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蒼慢慢地走上了白玉的臺階。

一步,一步……

希望永不到盡頭,希望能留住這一刻的心情……

但時間終是不能挽留,不能追回的。

不痛,卻知道是裂開了。

手心裡的刻印又一次裂開了,一次一次地……

也許有用,也許沒有……

所有的事,就看上天的意願了。

凡人們說人生苦短,其實若是短短的一生倒也罷了!怕只怕折來磨去,活得久痛得也久……

再怎麼自鳴得意,不過是一羣被命運擺佈了千萬年的所謂神仙。

七層的玉臺上,沉睡着一個已經沉睡了萬年的身軀。

蒼站在玉座旁,用奇異的目光注視着這個身軀。

神滅形存,留下的不過是一個軀殼,不論這個人是誰,他已經死了,就算青鱗不肯死心,太淵費盡心機也是一樣。

世事總是充滿了嘲諷。

到頭來,不過就是竹籃打水。

其實,死了也沒什麼不好,留在這世上,掛礙太多,難得平靜。

死了的好!

“不好!”仰頭看着的太淵突然驚呼一聲,變了臉色。

同一時間,青鱗咬破舌尖,一口鮮血噴向面前。

天青墨綠,兩條身影幾乎是同時衝上了玉臺。

來不及了……

大火猛烈地燃燒了起來,形成了一道火牆,把兩人隔在七層之外。

“皇兄,你這是做什麼?”太淵居然氣急敗壞地叫着:“這無妄火會焚燬我們水族軀殼,我是讓你拔鱗,不是殺他。”

“心中一點無妄,燃起烈焰滔天。”隔着火焰,蒼的臉上有着笑容:“太淵,你心裡的火既然再怎麼滅也熄不了,那就讓它燃得更盛吧!我要看看,你到底能做到什麼程度!”

“你好狠!”太淵陰沉了臉,一片殺意涌動:“我就不該忘了你有多狠。”

“是啊!你就不該用青鱗的性命來逼我就範,他對我而言其實也沒多大用處,對你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蒼嘆了口氣:“太淵,是不是做久了聰明人,就喜歡把別人都當作傻瓜了呢?”

“你從哪裡弄來的無妄真火?”太淵不理他的挖苦,急急地追問着:“火族已經覆滅,你這是從哪裡弄來的?”

“你不是很聰明的?那就自己猜猜看吧!”蒼擺明了我不說,你又能耐我何的架勢。

“你!”

“沒有龍鱗,就沒有逆天返生。整整一萬年啊!你的如意算盤是落了空了!”蒼仰頭笑了起來:“這是懲罰,懲罰你列陣誅殺親族。太淵,我有時候覺得你纔可憐,我們一個一個死去了,你卻要獨自活着,千年萬年地活在自己的煉獄裡。”

“說得對極了!皇兄,是我錯了,我甘願受罰,你快些出來吧!”太淵哪裡笑得出來:“就算你現在是魂魄之身,也不能在這無妄火裡待得太久啊!”

邊說,邊想試着破開這半虛半實的火焰。

“你別試了,只要你是水族,就沒有辦法接近這火。”看他徒勞無功地施法,蒼諷刺地笑了。

太淵皺了下眉,手中摺扇一揮,成了寒光四射的長劍。

一劍斬下,非但沒有劈開火焰,甚至讓火焰更竄高了許多,直往太淵身上捲來。

太淵一驚,知道被這火燒到可是非同小可,連忙撤劍後退。

他退,身旁始終沒有說話的青鱗居然直衝進了火焰。

速度快到連太淵都沒來得及拉住他。

眼看着火焰捲上了青鱗的身軀,他卻連眉頭也沒有皺一下。

太淵一怔,試着把手靠近似真似假的火牆,根本沒有接觸到火焰,就被可怕的熱氣燙得縮回了手。

“你過來做什麼?”蒼看着青鱗深邃難測的眼睛:“你是來救他的嗎?”

青鱗看了一眼躺在玉座上,正在漸漸化爲光塵的身體,目光裡閃過掙扎。

“可惜這回你救不了他了。”蒼放低視線,盯着他正被火焰焚燒的身體。“快出去!你也算是水族,經不起無妄火,你爲了救他,連命也不要了嗎?”

話剛說完,感覺身體被扯動,不由地跌進了青鱗的懷裡。

青鱗單手擁着他,竭力把他護在了懷裡,遠離那些火焰。

“你……”蒼擡起頭,愕然地看着青鱗。

“誰許你自作主張的?”青鱗簡短堅定地說:“跟我出去!”

