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人雖然同時衝向陣心,舉動卻是截然不同。

青鱗手中玉劍半途就飛擲而出,竟是朝着石柱的方向,完全是要毀了陣中事物的模樣。

寒華長袖一捲,想要捲住玉劍,卻也只能讓玉劍偏了些許準頭。

隨着斷金切玉似的聲響,青鱗的玉劍刺進了石柱,直至沒柄。

太淵見狀臉上浮起微笑,長劍一揮,切在另兩人前行的空處,硬把他們迫得停了一停,足尖一點,第一個到達了石柱面前。

這時,石柱已經沿着玉劍的切口開始裂開,金色的光芒從縫隙中間狂涌而出。

太淵被這光芒刺得眼睛生痛,用衣袖擋了一擋。

就是這一擋的時間,讓他沒來得及搶先劈開石柱,身後的寒華和青鱗也已到了。

青鱗這時飛到了太淵上方,袖中滑出另一把玉劍,順勢往太淵砍下。

太淵連忙反手一架,手中的長劍和青鱗的玉劍架在了一起。

劍身交接,一股氣流散發,四周的巨石紛紛波及,搖晃不休。

兩人俱是咬牙切齒,兩把劍上散發出的寒光籠罩了整座山頭。

光芒斂去,劍身發出刺耳的磨擦聲,太淵手腕奮力一擡,把青鱗反震開去。

青鱗借力凌空一翻,穩穩地落地以後踉蹌退了兩步,背靠上了石柱才停了下來,一縷鮮血從他的脣邊流淌了出來。

他舉起手上玉劍,毫不意外地看見劍身已經近乎斷裂。

甩手扔了,揚起笑容看着對面也沒討着什麼便宜的太淵。

太淵把腳從深陷的地裡拔了出來,邊用指腹抹去嘴邊的鮮血。

寒華負手站在一邊,冰冷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青鱗,沒想到你不是要毀法器,而是要傷我。”太淵瀟灑一笑:“你這招用的真是恰到好處,連我也着了道。”

“好說。”青鱗看了一眼一旁的寒華:“只可惜站在旁邊的是他,要是換了別人,你現在已經不會說話了。”

“叔父怎麼會理會我們這些小輩的胡鬧!”太淵用劍拄着地面,雖然面帶微笑,看起來傷得不像表面看來這麼輕微。“不過,叔父想必不會讓我拿走這東西了……青鱗,你果然心思縝密。”

“多謝誇獎。”青鱗冷冷一笑。

“你們兩個聰明人,就是這種聰明法?”一旁的寒華開了口:“連是什麼都不知道就開始你爭我奪了?恐怕,是要後悔的。”

兩人聞言都是一怔。

寒華這麼說,是代表了什麼意思?

然後,青鱗突然發現對面站着的太淵連退了幾步,臉色開始變了。

混雜着驚駭的表情,並不是常常能從太淵臉上看到的。

直覺想要回頭去看,卻怕是太淵的詭計,硬生生地忍住了。

直到一雙冰冷的手掌從身後環住他的頸項,滑進他的衣襟,他不由得渾身一僵,這才知道自己的背後還有第四個人。

“是你啊!”烏黑的髮絲從他的肩上滑落了下來,一個帶着幾分飄忽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你終於來了……還給我!”

那“還給我”幾個字帶着一絲淒厲,一種劇烈的疼痛從胸口同時傳進了他的意識,把青鱗從一種恍惚的境地裡驚醒了過來。

他用力掙脫出了禁錮着他的手臂,顧不上理會被那隻手摳出血洞的胸口,反手一揮,整個人乘勢往前竄去。

“皇兄……”

乍聽見太淵嘴裡喃喃念着的是這兩個字,青鱗前進的身形一頓,停在了原地。

“你現在就醒了?我以爲還有七百年纔到時間。”一直做着壁上觀的寒華,緩緩地說道。

“還不是要多謝我可愛機敏的七弟。”那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回答了寒華:“你說是不是啊!太淵?”

青鱗和太淵面對面地站着,太淵一閃而逝的慌張沒有逃過他的眼睛,同時地,他在太淵黑色的眼睛裡,隱約地看見了背後的景象……

他還是沒有回頭,卻感覺到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北鎮師青鱗……”那個聲音輕柔地喊着他的名字。

