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然自轎子上蓮步走了下來,她的母親早早地就站到了孟安然的旁邊,好像是怕孟安然逃了似的,孟安然只是興趣乏乏,倒也沒有和她母親說話。
“安然,這座寺廟,在河城可是很有名的。”她的母親走到孟安然的身邊。
孟安然的母親雖然已經是中年婦人了,但是眉間的神采卻是不輸孟安然,有時候孟安然覺得,自己的母親倒是比自己更有一些風範些。
孟安然生得是很好看,那一雙眼睛如同是水波一樣的優柔,只是孟安然看起來並不想是那樣大富大貴的面相。
當孟安然小時候,王姨帶她上街。小姑娘是看不出來身份的。
於是一個街上算命的人說孟安然以後若是一步錯了,便是步步錯,還說孟安然如果離開她要去的那座城,還可以免去她的苦難。
這樣的話當然是入不了王姨的耳的,連忙安慰着孟安然什麼都不要信,都是瞎說。孟安然當然是不信的,但當時她的心思只是在玩樂上。
最後那個算命的人,應該是被天下道盟的人處理了吧。
孟安然擡起步子,走進了寺廟的門裡。爲什麼一直不記得的事現在卻突然如同是潮水一樣涌到了自己的腦海裡。
可是,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呢?哪一步錯了,纔會步步錯?纔會讓那個算命的人說出來這樣的話。但誰都說這不可信的。
孟安然皺眉,那些話都是不可信的,那難道這佛祖就可信了嗎?她不好拂了母親的意,便什麼也沒說。
妖華看到了孟安然的轎子停在了寺廟前,他也慢慢地開始顯了形,這顯形不要緊,但是確實嚇到了跟在妖華後面的那個人。
妖華的人身開始在樹下顯了出來,還是一樣的白衣,還是一樣的清雋,只是那眼神中,帶了一絲焦急。
妖華偷偷地跟在了孟安然的後面,雖然孟安然的身後跟着幾位侍女,她的身邊還有一箇中年婦人。
妖華不知道那個婦人是誰,不過他看到了那個婦人的臉和妖華如此之像,那一定……就是孟安然的母親了?
妖華擡起頭看到了寺廟上面的門匾,他凝神,眼中發出了幽藍色的光芒,妖華將自己身上的妖氣全部收斂。
妖華和孟安然一樣,走進了那裡的寺廟裡。裡面是來來往往的人,他們的表情虔誠,手中拿着自己的香袋。
妖華看着這一切,他是沒有來過這種地方的。一是妖華是妖,來這種地方對他的修爲並無好處二是妖華本來就不屬於人間,他又怎麼會想到來到這裡?
妖華一邊有些好奇地看着周圍的那些擺設和人,一邊緊緊地盯着孟安然的背影。妖華看到了孟安然進了一個房子裡。
孟安然跪在了地上的香墊,上面繡着的是栩栩如生的荷花。只是因爲太多人跪過,所以顯得有些破舊了。
雖然這寺廟很老,但是河城裡的人都是對它抱着虔誠的心,不管是求姻緣還是保平安,都是來這間寺廟裡。
孟安然接過了她母親遞給她的三炷香,她擡起頭看了看身材龐大直到屋頂的佛像,上面的金身還是河城裡的信徒湊錢修的。
孟安然將香插在了香火爐上,她眼睛閉上,跪了下來。孟安然的心中有些震動,在這樣的幽幽香火的氣味中,彷彿真的是可以心願成真似的。
孟安然的心中倒是沒有其他的願望,只是明天就是風逆回來的時間了,孟安然的心中有些緊張,只是希望風逆可以平安回來罷了。
孟安然不知道風逆去京城是去幹什麼,但是孟安然看着自己父親和風逆的神色,知道應該事態緊急了。
孟安然俯下了自己的身子,她的手放在了墊子上。孟安然在心裡默默地想着:“希望風逆可以平安回來……希望我們可以早日成婚。”
孟安然慢慢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的眼前是暗暗發黃的墊子,一瞬間,孟安然有些恍惚。她起了身子。
旁邊孟安然的母親也是和她一樣起了身子,孟安然知道自己的母親的心願,不過也就是家裡平安,女兒幸福之類。
她的母親本來也是一個武林門派的千金,後來嫁給了天下道盟的孟宇,只是那個時候,孟宇還不是天下道盟的掌門人。
孟安然對着自己的母親說道:“娘,我們走吧。”孟安然挽過了她母親的手臂,便是要和母親一起走出了大殿裡。
“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孟安然吃驚地看着堵在了大殿門口的妖華,他的眼睛還在張望,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妖華在這寺廟裡走來走去都是不見孟安然的身影,偏偏這裡的大殿門又是鎖着的。妖華急着沒有法子,只能是到處在張望。
“孟……孟姑娘。”妖華的眼睛躲閃,若不是剛纔孟安然叫住了妖華。妖華差點在轉身時錯過了孟安然。
孟安然偏過了頭,小聲地對她的母親說道:“這是妖華公子。我遇見了他兩次,所以纔會認識。”
她的母親倒是仔細地打量起了妖華,看了幾眼之後,她說道:“這位就是最近河城裡人都在私語的人吧。果然是清秀俊郎,氣質不凡。”
孟安然的母親看了孟安然一眼,不知道爲什麼孟安然會和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認識,嘴上雖然是誇着,但是語氣卻是冰冷的。
