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常勝輕蹙着眉頭看着不怎麼上下相配的衣服,“這褲子再換一條就好了。”於是提出疑惑道,“你怎麼不在買一條合適的褲子呢?”
“買的太貴,我打算自己做。”丁海杏面帶笑容不緊不慢地說道。
“這麼說來,我撿到寶了。”戰常勝看着她口吻親暱地說道。
丁海杏聞言滿臉黑線,這傢伙當着爸、媽的面,胡說什麼呢?不着痕跡瞪了他一眼。
無視丁海杏那帶有威脅的眼神,朝她悠然一笑。
丁海杏翻了個白眼看向天花板,不知爲何還是有那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杏兒,你啥時候又學會做衣服了。”章翠蘭奇怪道。
當然是在監獄裡學的車衣了,那裡不可能白養着她們,她們得自已動手、豐衣足食。
那裡的生產是很雜亂的,多數是種地這種勞動,丁海杏剛進去的時候當然是幹種地,這個老本行,先解決吃的問題。
後來經濟好了,丁海杏年紀大了,體力也不如年輕的時候,也是資格老了。就開始了一些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手工活。手工活大部分是打毛衣、釘釦子、繡花、做紙袋、折信封之類的,機器活就是踩縫紉機了。
丁海杏接的第一件手工活兒就是打毛衣,拿過鋤頭的手,那裡會打毛衣一開始學時手像腳一樣笨。可是裡面的制度特別的嚴格,完不成指標的人通宵達旦地做。人家老犯人的指標是每人每天一件毛衣。作爲新人的丁海杏簡直就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打毛衣打的那麼快的人,這打毛衣也是熟能生巧,三個月以後,丁海杏的速度已經能達到兩天一件了。
“這做衣服誰不會啊?買不起不都是自己做的。”丁海杏輕鬆地說道。
“這倒是!”章翠蘭看着丁海杏道,“不過我可給你說啊?你可不能糟蹋這些布料。”
“放心吧!我的手藝還不錯。”丁海杏自信地說道。
“對了,這錢還剩五十五六毛四分錢,給你。”丁海杏將餘下的錢遞給戰常勝道。
“不是說要花光嗎?”戰常勝挑眉詫異地看着她道。
“票證沒有了,我就是想買也買不成了。”丁海杏攤開手,琉璃般的雙眸曝光流轉,狡猾的看着他道。
戰常勝好笑地搖頭道,“你拿着吧!”從兜裡掏出結婚申請表道,“來簽上你的姓名,我下午上交。”直接遞給了丁海杏。
丁海杏拿着申請表,上面已經填寫完畢了,旋即眯起眼來看着他道,“你可要考慮清楚了,到時候可不準後悔了。”
“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丁豐收擔心地看着戰常勝道。
“絕不後悔!”出乎意料的,戰常勝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肯定地說道。偏頭看向丁海杏,也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戰常勝從兜裡掏出鋼筆,擰下鋼筆帽遞給了丁海杏,“在這裡寫名字。”
丁海杏將申請表放在茶几上,彎腰在他的名字下面規規矩矩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給你!”丁海杏將申請表和鋼筆一起還給了他。
“呀!你這字簡直就是像是報紙上的印刷字似的。”戰常勝笑道,“比我寫的還好。”
“杏兒沒正經的上過學,可是家裡有些書籍,她都是按照那書在地上臨摹的,所以這字體比較工整。”章翠蘭謙遜地說道。
丁海杏寫的是正楷,形體方正,筆畫平直、筆法古拙勁正,而風格質樸方嚴,筆畫方潤整齊,結體開朗爽健,卻有外柔內剛,沉厚安詳之韻。都說見字如見人,一看就是正派心有內秀之人。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戰常勝擡起手腕看了下手錶道。
“那這些東西。”章翠蘭看着茶几上還擺着的毛線、布料。
“等吃飯回來,再收拾也不遲。”丁豐收催促道,“哪能讓常勝等呢!人家工作忙,咱們有的是時間。”
“對對對,咱們走吧!”章翠蘭立馬直起身子道。
丁海杏換下了羊絨大衣,戰常勝出聲道,“你穿着唄,挺好看的。”
丁海杏換上軍大衣道,“別弄髒了。”
戰常勝前頭帶路道,“那走吧!”
戰常勝帶着丁家三口去了招待所的食堂,點了頂飢又扛餓的雜糧撈麪條。
一人一大海碗,麪條勁道,直接交淋上白菜燉豆腐,四個人哧溜哧溜……吃的噴香。
唏哩呼嚕的就吃完了,戰常勝將他們送了回去。
“你們休息一下,晚上和我父親見見面。”戰常勝看着他們道。
丁豐收聞言要跟親家見面,一時間心裡慌慌的,“呃……”隨即又忙不迭地應道,“好!”
“那我走了。”戰常勝看着丁海杏說道。
丁海杏瞥了他一眼,走就走唄!看着我幹啥?莫名其妙。眼角的餘波瞥見茶几上的糖果和糕點。
“等一下!”丁海杏說道。
戰常勝聞言心緊了起來,期待地看着丁海杏,只見她跑到茶几上將糖果和糕點遞給了他道,“這些給紅纓帶過去。”
“對對!我們借花獻佛了。”章翠蘭附和道。
“你們留着自己吃吧!本來就是買給你們的。”戰常勝推着婉拒道。
“我們不愛吃甜食,這就是買給紅纓的。”丁海杏又回身指着茶几道,“你看我們留着紅糖呢!”
“那這麼多紅纓她一個孩子也吃不完,留下一半吧!”戰常勝說着走到茶几旁,將牛皮紙包拆開,把糖果抓了一把放在桃酥,又抓了些桃酥放在糖果裡。
“這樣可以了吧!”戰常勝重新包好了,“我走了啊!”
“慢走、不送!”丁海杏朝他笑眯眯地擺擺手道。
“你這孩子不說送送常勝。”章翠蘭推推無動於衷地丁海杏道。
“送什麼?他又不是不認識路。”丁海杏小聲地嘟囔道。
“你這孩子,咋恁不懂事呢?”丁豐收虎着臉看着她道。
“不用,不用。”戰常勝嘴上說着不用,眼神卻很期待,看着動也不動地丁海杏,轉身離開。
“你這丫頭!”丁豐收氣的恨不得擡手揍她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