青鱗終於轉過了身。

原本七彩斑斕的石柱變成了近乎虛幻的金色光柱。

有一個人形從光芒中漸漸顯現了出來,在衆人的注視下,雙腳也終於分離出了光柱,輕輕踏到了地面。

長到不可思議的烏黑頭髮輕柔地落到了地上,身上那件銀鱗織成的戰甲在行動間發出一種奇異的清脆聲音。

青鱗先前刺入石柱的玉劍,刺在他右臂上沒有被戰甲遮蓋的地方,鮮紅的血液正在銀白色的鱗甲間蜿蜒流轉。

那人側頭看了看,用左手握住劍柄,一分一分地把玉劍拉了出來,丟到了地上。

玉劍離開身體的一剎,鮮血噴濺了出來,那人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也不包紮治療。

滑落到眼前的頭髮被還沾着青鱗鮮血的指尖撥到了腦後,露出了一張高貴傲然的臉。

那臉上的神情孤傲之極……像是世間沒有東西值得讓他平視……

“怎麼?不認識我了?”那人連說話的聲音也帶着一種冷嘲:“也對!當年你是瞎的,當然不能說認識我的。”

“雲蒼。”青鱗猛地踏前了一步。

這個時候,什麼太淵,什麼法器,所有的什麼什麼都已經不在他的眼裡。

他墨綠色的眼裡只有這個人……

這人抿嘴一笑,原本應該讓輪廓顯得柔和的動作在他做來,居然是銳利刺人。

“不對,奇練,要叫奇練纔對。”青鱗喃喃地說道,邊朝他走去。

“別過去!”太淵突然上前兩步,橫劍在青鱗面前,阻止他朝那人走去。

清冷的寒光反射到了青鱗的眼裡,他一個激靈,朝太淵看去。

“你最好信我。”太淵笑得牽強,眼中的警告意味更是濃重:“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就別靠近他。”

“他還活着。”青鱗揚起了眉毛,質問着太淵:“難道你早就知道他還活着?”

“不,我不知道。”太淵收起笑臉,臉色一樣陰沉下來:“要是我早知道他肉身未滅,哪裡還能讓他躲到今天?”

“讓開!”青鱗臉上殺機閃現:“我現在不想和你動手。”

“青鱗,別做蠢事。”太淵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他不是奇練。”冰雪一樣的聲音插進了僵持的局面。

青鱗轉頭去看說話的寒華。

太淵臉上同時閃過憤恨。

“你說什麼?”青鱗皺起了眉頭,心裡不知爲何開始慌亂。

寒華沒有直接回答,倒是轉向那人問道:“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變成奇練的?”

“我當然不是奇練,我怎麼會是那個沒用的傢伙?”這個高貴美麗的,穿着一身銀色戰甲的男人微仰着頭,用輕蔑又傲慢的神情說着:“北鎮師青鱗,你可看清楚了,我是共工六子,蒼王孤虹。”

青鱗閉上眼睛,只覺得腦海中轟然作響。

只有一個聲音在他腦海裡不住盤旋……

孤虹……孤虹……

孤虹?

水族像是有個叫孤虹的……你知不知道?

啊!那是共工的第六個兒子吧!

共工的兒子?

是啊,大人!共工有六個兒子,其中只有老大奇練和這個最小的孤虹是純血的龍子,所以最得共工的偏愛。

他……是什麼樣子的?

這我倒不太清楚了,只是共工族人仗着人多勢衆,霸佔七海,素來傲慢無禮,這孤虹既是共工之子,想來也好不到哪去!

休得胡說!

是……大人,你不是向來討厭水族,又怎麼會問起……

派人去回覆共工,就說我願意歸降水族。

什麼?大人!這萬萬不可!我們青鱗一族血脈高貴,乃是虛無之神的直系子民,斷斷沒有歸附共工的道理。

我們青鱗一族不善繁衍,又被火族四處剿殺,眼看着就要全族覆滅,歸附共工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可是……大人之前不是還堅持,哪怕全族覆滅,也不屈膝水族嗎?

我想通了,既然我們鬥不過火族,還不如暫時避過鋒芒,總要留得性命才能復仇。也只有共工有這個能力庇護我們,就算屈膝也好過變做火族嘴中的美餐。

沒想到這次遇險,竟讓大人的想法有如此之大的改變。老臣斗膽問上一句……不知大人在東海遇上了什麼事情……和這問到的孤虹……

多嘴!我已決定,任何人不許質疑!

是……

從今日起,我九鰭青鱗一族……歸附共工……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對了!很多年以前,自己被赤皇一路追殺,又刺傷了雙目,誤入東海上的千水之城。

那個擋住赤皇的孩子……就叫做孤虹……

那時他一句話也沒說,拼着被赤皇打傷,硬是從救了毫不相識,甚至不是人身的自己……

爲此,自己甘願放棄古青鱗族堅守了萬年的驕傲,成了共工手下一個小小的“北鎮師”。

可是……不是這樣的……自己所知道的那個孤虹,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

“你好啊!太淵!”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帶着倦怠和高傲,那聽來完全就是傅雲蒼的聲音:“懂得趕盡殺絕,你比我們都要聰明許多。”

“其實說到這個,我最早可是向六皇兄你學來的!”太淵咳了一聲:“六皇兄你當年不是時常親身教導我,目光必須長遠,可能成爲威脅的一定要儘早除去的嗎?”

