地:“凡間是什麼樣子?哥哥你想去嗎?”
蒼溟一臉的陰暗:“閉嘴,我告訴你,你今天惹的禍我不會幫你承擔後果,你居然還有心情看人間繁華。”
蒼荷即刻轉身回坐到他身邊,一如既往的挽着手臂,一臉的殷勤獻媚:“哥哥,我真的怕捱打捱罵,就這次好不好,就這次。”
蒼溟氣惱無奈:“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在外不要那麼張揚,你爲什麼成天就是爲虎作倀胡作非爲。”
蒼荷:“我也不想啊,但是別人就是惹了我,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你不幫我就算了,還要責怪我,我不怕挨板子,反正你這麼嫉妒我,就讓父上打死我算了,我的好哥哥。”
蒼溟:“我沒有那麼想。”
蒼荷咄咄逼人的問到:“那你怎麼想的?”
蒼溟拿她沒轍:“你嘟嘴也沒用,我是不會給你背鍋的,你這性子不改,遲早吃虧。”
蒼荷明顯一臉生氣,一路上都沒有理過他,越是走近龍宮,她越是害怕,雙手緊握得捏皺了衣裙,這一切都被蒼溟看進了眼裡。
龍王臉色微沉,看着蒼荷,蒼荷嚇得直跪地:“父上,我知道錯了。”
龍王:“你知道什麼錯?綺崖道人正午時就來告狀了,說你把他兒子打了,你說你哪來的膽子,我看你是跟着蒼溟越混越人模鬼樣了。”
蒼荷嚇得直哆嗦,眼淚汪汪口齒不清:“我......我不是......有意的。”
龍王拿着板子:“我告訴你,你學什麼不好,學打人學惹是生非,我就是不能忍,我怕一再慣縱你,你將來也成蒼溟那樣子。”
揮着的板子落下,蒼溟一個撲身抱着蒼荷,板子落在了他的後背,那樣的力度根本不是他平時承受的那麼重。
他心裡微微一涼,只覺得龍王龍母的做法無比諷刺:“不關蒼荷的事,禍因是我引起的,要打打我。”
他簡單明瞭的兩句話,依舊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似乎是已經捱打成習慣,如今已是無所謂,所以,龍王的板子一次比一次重,而他再未落過淚。
事後,蒼荷跑到他的寢宮,他陰沉着臉看着她質問,卻沒有多少怒氣:“你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
蒼荷嬉笑着臉撲身緊緊抱着他,也毫無顧忌的親吻了他的臉,他頓然錯愕木然,怎麼也想不到蒼荷會有這樣的舉動。
蒼荷一臉的洋洋幸福:“哥哥真好,我最喜歡哥哥了,我給你帶了藥過來,哥哥痛不痛?”
蒼溟傻傻愣住,臉上緋紅一臉,或許蒼荷真的是把他當哥哥,但是在他的位置看來,就總覺得有些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