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蒼龍印?”青鱗擡起了自己的右手,舒展開的手心上是深深的刻痕。

“那是我……不常使用的方式……”孤虹的目光裡閃過了一絲不解:“我不記得當年對你使用過,那 就是說在我轉世爲人的這三百年裡,你和我一定曾在某時某地相識,然後有了不一般的牽扯。”

“不錯,我們的確曾在某時某地相識,然後有了不一般的牽扯┅┅”

“說啊!怎麼不說了?”孤虹見他只是沉默,不免有些不滿:“我知道你騙人的本事不下於太淵,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試圖騙我。”

“我不會騙你了。”青鱗擡起了眼睛,和他對望着:“我只是在想,要是我告訴了你,你一定會恨我。”

“恨?”孤虹狐疑地看着他墨綠色的眼睛:“爲什麼?”

“我就是怕你恨我,因爲你完全有恨我的理由。”青鱗深吸了口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實在快,快地讓自己都覺得痛了:“然後,你永遠不會原諒我吧!”

“你怕我恨你?”孤虹心裡有些驚訝,可還是不動聲色地說:“要是這點,你大可不必擔心,不論你說不說,我們的恩怨無關愛恨。可從你挖去我心的那天開始,我就不可能原諒你了,不論你和我有什麼牽扯,不論你再怎麼懺悔也沒有用。”

“我知道。”青鱗點了點頭,難掩失落地說:“我只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點,我到現在,還是沒有辦法接受……”

“整件事情,要從三百年前說起。三百年前,我遇到了一個凡人,他叫做……傅雲蒼……”

三百年過去,人世間已經朝代更迭,人事全非……是多麼長久多麼長久的時間……

每當想起,總覺得那些細節能引申出太多的贅述,就算講上幾天幾夜也難以說清。

可真正訴說起來,有些感覺難以描述得詳盡,有些事情匆匆地帶過了,竟只是剩下了有些空洞的表述,那些發生過的,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記的往事,愈發顯得蒼白而短促……

“結束了?”孤虹問:“就是這樣嗎?”

“對……就是這樣……”

孤虹站起來,走到潭邊,背對着青鱗,擡頭看着天上。

青鱗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長長的,披滿肩頭的黑髮。

良久……

“你信我嗎?”青鱗移開了目光,感覺忐忑不安的心漸漸沉寂了下來。

“我信。”孤虹的聲音一如他所熟悉的高傲而疏遠:“這個故事太過複雜,而且你也並不需要編造這種對自己毫無利益的謊言來騙我。”

陽光照射下來,四周就像是碧色構築的仙境。

青鱗聽見孤虹長長地嘆了口氣,這讓他的心驀地一沉。

“我就知道,會有意料不到的變數。”孤虹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他聽:“我託生人間,本來是爲了治療被你重傷的身體,卻沒想到差點讓你把魂魄都給毀了。看起來,你和我之間,真不是用簡單的仇怨兩字可以解釋清楚的。”

“不是……我和你……”

“你覺得自己愛上那個叫做傅雲蒼的凡人了,對不對?”孤虹轉過了身,直截了當地問。

青鱗的喉嚨像是一下子被哽住了。

“真是可悲。”孤虹擡起了自己的左手,撫摸着手心上凹凸不平的刻印:“北鎮師青鱗,我本以爲你足夠聰明,怎麼最後也跟着我在人間的轉世一樣頭腦發熱了呢?”

“這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又或者是你自己不願正視?”孤虹微微一笑,神情不無殘酷:“其實你也應該知道的,從太淵提到我是奇練的那一刻起,你就應該想到了,不是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青鱗的臉色有些蒼白。

“這一切,看起來雖然並不相關,但事實上,歸結到了最後,其實用一句話就能解釋清楚了。”陽光下,孤虹濃密的眼睫在眼下投射出一片暗沈的陰影:“不過就是……你吃下了我的半心,等於吃下了我的某一個部分。”

“那是……”

“你不明白嗎?我是一個除了自己,誰都不愛的人。”

除了自己……誰都不愛……

“恐怕,傅雲蒼所愛上的,只是蒼王孤虹的某一個部分,一個被你青鱗奪去吃下的部分,我自己的那半顆心。”

“不是!”青鱗握緊了自己的手心:“我不信!我知道你恨我吃了你的半心,可這兩件事絕對不能混爲一談!”

“不是兩件事,這本來就是同一件事。”孤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你還記得嗎?你胸口時常在痛,其實那不是你的心在痛,而是我的心失去了一半,所以很痛很痛。青鱗,就算轉世成了人,我也從來沒有忘記被你奪去的那半心。”

青鱗猛然退了一步。

“你其實早就想到了,又爲什麼不肯承認呢?”孤虹站了起來,冷冷一笑,笑他掩耳盜鈴。

“等一下。”在他們就要擦肩而過的時候,青鱗喊住了他:“我只是要問你……你聽了我所說的事……難道半點感覺都不曾有?你難道不覺得我很可恨?”