蒼的目光復雜閃爍。

“青鱗……”他輕吐了口氣,低聲地說:“真傻瓜!我們兩個都是……”

在青鱗愕然的表情裡,蒼冰冷的嘴脣貼上了他的。

纏綿輾轉,冰冷和熾熱的感覺交替着在他脣上流連……

“青鱗……到此爲止了……”蒼的嘴脣廝磨到了他的耳鬢,臉頰貼着他的,輕聲在他耳邊說:“保重!”

趁着青鱗還沒有反應過來,蒼用力一推,把他推出了火牆。

青鱗踉蹌着退開,身上的火焰在離開火牆的那一剎那消失得乾乾淨淨。

“傅雲蒼!”青鱗的手和半邊面目被可怕的火焰燒得裂開,加上頭髮散亂,神情狂暴,樣子可怕之極。

太淵雖然怔了一怔,卻及時地在他又要衝進去之前扣住了他的手腕。

這時,火焰猛烈地燒了起來,吞噬了蒼的身影。

“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技依病看。逆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火焰後方,傳來了蒼淡然又孤傲的聲音:“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情人怨遙夜,竟夕起相思。滅燭憐光滿,披衣覺露滋。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太淵還在想這些莫明其妙的詩句是什麼意思,卻發現抓着的青鱗竟然停下了掙扎。

青鱗站在那裡,幾乎失魂落魄地聽着……

一陣紅光大盛,無妄的火焰剎那之間燃起,又在剎那之間消失。

太淵看了看眼前已經空空蕩蕩的玉座,有看了看身邊閉目站着的青鱗,臉上換了幾種表情。

太淵走到剛纔蒼站着的地方,從地上撿起了一張焚燬過半的符紙。

“寧可自毀魂魄也不爲我用,算你狠!”看過後,他把符紙揉成了一團,臉上閃過深刻的憤恨。

轉過頭,青鱗還是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有些呆滯。

“青鱗!青鱗!”太淵試着叫了他幾聲,卻得不到迴應。

天空開始泛白,不一會,陽光開始照進了山谷。

溫暖的陽光照射到了青鱗的身上,青鱗終於睜開了閉着的眼睛。

眼前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了……

“傅雲蒼!”青鱗擡起頭,朝着天空喊道。

只有回聲……

這時的青鱗並沒有想到,誠如蒼對他說的那樣,命運還是命運……

可距離下一次遇上命運,還要等上整整兩百年……

兩百年後 崑崙山

崑崙之墟,其外絕以弱水之淵,又環以炎火之山。

羣玉瑤臺,帝俊女西王母居所。

“七公子請上座。”董雙成朝貴客微微一笑。

“不過幾百年不見,雙成仙子你越發美麗動人了。”一身天青的七公子溫文地笑着:“看見了你,只覺得眼睛就像是被崑崙山上的泉水徹底清洗過了一樣。”

“沒想到我還有這種效用。”董雙成掩嘴一笑:“七公子您真是越來越會哄人了。”

“我可說的都是實話啊!”七公子也跟着笑:“不信你問問法嬰仙子,看我有沒有說謊啊!”

“七公子請不要總是把玩笑開到我們姐妹頭上。”端着茶水走進來的安法嬰向來不愛說笑,一臉生疏有禮地說道:“要是王母責怪下來,說我們不知尊卑,我們可擔當不起。”

七公子也不生氣,好脾氣地笑了。

董雙成趁安法嬰轉身的時候吐了吐舌頭。

安法嬰轉身把茶端上桌子,彎腰行禮的時候正對上了一隻眼睛。

深邃美麗的綠色……

安法嬰爲之一怔。

說是一隻,是因爲這雙眼睛的主人只露出了半張臉,層層疊疊的黑紗包裹着遮住了他泰半的面目。

但單就這露出的半張臉,也足以看出這人長得俊美無雙。

要說見過的出衆人物真是不少,天界的寒華上仙冷漠英俊卻沒有半分生氣,西方的優鉢羅尊者完美無瑕卻飄渺不實,眼前的七公子風姿卓然卻難以捉摸……

這個人卻和他們都不同。

他明明是跟着七公子走進來的,就坐在七公子的身邊,可是在七公子的光芒掩蓋之下,別人實在很難注意到這個一身灰暗,又半個字不說的人。

可看見了,才發現他竟半點也不輸給光彩照人的七公子。

神秘美麗的眼眸,臉上帶着一絲像是沈澱了許久的疲倦,可在這種孤獨平和之下,矛盾地透露出一種張揚的凌厲……

安法嬰敢說,如果他不刻意收斂身上的張揚氣息,明明就是一個慣於高高在上的人物。

“法嬰!”董雙成在身後推了推她。

“請慢用。”安法嬰回過神,就要拉着董雙成離開。

“請留步!”七公子出聲留人:“我有些事想請教仙子。”

“七公子言重了!”董雙成莞爾一笑:“有什麼事,您儘管問就是了。”

“我剛纔進來的時候,發現山外有很多奇怪的妖魔試圖闖進崑崙,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了?”