妖華連忙對着孟安然的母親行了一個禮,他的神情緊張,對着她說道:“夫人說笑了……我只是……只是”
妖華不能說是來找孟安然的,他也是怕嚇到了孟安然。妖華雖然是妖,但是也知道不能貿然行事。
“只是來……許願的。”妖華最後只能是這麼搪塞到,明顯地是在臨時編的胡話。但是孟安然的母親沒有拆穿妖華。
只是她到底是江湖中人,不似那麼小氣,場面上的面子還是給的。她轉過了頭和孟安然說道:“你和妖華公子小敘幾句,我去轎子上等你。”
孟安然並不想在此逗留,但是母親說了又不好反駁,便只好和母親行禮,答着說道:“是,娘。”
妖華看到孟安然的母親離開,整個人便是沒有那麼拘束了。只是看到孟安然還是緊張,他看着孟安然,問到:
“孟姑娘,你是許的什麼願?”孟安然沒想到妖華問的如此直接,她只是想說些客套話便離開的。
既然問了,孟安然便是模糊地回答着說道:“關於家事平安。”妖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孟姑娘真是孝順。”
孟安然順着妖華的話下去了,她問到:“那你呢?”妖華卻是不好意思地臉紅了,他吞吐着說道:
“我是……我是來找人的。”
找人?孟安然的眉梢挑了起來,但是她卻沒有把這句話問出了口。孟安然知道,一問出來便又是無窮無盡的對話了。
孟安然便是微微地笑了一下,低下頭對着妖華說道:“那希望公子,早點找到。安然先走一步,家母還在等着自己。”
說完,孟安然對着妖華屈了個身子,沒有等到妖華的回答,便是轉身飄飄然地離開了,裙角帶風。
妖華未說出口的話在自己的嘴裡卡住了,他看着孟安然離開的背影,他小聲地對着孟安然的背影說道:
“可是我要找的……就是你啊。”
孟安然的母親看着自己的女兒走回了轎子前,倒是快得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問到:“安然,你怎麼會跟那個公子認識?”
孟安然回答着說道:“因爲有一次我的馬差點將他踢翻在地上,所以就認識了。還有一次在櫻溪,只是交談了幾句。”
孟安然的母親沒有再說什麼了,她只是放下了自己轎子上的簾子,對着轎伕說道:“回府吧。”
孟安然在晃動的轎子裡,想着明天風逆要回來的事,不由的覺得心中的緊張多了幾分。
妖華沒有再追出去了,他只是一個人慢慢地走出了寺廟。他並不着急,妖華可以在一瞬間到天下道盟,不急着和那個轎子爭快慢。
妖華想着自己剛纔和孟安然的對話,怎麼每一次和孟安然說話的時候,都好像是說不夠的一樣。
妖華看着孟安然的眼睛,便覺得這天地間好像是隻有了這孟安然一樣,讓他根本移不開眼睛,眼中都是孟安然的一顰一笑。
妖華走在了街上,他看着街上已經開始亮起來了的燈火,他不知道走了多久,天都已經是黑的了。
妖華任由着自己的感覺間將自己帶向別的地方,但是他還是想着孟安然的。所以不知不覺,又是走到了那間茶館裡。
妖華爲自己到了一杯茶,什麼都沒有做,就是把茶放在了自己的面前。他盯着那茶,耳朵卻是在聽着天下道盟裡的動靜。
風逆已經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了河城的樣子。這次幸好是他去了京城,去那位道長那裡治療了自己的傷口。
不然的話,風逆怕是現在都沒有機會現在坐在馬上,看着河城的方向,想着那個出現在河城裡的神秘人了。
風逆的手抓住了他自己的馬繩,他不禁在想着當自己抓到了那隻白狐以後,要怎麼去折磨它,讓它感受無盡的痛苦。
風逆的眼神裡,透出來的是最深的狠毒,彷彿是一個深淵一樣,要把人吞沒。風逆的手上也是散發這陰冷的戾氣。
“我看你在京城時就一直用靈鴿傳信,怎麼了?是那隻白狐找到了?”孟宇的馬蹄在風逆的耳邊響起。
孟宇只是出於單純的好奇,風逆即將要成爲他的女婿,孟宇多問一句,倒是沒有多想什麼。風逆低聲地回答道:
“差不多有頭目了。”
孟宇的眼神動了動,他回答到:“這麼快?那你準備怎麼辦?那隻白狐也是不知天高地厚。”
風逆的嘴角牽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他低着頭,看着地面上說道:“視情況再決定。”風逆要那隻白狐,萬劫不復。
陸亞緊張地在佈置府裡的事情,城主就要回來了,這幾天堆積起來的事情太多,都需要風逆做決定。
陸亞知道,風逆從來不喜歡別人來插手他的事情。雖然陸亞是風逆的親信,但是陸亞不會跨越那天主人和僕人之間的那條線。
陸亞對着府裡的人大聲地說道:“今天城主回城,所有的人,都打起精神來。如果讓城主覺得你們辦事不力,你們知道,會是什麼下場吧?”
底下的人不敢擡頭,在他們的心裡,風逆不僅僅是一個城主,風逆更像是一個無情的指令者。
他們從來不敢做錯一件事,因爲只要做錯一件,他們丟掉的可能就是自己的命。
陸亞沒有再和他們多說,只是說道:“都退下吧。負責盯着白狐的人,留下。”陸亞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