“恨啊!你和太淵,非但讓原本應該屬於我的一切分崩離析,還讓我變成了這種樣子,你和太淵,都是要一一把前債償還給我的人。”

孤虹站在他的面前,用一種奇怪的眼光凝視着他:“不過,你身上有我的刻印,我暫時殺不了你。但那也只是暫時的,你要記得我總有一天會找你來要回你虧欠我的東西,在那之前,你好好活着吧!”

清脆的聲音遠去,那是孤虹身上戰甲發出的聲響。

青鱗跪倒在了地上,把臉埋進了自己的手心。

那粗糙的刻印磨擦着他被焚燬的面貌,草草包紮的傷口早就滲出了鮮血,絲絲縷縷的疼痛從他的心裡涌了出來。

也不知要過多久,才能從心裡驅走這種疼痛……

走過拐角的孤虹蹙起眉,最終停了下來,一手撐着身邊的樹木,一手按上了自己的心口。

真是該死!

三百年……果然還是遠遠不夠……

“掩蓋得真好……”孤虹站在荒涼無人的廢棄官道上朝四方眺望,自言自語地說着:“真是奇怪。”

自己明明在寒華的身上做了手腳,沒道理絲毫追蹤不到啊!

除非寒華落到了太淵的手裡……不!那也不太可能!

究竟是誰?這麼擅長隱匿行蹤?

那個孩子的身上,分明就是龍族纔有的氣息,難道說紅綃竟然……

還有那個神遁返的寫法,明明就是自己慣用的方式……

是什麼人,通過了什麼樣的方式懂得了我的法術?

這個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短短的三百年……這該死的三百年,哪裡來的這麼多是是非非?

想到這裡,免不了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始終沉默地跟在自己背後的傢伙。

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就這麼不遠不近地跟着……

孤虹停下來想了許久,咬破自己的指尖,一口氣把沁出的血珠吹往天際。

不一會,西南方的天空就現出了一道華美的彩虹。

孤虹見狀,就要往西南方去。

“你到底要去哪裡?”還沒施法飛行,青鱗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和你沒什麼關係。”連孤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他的語氣裡包含了太多的不耐和煩躁:“讓開!”

“不行!”青鱗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太淵一定也在追蹤着寒華,要是和他正面對上了……”

“難道我還會怕他?”孤虹甩開他的手:“我絕不能讓他殺了寒華,一旦連寒華也栽在他的手上,他就愈發肆無忌憚了。”

“不行!他何嘗不想殺你?”青鱗攔住了他,臉上一片堅決。

“那又如何?我才……”

話還沒有說完,眼前一花,竟是被人攬進了懷裡。

“我不管!”耳邊傳來青鱗的聲音:“我不管你說什麼,不管是真是假,哪怕……你愛的不過是自己,哪怕你愛的不過是現在還在我的身體裡的半心。我只是要你眼裡的是我就好……”

孤虹一怔,竟然忘了要斥責這種無禮的冒犯。

這是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你……說什麼呢……”孤虹先是有些無措,然後咬了咬牙:“什麼愛啊不愛的,真是荒謬!你再說這樣羞辱我的話,別怪我……”

“我後悔了……”青鱗慘然一笑:“我知道說這些話沒有任何的意義,不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最終還是後悔了的。這兩百年來,我已經開始明白……”

“你最好不要再說下去了!”孤虹揚高了聲音:“北鎮師!你太逾越了!”

“蒼王,水族早已覆滅,我也不是什麼北鎮師了!”青鱗擡起頭來,眼中閃動着危險的光亮:“你只管叫我青鱗就好。”

“你好大的膽子!”孤虹雙眉一揚。

“我只是不想讓你去冒險!”青鱗用力摟緊了他。

“北鎮師,你真是瘋了。”孤虹聞言笑了起來:“你是想找死!”

“不,我還不想死。”青鱗的手指穿梭在孤虹美麗的長髮之中,一臉滿足的笑容:“我們纔剛剛遇見,我怎麼捨得去死?”

“你做了什麼?”孤虹只覺得突然之間渾身無力,連腳也軟了,不得不靠到了青鱗的身上:“你該死的做了什麼!”

“你果然什麼都不記得了,要是你記得,一定會對我有所防備的。”青鱗輕聲地嘆了口氣:“不記得,有時也是好事呢!”

孤虹奮力朝他揮出一拳,卻被他用手握住了。

孤虹冷笑了一聲,另一隻手趁機拔出了腰中的匕首,往青鱗腰腹刺去。

又被握住了!