“不錯!你做得很好!”孤虹出乎意料地用讚賞的語氣說道:“說到深謀遠慮,我自認遠及不上你。你只是半龍,所以我一直看不起你,可是我現在不得不佩服你能做到這種程度。縱觀世上,心計能與你匹敵者,再無一人。”

“沒想到第一次得到六皇兄的肯定,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太淵一臉苦笑:“都怪我低估了你,沒想到你在那樣重傷之下還能殺了大皇兄然後離開。其實我也知道,以大皇兄和六皇兄你積怨之深,要有機會,第一個容不下對方的。”

“實情如何,你我心裡自然有數,你會真不知道我有餘力反擊?你至多隻是沒有料想到我最後殺的會是奇練,而不是北鎮師罷了。”孤虹勾起嘴角:“太淵,你也用不着套我的話來挑撥。我雖然不需向你解釋,不過……既然寒華在場,那麼我說說也是無妨,不錯,我殺了奇練,只是因爲我們雖然討厭對方,但我知道他救不活了,他更不會高興自己臨死也被你利用。若是互換,他傷勢較輕,第一個也會動手殺我。”

“蒼王果然還是蒼王。”太淵這時的苦笑倒是真的:“我只想着當日你一定是用了什麼禁咒裝裝樣子,絕對會留下後手想法子救治他,畢竟他對你……沒想到你真的是把他一劍刺死了……”

“你就是太聰明瞭,有時候想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皇兄所言……不無道理……”太淵看了眼身邊閉目而站的青鱗:“青鱗,你可不要怪我當天做了一點手腳,要知道,你若是真的化龍,對我來說,絕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只是不想自己有朝一日死在你的手上罷了!”

“太淵,我聽得不是十分明白。”青鱗睜開眼睛,平和地開了口:“麻煩你解釋一下可好?”

“你需要怎樣的解釋?”太淵嘆息:“就像你聽到的那樣,他的確不是白王奇練,而是我的第六皇兄,蒼王孤虹。”

“不!不可能!這不可能!”青鱗一手揪住了太淵的前襟:“那個人呢?那個人又是誰?”

“你是問被無妄火焚燬的那具身體?”太淵微微一笑:“那當然是我的大皇兄,白王奇練。”

“什麼……什麼……太淵,你居然……你居然……”青鱗的手開始發抖。

“其實也不能怪我,明明是你一直把我兩位皇兄混淆不清。”太淵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雖然那時你一直看不見東西,可我兩位皇兄截然不同,不管容貌,個性更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我六皇兄明明爲人驕傲,性子不是很好,你卻一廂情願地認定他爲人和善。而我大皇兄一直以來待人有禮,從不說刻薄傷人的話,你又對我說他爲人惡毒可恨,我有一陣都差點被你搞糊塗了。”

“你一直在誤導我……”

“我一開始大惑不解,但後來慢慢就想通了。你之前一定受過我六皇兄的恩惠……雖然這可能性不大……但是偏巧你看不見,或者其他又有什麼緣故,你把‘孤虹’當作了‘和善的孤虹’。然後,你遇到了這個真正的,不怎麼和善的孤虹,又偏偏有那麼碰巧,陰錯陽差之下,你把他當成了‘可恨的奇練’。”太淵有條有理地分析給他聽:“這也只能怪你城府太深,把什麼都放在心裡,又自視太高,不屑和其他水族來往。既然都沒人知道你對我兩位皇兄的看法,又怎麼會提醒你這一切完全是一場天大的誤會呢?”

“不論怎樣,你明明就知道我要的是誰!而你卻……卻把另一個給了我!”青鱗眼中幾乎噴出了火來:“太淵,我果然比不上你,就算再怎麼小心,卻還是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

“你誤會了,青鱗!我一開始也想按照約定把我六皇兄交給你的,可是你也看到他有多麼難纏了。後來我想,你既然是要那個‘溫和體貼的孤虹’,指的就是我的大皇兄吧!如此一來,大家得償所望,不是很好?

“好什麼?好什麼!”青鱗近乎歇斯底里地質問着他:“你當年居然對我做出那樣的事來!”

“什麼事啊?”太淵看起來不是那麼好心地問:“你指的可是那件事嗎?”