“那個啊!”董雙成和安法嬰對看了一眼,露出了無奈的表情:“七公子您不知道嗎?最近也不知道從哪裡傳出的謠言,說我崑崙有異寶現世,於是有些修爲的妖魔鬼怪都想來碰碰運氣,我們也很是煩惱呢!”

“異寶?真有異寶一說嗎?”七公子眼睛一亮:“到底是什麼異寶?”

“我們也不知道啊!”董雙成嘆了口氣:“還不是因爲山頂最近每晚祥雲集聚,瑞光沖天。結果,傳來傳去就成了什麼寶物現世的徵兆。”

“山頂那邊?那不是崑崙禁地?”七公子的眼睛更亮了:“難道是有絳草長成?”

“絳草長成哪有那麼誇張?再說,絳草早就……”

“雙成!”安法嬰打斷了她。

“不說這些了,反正眼看也就要解決了。”董雙成自知失言,連忙轉開話題:“我們還是幫您去瞧瞧王母回來了沒有。”

“什麼是眼看就要解決了?”七公子挑了挑眉:“王母又是去哪裡了?”

“王母不就是陪着寒華上仙去解決這事的,所以我說眼看就要解決了嘛!”

“寒華?”七公子突然站了起來,嚇了董雙成一跳:“哪個寒華?”

“七公子您說什麼呢?”聽見他問這麼好笑的問題,連安法嬰也笑了:“寒華上仙還有幾個的嗎?”

“竟讓他搶先一步!”七公子跺了跺腳,大失常態地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奪門而出。

連問話也不及就看不見蹤影,留下的董雙成和安法嬰面面相覷。

安法嬰轉頭看了看跟着七公子一起來的那人。

那人安安穩穩坐着,一手拿着茶杯,慢慢地喝着茶,長長的睫毛蓋住了暗色的眼珠,脣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意。

直到喝完一杯茶,那人才拖拖然地站了起來,往門外走去。

安法嬰和董雙成這才發現那人爲什麼只用一隻手端茶。

左面的袖子飄飄蕩蕩,裡面很明顯是空無一物。

這個俊美不凡的男人竟然只有一隻手臂。

還在愕然,聽見這人慢條斯理地在問:“上山頂怎麼走?”

崑崙之巔是禁地。

崑崙山的禁地之所以聞名遐爾,就是因爲這裡是絳草的產地。

絳草,三千年生長,汲取日月之精華。凡人要是吃了,能起死回生,長生不老。要是修行者服下,立刻就能得三千年的修爲。

但崑崙山上仙家無數,要想破除重重防衛得到絳草,比修行三千年要困難得太多太多。

傳說中,只有一次意外。

三百多年前,曾經有人闖上崑崙,殺傷所有守衛,甚至把劍架到了西王母的脖子上面,明目張膽地拿走了一株絳草。

這件事知者甚少,可崑崙之名幾乎因此淪落成了笑柄……

想到這裡,西王母看了眼身邊的人,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怎麼回事?你確定沒有人動過嗎?”

正好那人轉頭來問她話,她急忙放下了手。

“我敢保證,的確是沒人來過。”自從你上次用劍架着我進來以後就沒有了!

“怎麼會這樣的?”那說話的人一身潔白如雪,容貌深刻冷峻,要是站着不動,就像是寒冰雕琢而出的人形一般。

“其實最近這兩百年來,這地方就變得很可怕,連我都不怎麼敢進來這裡。”西王母邊說,邊退了兩步:“總覺得靠近就要被法力扯碎了一樣。”

“好了,你回去吧!”那人手一揮,讓她離開。

“上仙自便,婉聆告退!”西王母行了個禮,片刻不停留地走了出去。

那人一振袖,飛上了洞中的一塊巨石,往裡看去。

排列成奇異陣勢的石羣中央,金色的光幕圍成屏障,那裡面有一根連接地面與洞頂的石柱,那石柱的顏色奇異瑰麗,竟宛如一塊碩大的琉璃,不但表面七彩奪目,內裡還隱約透出一種暗金色的光亮。

這種氣息……像是似曾相識……可他的魂魄不是在下界轉生嗎?到現在不過才三百多年,怎麼會……

也不再多想,一揚衣袖,往陣中飛去。

足尖一點,落在了靠近陣心的一塊石頭上。

……寒華,我可以耗費修爲,爲你用龍血催生絳草,但你要爲我去辦一件事。

昔日我拼死逃脫,在這崑崙沉睡萬年試圖療傷,但我的身體損傷太重,直到現在還是不能使用。

雖然我手裡有一樣可以治傷的寶物,但是使用這件寶物,就算再怎麼小心,對我魂魄的傷害還是無法估算。

所以,在大約十年之前,我把我的魂魄投往下界,希望能爭得時間治療軀體,最多一千年,我就能恢復昔日的力量。可是沒想到那個凡體肉胎,無力承載我的魂魄,就像你看見的這樣,魂魄正附回我的身體。再這樣下去,我遲早會形神俱滅。