孤虹驚愕地看着握住自己手腕的……青鱗的左手……

“你的手……”

“你恐怕忘了。”青鱗奪下了他手裡危險的匕首,輕聲地說:“我本是九鰭青鱗。”

孤虹閉着眼睛,只覺得自己被青鱗抱着飛了很遠,最後落在了一座山頭。

空氣裡有種清冽的香氣,陌生……卻又說不出地熟悉……

青鱗走進了一間白牆黑瓦的屋子,把他放在了牀上。

“你要把我怎麼樣?”直到被放進了柔軟的牀鋪,他才睜開眼睛瞪着青鱗。

“我只要你安安全全留在這裡。”青鱗幫他把頭髮理順,垂放在枕邊:“你不用這麼擔心,寒華不會那麼容易讓太淵得手的,他們爭鬥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看短期之內也不會分出勝負。”

“你知道什麼!”孤虹皺起眉頭:“蝕心鏡力量強大,寒華……”

“你爲什麼總是想着別人?”青鱗臉色有些變了:“你的眼裡不是隻有我嗎?寒華,太淵,那個無名,不論是誰,還想他們做什麼!”

“無名?什麼無名?”孤虹一擡眼睛:“青鱗,你果然還是隱瞞了一些事情!”

青鱗有些懊惱地閉上了嘴。

“你隱瞞了我什麼?青鱗,你不是說你不會騙我的嗎?”孤虹緊緊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

“只是無關緊要的人。”青鱗並沒有迴避他的視線:“你答應我,不要去管這些人的事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答應你的。”孤虹冷下了臉:“你最好現在就解開我身上的禁咒。”

“除了這個,不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答應你。”青鱗輕柔地撫摸着他的頭髮:“你放心,這個禁咒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解得開。你在這裡很安全,我會時時陪在你身邊的。”

“你……”孤虹知道他軟硬不吃,一時氣得臉都紅了。

“如果你只是想殺了太淵,又何必急於一時?”發覺他這樣竟然說不出地可愛,再沒有那種遙不可及的感覺,青鱗緩緩地笑開了:“每一個人都有弱點,太淵又怎會例外?就算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但他當年本無必要的一時手軟,還是給自己造就了一個最大的破綻。他不明白沒關係,等他明白了,受苦的日子才真正地開始。怎麼彌補都不行的,那個人的性子可不是一般的……”

看見孤虹不解地望着自己,他臉上的表情又柔和了幾分。

“雲蒼,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他半跪在牀前,緊緊握住了孤虹的手:“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也知道你心裡恨我。但你可還願意給我一個機會?這一次,我向盤古聖君起誓,絕不再辜負你了。”

“北鎮師,我不是傅雲蒼,我是蒼王孤虹!”孤虹心裡充斥了一種焦躁:“你不覺得我和他完全不同?就算他是我在人間的轉世,那都已經過去了。連我的記憶也被蝕心鏡消融得乾乾淨淨,就是說,我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了任何不該有的牽扯!”

“不許你這麼說!”青鱗把他摟到自己懷裡:“我知道,你記得的,你心裡記得一清二楚。你只是還沒有原諒我,我的確傷害得你太深。沒關係,不論多久,你總有一天會原諒我的。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不是……”孤虹心裡一陣乏力,同時又是一陣惡寒。

“對!是孤虹,我們是要重新開始的,對不對?”

“你這個……”

還沒罵出口,青鱗突然又把他抱了起來,嚇了他一大跳。

“你要做什麼?”向來面對任何劣勢都毫不畏懼的水族蒼王,竟是有些心慌起來。

“這裡是棲鳳山。”青鱗把他抱到了窗邊的椅子上坐好,邊說邊推開了窗戶:“這個地方,叫做白梅嶺。”

不知何時開始飄落細細的新雪,空氣裡淡淡的香氣分明瞭起來,柔嫩的花瓣落下枝頭,伴着細雪落進了窗裡。

孤虹驚訝地看着窗外漫山遍野的白雪寒梅。

“曾經在這裡結束,那就從這裡開始吧!”青鱗在他耳邊輕聲地說,帶着一種他並不瞭解的哀慟:“她說得對,我再有本事也追不回時間……如果時間能夠倒流……”

孤虹看了他一眼,又掉過了頭。

真是麻煩,原來北鎮師青鱗,竟是思憶成狂了!

要怎麼才能脫身……那該死的刻印,不然的話,殺他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技依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

隨着清清淺淺的吟詠,一枝從枝頭折下的梅花被放在了他的手邊。

雪漸漸化去,嬌的花瓣在他銀色的鱗甲上開得燦爛……

如是解意,切莫摧殘……

看着看着,胸口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來了,有些什麼……溫熱地流淌了出來……

“這有什麼意義?”孤虹坐在椅子裡,不耐煩地看着坐在一旁不知在忙些什麼的青鱗:“你到底要把我關到什麼時候爲止?”