“我問你!我當時吃下的……那是……那是……”青鱗連聲音都開始發顫。

“那是我的。”

青鱗鬆開了緊抓着太淵前襟的手,轉過了身,一雙墨綠色的眼睛裡充滿了難以說清的東西。

“北鎮師青鱗。”穿着銀白戰甲的蒼王孤虹一手按住了自己的前胸:“你一萬年前吃下的半顆龍心,那是我的。”

“不!不會!絕對不是!”青鱗連退了幾步,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模樣。

“不是嗎?”孤虹往前踏了一步,冷笑着問:“要不是你吃了我的心,你又怎麼能看得見!要不是你吃了我的心,我又怎麼會落到這布田地!北鎮師,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對你說過什麼?”

北鎮師!你今日挖去了我一半的心臟,他日我要你用整顆心來償還給我!

已經過去了一萬三千年……

當年,在千水之城裡交織着陰謀與慾望的那場戰爭,改變了一切。

青鱗擡起了自己的手,他看着自己的手,彷彿還能回憶起,曾經有半顆帶着餘溫的心臟躺在那裡的感覺。

九鰭青鱗,若食神龍之心,食之……化龍……

青鱗一族雖然是古老遺族,但是沒有能力抵抗天地間日益強大的神族,所以終有一日會走向滅亡,但只要能得到和神龍並駕齊驅的力量,那麼所有的一切就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生爲青鱗是不可選擇,但自己的命運當由自己決定。

只要食下龍心……就可以……

可是這食下的龍心,讓自己得見光明的龍心,讓自己的力量足以和太淵抗衡的龍心……竟是……他的……

“雲蒼……”青鱗的手緊握成拳,收到了自己的胸口,感覺到心臟一陣一陣地刺痛着:“怪不得,兩百年前你會說……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如果上天覺得還不夠,那麼命運還是命運,你虧欠我的,準備好一併歸還吧!

兩百年前,傅雲蒼離開之前,說了這樣的話。

那就是說,在兩百年前,他就知道了自己和他還有這樣的一層糾葛。

對面的孤虹聽見他這麼說,神情有一瞬的怔忡。

兩百年前……那不是……

孤虹猛一甩頭,長長的黑髮在身後金色光柱的輝映下泛起眩目的光暈。

“我不管什麼兩百年前不兩百年前,總之,北鎮師青鱗,你如果夠聰明,就自己把心奉上,要是讓我動手的話,恐怕你留不下全屍。”

“請等一下,六皇兄。”搶在青鱗前面說話的是太淵,他一臉狐疑地看着孤虹問:“六皇兄你……不認得他了?”

“北鎮師?我怎麼會不記得,化成灰我也認得他。”孤虹眉毛一挑,帶着噬血的狠歷:“太淵,你急什麼?我是不會忘了你的,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我是說,皇兄你……最後只是在千水之城被破那日見過他?”

“我一直覺得他很討厭,可沒想到,他居然會有膽和你勾結,解開了北方界陣,讓火族大軍直殺到千水之城,讓我們措手不及,全族覆滅。”孤虹的目光掃過青鱗愕然的神情,緩緩說道:“也許你有你自己的理由,太淵又太擅長利用他人的弱點,這都是他的陰謀。可是,你吃了我的半心,不論其他,只這一點,你就罪無可恕!”

“果然忘了啊!”太淵看着愣住的青鱗,搖了搖頭:“青鱗,他都忘了,你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青鱗單手捂住了自己的額頭,腦海裡完全就是一片混亂。

孤虹想了一想,足尖一點,輕盈地落在到了青鱗的面前。

“青鱗?看你的樣子,好像真的有什麼隱情。我不想聽這個老是胡說八道的太淵告訴我,不如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可好?”

青鱗怔然地放下了手,看着眼前這個像是散發着光芒般不可直視的人。

孤虹的右手撥開了他臉上覆着的黑紗,動作是那麼輕柔,臉上還帶着微笑,宛如正面對着自己最心愛的情人。

“你傷得很重啊!”孤虹輕蹙起了形狀優美的眉尖:“是誰能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的?”

溫熱的指尖流連在青鱗被火焚燬的半邊面貌上,嘴裡發出了嘆息的聲音。

似乎是知覺麻木的關係,青鱗隔了好一會才猛地驚醒了過來,退了一步,用手捂住了那半邊面容,心裡盤旋着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孤虹臉上的微笑突然間消失,垂放在身邊的左手先是一招攻向太淵,逼得他往後閃避,轉眼又如閃電般刺向了青鱗。

青鱗自然地用手去擋,可電光火石的剎那,他看見了孤虹臉上那種怨恨的神情,心裡一顫,不知不覺停下了阻擋的動作。

罷了罷了!我欠了這個人的實在太多太多……若是一併還了,也好……

想到這裡,他放下了手掌,任着自己暴露在孤虹的攻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