我要你幫我把這塊續魂石交給我的肉身,那樣的話,就能固守神魂,我的魂魄就能在俗世中轉生。直到我軀體完備,就可以招回魂魄,恢復昔日的法力了……

Wωω●ttκa n●C〇 一千年之期遠未屆滿,可魂魄居然已經復歸體內,怪不得會靈氣外泄,引來衆方窺視。

藏匿了萬年的……

“太淵?”寒華突然斂起眉頭。

“太淵見過叔父!”隨着話音,青衣玉扇的太淵現身在右手邊的石上。

寒華沒有答話,只是一臉冷漠地看着太淵。

“叔父何須如此絕情!”太淵嘆了口氣:“我知道三百年前的那件事後……”

“住口!”寒華冷冷說道:“你提這些,莫不是想要提醒我和你算一算舊帳?”

“當然不是了。”太淵把目光放到了流光溢彩的石柱之上:“只是我原以爲或者是絳草出世,沒有料想到這崑崙山上,居然藏有誅神法器。不知是哪一樣法器被藏在了這裡?”

“誅神法器是你鍛鍊而成,連你都分辨不出,我又怎麼知道?”

“是嗎?我還以爲叔父三百年前爲那人求取絳草之時,曾經見過那法器原形纔對。”太淵試探着問:“不知是何種模樣?”

“你覺得是我列了這陣?”寒華淡淡地問。

“絳草生在這護陣之中,除此還有什麼可能?”太淵疑惑地說:“我倒不知道原來叔父對於列陣之法也頗有研究,這護陣着實精妙。”

“也不是沒有其他可能。”另一邊,閃出了一個暗色的身影:“要是寒華大人和這列陣之人訂有盟約,又或者這列陣之人主動讓寒華大人入陣也是可以。”

“北鎮師青鱗?”寒華一眼掃過,已經認出了這個半掩面目的男人:“我聽說你兩百年前死於手下的叛亂。”

“我也聽說你三百年前爲了一個凡人神魂顛倒。”青鱗毫不相讓地和他對視着:“可我看你現在還不是和以前一樣冰冰冷冷?”

寒華目光一冷,霎時間連四周的溫度也降了不少。

青鱗扯動嘴角,一臉不以爲然。

“既然護陣不是叔父列下的,那就好說了。”太淵轉向青鱗:“不知有沒有辦法解開呢?”

“沒有。”青鱗乾乾脆脆地答了。

“爲什麼?”太淵一愕。

“這陣勢列得近乎無懈可擊,要想闖入,除非硬破。”

“說是近乎,那就不是沒有破綻吧!”

“所有的護陣都有破綻,只是明顯和隱秘的區別而已。”青鱗環顧四周:“列陣之人利用天地靈氣匯聚之地列陣,已經完全遮掩了陣勢的弱點。就算有能力硬破此陣,也難保不會把這陣裡的所有事物一同毀壞。你如果是要這陣裡的法器,不就是等於無法解陣了?”

“除了你之外,這世上還有如此精通陣法的人物?”太淵有些不信。

“天地廣闊,什麼樣的人物沒有?”青鱗的嘴角帶上了一絲嘲諷。

正說話間,一道劇烈的金芒突然從石柱上迸發開來,穿透光幕,直衝而來。

寒華首當其衝,長袖一揮,硬生生把光芒彈開,同時也被逼退了一步。

太淵原地一轉,手中摺扇一張,光芒不近他身就像是被牽引着閃繞開去。

只有青鱗,他本想結印化解,沒想到光芒到了他的面前,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是聚成了一束,直往他結印的掌心刺來。

他心裡吃了一驚,知道這是陣靈發動,被擊中了後果難測,本能地想要收掌閃避。

可那陣靈就像能看透他心裡的想法,不多不少地偏過了三分,迎着他躲閃的方向,不偏不倚地鑽進了他的掌心。

青鱗大駭,連忙翻掌看去。

包裹着他手掌的黑紗被光芒擊得粉碎,皮肉卻完好無損,只是在掌心的刻痕上,不時遊移着絲絲光芒。

耳邊傳來太淵的低聲驚呼,青鱗急忙擡頭看去。

金色的光幕不知何時消失得無影無蹤,原本朦朦朧朧的瑰麗石柱清晰地呈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護陣解除!

一白一青一綠,三道身影化作三道急速的光芒,幾乎是不分先後地衝向了陣勢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