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邪說得面紅耳赤,這一招他的確敗了,怪不得簡那天那麼篤定的要他滾回北里,想起她當時輕蔑的眼神,封邪心痛如絞,是誰說過兩個人之間,愛得多的那方會痛苦,真是說中了,封邪覺得自己和簡在一起後,有些東西也慢慢消失了,那是對人的防範和對世俗的憤恨,安逸的他若不是得到葉姜關於簡穆塍對他夜襲的警告,怕在這時,早已身在東隱囚牢了吧!
正想着門口想起一個老嫗咳嗽的聲響,葉姜斜了封邪一眼,示意他不要激動,淡淡說了句:“找我的!”
一名隨軍的婦人走了進來,雖說在大多數國家認爲女人隨軍會帶來厄運,可是在北里卻不是這樣,北里的風氣相對開化,男人和女人的地位並沒有太大的懸殊,這就是葉姜爲何能站在封邪身邊,充當他軍師的原因。
“什麼事?”
“稟主子,那姑娘已經一日一夜未進水米了,您派人送去的被褥也被擱置在一邊,絲毫沒有動過!”
葉姜聽完趕忙側頭看向封邪,見他已愣直了雙眼,臉色有風雨欲來的怒色。
“別看我,你不是真想那麼對她吧?我只不過做了你想要我去做的事,至於那丫頭的倔脾性還是你去收拾吧!”
說着打了個哈欠緩緩走向牀榻,在封邪飛奔出去的霎那,那脣邊的一抹淡笑化成深深的長嘆。
封邪停在帳簾邊的手顫了顫又縮了回去,一左一右手持長槍的兩名士兵雖一臉肅穆,但眼角的餘光還是不時地朝封邪臉上偷瞄着,也許他們從沒有見過勇猛的王會有今天的這種表情,將矛盾、不捨、憤恨、遲疑都擰成了一起,展現在那雙深幽的藍眸之中。
縮回手的封邪煩躁的在帳篷外踩踏了兩圈,幾次走近帳簾卻又都踱了回去,如此反覆了許久,直到物倉裡有東西倒塌的聲響他才停下了腳步,呆愣了數秒,便閃電般的鑽進了物倉。
物倉裡日光昏暗,封邪適應了會兒,卻見是堆積的物品倒了,四下掃了一眼,見昨夜、今日的食物都完好的放在門口,略新的被褥也被擱置在一邊,不見動過。
“你沒事吧?”沒見到簡,封邪大聲問了句,腳尖在倒塌的物品中穿插着,睜大了雙眼努力找尋簡的身影。
沒有得到回答,封邪的心猛跳了一下,剛想再問,卻在一堆物品的縫隙裡看到簡蜷縮的身影。她身邊的帳篷破了一角,透進來隱約的日光,在淡淡的光柱裡,簡靜靜的靠在身後物品上,面無表情,看着孔洞外的世界,對封邪的到來和問話置若枉聞,封邪呆了一呆,黯然道:“沒事就好……”
簡沒有動,她早料到封邪會來,卻比預料的晚,原來封邪真的不是即墨,即墨是那種會爲了感情不顧一切的人,但封邪絕不會。兩人都沉默着,誰也不願在開口說話,簡那原本粉嫩的脣也變得乾澀,起了層厚厚的皮,她把臉向自己的手臂裡藏了藏,潛意識裡還是不願讓他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身旁的人輕輕動了動,簡聽到聲響卻沒有向他看去,隔了許久,簡再緩緩轉過身側,封邪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光柱層層的氳染中,簡清澈的眼睛裡水氣瀰漫上來,淡淡的,如赤山上的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