“陣勢就要完成了。”青鱗突然說了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你說什麼?”孤虹一怔。

“逆天返生之陣。”青鱗擡起了頭,深深地看着他:“動用虛無神力逆天返生,列陣者需受陣勢反噬之苦。”

“太淵?”

“那不可能!要列這個陣勢,不能動用法力,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當中兇險太淵十分明白,所以他絕不會願意冒這樣的險。”青鱗走到他的身邊:“從古至今,列這個陣的人,毫無例外地都會被陣勢反噬至死。”

“那爲什麼還會有人要列這個陣?”孤虹皺起了眉。

“我本來也是不明白。”青鱗蹲了下來,看着他:“可若是爲你,我當然會做。”

“你胡說什麼?”孤虹突然覺得不對:“到今天,怎麼還有人能列出這種陣勢?”

“要是沒有我暗地裡教他,自然是不可能完成的。”青鱗微微一笑:“這個陣勢經歷多年,終於要列好了。”

“逆天返生?你想讓誰逆天返生?那個列陣的人又想讓誰逆天返生?”

“幸好早了一些知道……不論怎樣,我現在不需要那個陣勢了。”青鱗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臉頰:“我之所以沒有親自列陣,只是不想讓你一個人活轉過來,我卻死了。這麼做雖然是自私了一些,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在乎。”

“不需要!”孤虹沒有辦法躲閃他,只能用着冷淡傷人的口氣說:“要是換了別人這麼做,我或許會有些感動,可現在你做什麼我都只覺得厭惡之極。”

“都是因爲太淵!要不是他當初誤導了我,讓我把你當作了奇練,我又怎麼會動手傷你?又怎麼會有後來這麼多的波折?”青鱗的目光中透出忿恨:“這段仇怨,我絕不善罷甘休。”

“你是覺得所有一切都是太淵造成的?”孤虹冷冷笑道:“只能說你太蠢了!太淵一肚子壞水,你既然與虎謀皮,又怎麼沒想到遲早會被他反咬一口呢?”

“我又怎麼會不知道呢?只是……除了這樣,我有什麼辦法呢?”青鱗站了起來,臉上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動:“火族是我們青鱗一族的天敵,我們差點就盡數滅在火族手中,我歸附水族是不得已爲之的。可共工一死,你們兄弟爭奪皇位,別說試圖復仇,恐怕整個水族不可避免地要走向分裂衰亡。這時太淵他來找我,我有什麼理由不去幫他?”

孤虹不再說話。

“我當然是留了後手的,他雖然如願悉數誘殺了火族,可是他被我埋在誅神陣中的隱患所傷,把所有列陣的反噬就加在了他的身上。雖然他察覺及時,沒有命喪陣中,不過也休養了多年才恢復。”青鱗遠望天邊,哼了一聲:“只是他太過狡猾,直到痊癒我都沒有追查到他究竟躲在哪裡,否則的話,他早就活不到今時今日了。”

說到這裡,青鱗笑了,孤虹覺得他臉上的笑容很是奇怪。

“這逆天返生之陣列成,要是被他知道了,一定是欣喜若狂的吧!”青鱗走到窗前,折了梅花,笑着說:“畢竟多年宿願終可得償,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你不是打算去毀了這陣吧!”孤虹疑惑地問,卻直覺有哪裡不對。

“我爲什麼要毀了這陣?我爲他高興還來不及呢!”青鱗回頭,把梅花放到了孤虹的手裡,雙手緊緊包握住他的:“愛戀了萬年的人終於可以復生,他真是比誰都要幸運。只不過……我真想看看他得償所望之後,會是什麼表情。”

“你做了手腳?”

“我什麼都沒有做。”青鱗把孤虹摟到了懷裡,看着他想要掙扎的樣子,苦笑着說:“有人對我說過,有時候,我們並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也許等得到了,纔是痛苦的開始。這句話,我要原封不動地送給太淵……”

“你放開我!”

“讓我抱一會,一會就好!”青鱗把臉埋進他的發間,深吸了口氣:“我告訴你這些,只是希望你不要心心念念去想那些事了,太淵自然有人會收拾,他也不會再有空閒來打擾我們。你和我,在這白梅嶺上就好……你要一直陪着我,我只要有你就好……”

孤虹被他緊緊抱着,無力反抗,心裡掀起了滔天怒火。

這該死的青鱗,非要把他大卸八塊,方能解心頭之恨。

無力握住的梅花,落到地上,悄無聲息地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