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被不遠處的聲音吵醒,短暫的閉目養神讓多日的疲憊褪去不少,林靜曼伸直了懶腰,打了個哈,扭動着麻痹的脖子,“咔擦”一聲,經脈疏通。
那裡有什麼好玩的?來不及拍掉星星點點黏貼在身上的草屑,強烈的好奇心促使着此刻的她朝着歡笑處走去。
看着孩子們臉上純真無邪的笑容,快樂地像是沒有枷鎖的兔子在草地上自由自在的跑着,林靜曼突然想起以前小時候,爸爸媽媽總是帶着自己到遊樂場玩。
在大大的草地上,自己躲着年輕媽媽的身後,拼命躲閃着面前展開雙翅的‘老鷹’,在被擒之後發出幸福的笑聲,那些美好的回憶就算經過多少個時光遷徙,都不曾褪去,反而卻印刻得更深,同樣的,悔恨也更深。
“抓到了!哼哼哼…總算抓到一隻了,看你們還跑。”面前的男人牢牢地抓住自己的肩膀,發出得意洋洋的邪笑,鼻尖是從他口中散發出來的一陣清香的海洋味道,就像初夏的風,清爽,乾淨。雕琢分明的輪廓在夕陽的照射下顯得夢幻而虛假。
蒙着紗布,雖然看不清對方的眼睛,可是,按照林靜曼閱帥哥無數的經歷來看,此人絕對是長着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那雙眼睛裡面一定是滲透無數溫暖的光芒。你沒看到麼?剛纔他跟孩子打成一片,歡樂的身影。
十幾個小孩紛紛捂着嘴,像是商量好了一樣,不約而同的走到大哥哥的身後,在領頭的格子男孩比劃下,輕輕往前一推。
等等…發間是那股熟悉的薰衣草味。難道是自己又在做夢,從上次離開林靜曼家裡之後,他一直覺得那天晚上似乎經過了一場美麗的夢境,夢裡他對夏柔訴說了多年的思念之情,夢境他們坦白相對,甚至…
似乎,面前這個味道,這個觸碰雙脣的感覺…爲什麼會這麼熟悉,而讓人回味,甚至會引發自己想起那個美好完全不真實的夢境。
“哈哈哈,哥哥,姐姐…在親親羞羞臉。”身後帶着天真笑容的孩子們,拍着肥嘟嘟的小手,看着面前惡作劇成功的兩人。
“是你…“被孩子們聲音拉回現實的沈志軒拿下那片隔着雙眼的紗布,看着身體微微發顫,目光充滿寒氣,冷冷看着自己的林靜曼。
“是我…“那張原本帶着笑容的臉上瞬間被打霜,她雙手發冷,顫抖的握緊拳頭,手臂上暴起了青筋,張開手掌,狠狠的朝着那張像是從雜誌上走出了的假臉上狠狠的揮了過去。
她以爲永遠都不會遇見這個叫沈志軒的男人,她以爲自己徹底把那天晚上所發生的一切深埋在心底,然後堅固的鎖牢牢的鎖上,就像把一隻兇猛的野獸永遠關在牢籠裡,永遠將它鎖在陰暗潮溼的地方。
就算午夜夢迴,它不停的用尖利的銳角撞擊着那扇堅固的鐵門,向自己不停的嘶吼着:這一切只不過是你一廂情願,他只是把你當做夏柔的代替品而已,就算逃避,也沒有用。
“哇哇哇…“也許是那個巴掌的聲音太清脆,或許是因爲孩子們沒有想到漂亮姐姐居然揮掌扇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紛紛敞開了聲音,哭了起來。
“小朋友們,沒事。哥哥,不會痛呀。姐姐跟哥哥鬧着玩呢?”沈志軒看着面前泛紅雙眼,哭聲一片的孩子,心抽搐了一下,真不該讓他們看到這樣不好的情景,可是要不是因爲他們,自己怎麼會觸動冰人掌?
他捂着臉上瞬間印出了蘭花指,忍着火辣辣的疼痛感,拉着面前依舊寒氣逼人的林靜曼,見她依然一動不動,充滿殺氣的看着自己,全然活在自己的憤怒中,完全沒有意識到這片噪雜的哭聲都快把天頂給掀翻了。
“對於,剛纔的無理,我不是有意的。你打也打了,彆着麼冷下去。先把這些孩子搞定,跟我演場戲,事後你想怎麼都可以。”他又一次拉着林靜曼,靠近耳邊誠懇的告訴她。
沈志軒真誠而又歉意的聲音,像是一股暖流劃過她的心裡,刺骨的寒冰被慢慢融化,漸漸的化成一條清澈的暖流,穿過心田。
晃過神之後的林靜曼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既然會引起‘兒童大合唱’,看着面前的沈志軒,示意的點點頭。暫時從仇人變成合作夥伴。
“對不起。對不起。孩子們,姐姐不是故意嚇到你們的。”林靜曼半蹲着身子,一臉歉意的看着他們,那一個個受到驚嚇,而失聲痛哭的純真孩童。
我怎麼會在孩子面前做這樣的事情,一邊安慰,一邊在心裡不停的自責,肯定是被憤怒衝昏了頭。
“你們,姐姐都向你們道歉了。其實,哥哥姐姐只是在測試你們,面對突發狀態下,會有什麼反應而已,並不是真的在吵架喔。沒想到,你們膽子原來這麼小啊,看來以後要多多測試你們的反應能力喔。”
話鋒一轉,將一場惡意的揮掌事情迅速轉化爲一場別有用心的反應測試,聽見帥氣哥哥溫柔的解釋,看着孩子們漸漸的收起哭聲,露出純真無邪的笑容。
半蹲在身邊的她停止了安慰,眼神中熊熊燃燒的火焰漸漸暗了下來,疑惑地看着那張向來陰沉,冰冷的臉上就像是太陽下那些綻放的向日葵,帶着暖綿綿的笑容,露出潔白的牙齒,衝着孩子們扮着各種可愛的鬼臉。
沈志軒啊,沈志軒。你真正的面容是那個會將別人親手做好的飯盒揚手一揮的冷漠面癱?那個不顧他人安危將我推進魔掌毫無血性的高級督察?那個將苦苦叫我別走,聲聲念着你最愛名字的癡情人?還是現在,此刻你卸下所有面具,露出燦爛的笑容的陽光暖男?
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