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市的國貿大廈在每年臨近聖誕,元旦之前都會打出3-5折全線降價,平日裡只能眼巴巴站在櫥窗面前看着那些價格不菲衣服的女生們。
此刻正密密麻麻的站在大門外,等候着早上八點開門的國貿大廈,那些爲了得到心目中某一件仰慕已久的衣服,用堅強的意志來面對刺骨的寒風。
雖然已經穿着一件裹到腳踝處的羽絨服,從頭到腳全副武裝進行抗寒鬥爭的林靜曼,在面對凌晨三點的溫度,還是有些招架不住。站在原地不停的跳動,試圖加強血液循環,提高自己的禦寒能力。
她不是爲了那些名品店裡的漂亮衣服,更不是爲了那些名牌包包與高跟鞋。只是單純的希望可以在聖誕節那天送外公一件長版的黑色羽絨服。
今年的冬天比往年還要寒冷,每天林靜曼從人滿爲患的公交車上出來之後,總覺得自己就會立刻被凍僵在回家路上的某個角落。瞬間成爲廣大人民羣衆“瞻仰”與“膜拜”的對象。
晚上睡覺經過房間時,總會看見外公不停地用風溼膏按摩着那雙老寒腿,口中時不時發出低沉的痛苦聲,臉上難受的表情,讓站在門口的林靜曼心口像是被人抽打了一下。
要不是自己小時候那段逃避事實的時光,外公就不會因爲擔心自己,而每天冒着寒風在不斷尋找自己,站在風中等待自己回家。
夜晚的溫度有多冷,那時的自己根本就不會去體會,九歲的自己表面上平靜接受父母的消息,面對老師,同學的關心,她總是強顏歡笑說沒事。可是每次放學後當她遠遠的看着從家裡發出的亮光。
想起在不久前曾經從那扇窗戶發出幸福的歡笑聲,她止住了腳步,她害怕,害怕自己打開那扇門之後面對的是一片冷清,和心裡的空洞。
於是,她總會瘋狂的衝出巷子。因爲不希望讓外公察覺到自己內心的恐懼,躲在附近公園的草叢裡,不停的哭,不停的哭,幼小的她不知道除了哭之外還能做什麼,擔心以後的自己一個人要怎麼辦?
那時的自己就像是雛鷹,在失去父母的庇護,站在高高的懸崖邊上,迎面是肆無忌憚的山風,腳下是看不到底的萬丈深淵,強烈的恐懼感讓十三歲的自己充滿了孤獨與無助。
就是這樣面對每一次的逃避,每一次的晚歸,外公不是在附近公園的角落裡看着蜷縮在地上的自己,就是站在巷子口等待她回家。
每次外公沒有怨言,沒有責備,只是心疼的拉起她的手,輕輕的告訴自己,丫頭,走,外公帶你回家。
而現在,面對這幾個小時的等待又算得了什麼?如果不是因爲自己,外公,就不會患上老寒腿,比起外公所承受的一切,這區區幾小時低溫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早上八點,國貿大廈的大門準時向外開放,在外面等候多時的人們蜂擁而上,原本寂靜空蕩的大廈頓時人滿爲患,必須買到那件位於四樓的男式長版羽絨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