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日初升,當漫天的藍色與紅色又一次交匯的時候,宿離還是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簡穆塍一人斜坐在山崖前,默默的面對着深谷,他手中一柄長劍插在泥土中,從起伏的背影可以看出,他先前一翻劍舞所消耗的體力,汗已經冷了衣衫,連帶着潮溼的長髮在風中亂舞。
“宿離,你是至今爲止最讓我失望的人!”
宿離面對着他的背影,心底的寒意一點點的升起,他身旁的雲袖向他偎進了些,有些害怕的樣子。簡穆塍緩緩轉過身子,慢慢拔起劍,眼角擡起的霎那,宿離感覺到雲袖的身子明顯僵硬了起來。
不要!宿離心中吶喊着,惶恐於雲袖心靈深處的記憶,於是瞬間拔出腰間的佩劍,寒光挾着勁風向簡穆塍****而去。誰知簡穆塍不閃不避,用手中劈日硬接那點寒星,“錚”的一聲脆響,宿離的長劍竟斷成了兩節,那點寒星透肩而過,宿離呆住了,耳邊傳來雲袖的尖叫聲。
“你……早就知道了?”
簡穆塍緩緩拔出劍鋒,宿離虛晃一下,用手捂着肩膀噴涌而出的鮮血。
“我給了你機會,可你沒有珍惜!”
“你撒謊!”
宿離突然爆喝起來,大聲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只要你不傷害雲袖,我都給你!”
簡穆塍冷冷一笑,攤出手掌道:“也好,我要護國軍的虎符!”
宿離一愣,接着大笑起來:“簡穆塍啊簡穆塍,你如此,不免也太大費周章了!”
簡穆塍收回了伸出的手,在劍鋒上輕輕一扣:
“宿離,你和我相處了這麼久,到底也沒看透我,我簡穆塍從不打沒有把握的仗!和北里對決,就現在的東隱來說,頗有以卵擊石的味道,要想奪得霸權就必須變得強大,而途徑唯有吞併南陽,鞏固東隱。”
他說着走向雲袖,宿離搶先一步擋在了他的身前,卻看他笑道:“宿離,我不和你搶,雲袖的死對我有利,從此再沒有人對我說,我守的是雲家的天下,我簡穆塍順理成章的變成東隱真正的主人,豈不是美事?”
“我把虎符給你,你真的放我們走?”
簡穆塍雙手一攤,微微地笑,宿離有些顫抖的從懷中拿出虎符,雙眼死死盯着簡穆塍的笑臉:
“簡穆塍,我這輩子唯一做錯的就是認識了你!”
“很高興,你能明白這一點!”簡從宿離手中猛地一抽,那虎符在空中劃了一道美麗的弧線,最後穩穩地落在簡穆塍手中。宿離扶着雲袖一步步往前走,肩上的血還在留。雲袖中途向着簡穆塍的方向望了幾眼,俯身撐着宿離,有些擔憂的看着他的肩。
簡穆塍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可宿離仍舊蹣跚在山道上,遠處有漸進的馬蹄,迎着朝陽,宿離看見有黑色的旌旗舞動。
冷啊……
宿離身子一斜,跪坐在一旁的草叢內,那顫抖的雙脣變得烏紫,雲袖乖巧的取下身上的披風,抖開爲他披上,卻被宿離一扯,跌落在他的身上。宿離淡紫色的衣服上,血色殷然,如盛開的桃花。鮮血自宿離的嘴角緩緩的流下,他已不覺疼痛,慘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