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邪眼中有欣賞,也有憐憫,這是他所愛的女人,永遠活的那麼理智,這該死的個性糅合起那傲人的智慧,使他無法猜透她真正所想,她愛他嗎?也許吧,不然爲何願意和他在桃花塢隱居?可是她也愛簡穆塍,所以即使說要遠離世事也在他背後悄悄地爲東隱謀劃,所以自己和簡穆塍比起來永遠是第二位的,抑或是自己只是這段無望之戀的替代品!
想到這裡,封邪那剛剛熱烈起來的感情頓然被熄滅了,他看着簡露出冷冷的笑意:
“你說的對,我們根本沒有作爲‘人’的感受,因爲我們從未被當作‘人’來看待過!東隱,南陽,天都,西澤,千百年來,我們只不過是他們附屬的奴隸,是挖礦的機器!月魄的市價被他們連合起來一壓在壓,北里人對着越來越少的礦藏,了無希望地活着!我們有什麼?你看這無垠的大漠,連綿的雪山,這裡有大片寸草不生的沙地,卻有着無數渴望自由的靈魂,我們不懂憐憫,是因爲上天不容許我們憐憫,在這片土地上,如果你倒下來,你連軀體都會落入別人的口中!簡,這裡不再是你以前所待的文明國度,這裡是生存真正的試煉,不是生就是死!所以收起你的憐憫吧!”
封邪說完大踏步地向前走去,營地前的士兵見封邪走來,全都丟開了身下的女子,衣衫不整地起來列隊,封邪走到隊伍中間,絲毫不去看那些四處奪路而逃的女子,冷聲問了句:“貘狼何在?”
“王!”先前那個和簡說話的士兵隊長站了出來。
“北里羅剎軍軍義如何?”
“殺人者!赦!搶劫者!赦!
強*奸者!赦!偷盜者!赦!
背叛者!殺!逃兵者!殺!
內甌者!殺!忤逆者!殺!
五陸萬物,衆生衆滅,天都何故掌控天下,我羅剎軍麾旌南下,以救北里蒼生,從此百無禁忌!”
貘狼說話時眼睛如狩獵的豺狼一樣,不眨一眼地看着簡,場地上大部分士兵也看了過來,一張張模糊而冷酷的臉掠過簡,如冰刀一樣刻在她的心上。
“貘狼,你的父母家人呢?”
封邪又問,洪亮的聲音在刻意冷寂的上空迴盪。
“死了!”
“將士們,你們的家人呢?!”
那詢問的話語帶着悲切,夾雜在寒風的淒厲中。
“死了!”那一排排將士異口同聲地回答,震天的喊聲驚呆了簡,她是真的被震懾到了,這樣一支如狼般決絕的軍隊,他們沒有後路,只有向前,去掠奪或失去或從沒擁有過的一切!
“你們爲什麼參軍?”封邪手握成拳高高地舉起,他身邊的士兵也紛紛將右拳敲擊起自己的胸口。
“搶糧!搶錢!搶女人!”
簡連連後退,帶着從未有過的驚恐,她不敢想像封邪手下有多少像這樣的士兵,但她突然明白,西澤一夕而敗是有道理的,這樣一支軍隊若是進了城,將會是怎樣一番場景啊?而她所愛的那個人就站在他們的前方,他也和他們是一樣的,一隻傲立在風雪中飢餓、勇猛、貪婪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