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雨一連下了七日,不知道是誰的眼淚多得連天都裝不下了。
大雨過後,南鳶病了一個多月,說病也不是病,因爲連太醫也查不出病因,只是她吃什麼吐什麼,還總是一連幾日都不合眼,偶爾太過勞累,坐着就睡過去了,一睡又是好幾天,怎麼叫也叫不醒。
大王、王后每日都會來看她,太子也每天都來陪她,可太醫換了一個又一個,卻都不見起色,因爲此事,大王已經下令處死好幾個太醫了。
一個月以後,南鳶已經消瘦得只剩下一副骨頭架子,面色憔悴,完全不復往日的風采。
宮裡所有王公大臣都來看過她,或真心,或純虛情假意,卻怎麼也都來過,除了一個人。
“吃一點吧。”尉遲賦端着一碗粥,舀了一小勺,遞到南鳶嘴邊,這一個月以來,他每天都在她身邊照顧她,她也沒有拒絕。
她微微張開了嘴,吃了下去,可還沒嚥下,胃裡已經開始劇烈的翻滾,一股酸水順着喉嚨涌了上來,她又吐了。
欒玉紅着眼上前,邊哭邊給她清理着,時不時擦着眼淚,這一個月以來,公主的情況她是最清楚的,公主每天晚上都不准她關門,經常看着門口一看就是一整夜,她知道公主在等誰,那天她在門外都偷聽到了,可是公主不許她說出來,更不准她去找他。她從小就服侍着公主長大,卻從來沒見過公主這樣,她都知道卻什麼都不能說出來,能做的就只有好好照顧公主了。
“是因爲他嗎?”尉遲賦早就看出來這事和瀾焱卿有關,“我去找他問個清楚!”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如今這個樣子,已經不需要再問理
由了。
說着,他便想起身,可是南鳶的拉住了他,尉遲賦回頭看向那隻手,這隻手曾經舞過多少個美妙的姿勢,如今卻連動一下都會發抖,而這隻手的主人更是瘦弱得彷彿隨時都會被風吹散一樣。
南鳶想盡力擠出一點微笑,想說點什麼,卻已沒了力氣,只能用力地搖搖頭,她怕幅度太小,他看不到。
其實這一個月以來,她很感激尉遲賦,她也漸漸懂得了愛上一個人的無可奈何,她曾想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可他說他都知道,他只要靜靜待在自己身邊就好。
是啊,就算不能在一起,能待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也是幸福的吧。
夜裡,她醒了,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着的?記不清了。
“欒玉。”她吃力地叫了一聲,沒有人回答,她支起身子,纔看到欒玉趴在桌上睡着了,這丫頭爲了照顧自己也已經幾天幾夜沒閤眼了。
南鳶從牀上坐了起來,隨手拿了條毯子,走到欒玉身邊給她蓋上,自己則走出門外,來到院子裡。
夜很涼,可她感覺不到,一個月了,他一直沒有來看自己,看來是真的是很討厭自己吧。
突然,身後一陣怪異的風聲,南鳶剛準備回頭,身子卻已被人緊緊勒住,他想幹什麼!剛準備喊救命,身後的歹徒卻捂住了她的嘴,一股刺鼻的藥味撲面而來,接着就是一陣暈眩,本已脆弱的身體早就經不起這種折騰,很快的,意識被奪了去,只是在看閉上眼的那一刻她終於看到了一個人,只是那個人,依然不是瀾焱卿……
尉遲賦習武多年,就算是熟睡的夜晚,一絲弱小的風吹草動他也能察覺,只是他依然發
現晚了,衝出房門的時候南鳶已經被一個蒙面黑衣人擄走了。
他想也沒想,一個飛身就追了上去,可對方也不是等閒之輩,從地面追到了房頂,終於驚動了宮裡守夜的侍衛,賊人一看對方人多勢衆,便改變了方向,向宮外飛去。
尉遲賦緊跟其後,追出了宮外十幾裡,眼看就要追上了,可半空中卻不知從哪裡齊唰唰地飛下來幾個黑衣人,也是蒙着面,拿着刀,一看就是那賊人的同夥。
那賊人頭也不回,抗着南鳶繼續往前跑着,尉遲賦心急如焚,可面前的這幾個黑衣人明顯是要阻止他,看來不得不打一場了。
尉遲賦一個飛身而起,幾個黑衣人也飛起了身,揮起刀身就向尉遲賦砍去,縱使尉遲賦武藝再高強,可對方打的是持久戰術,輪流進攻,果然,其中一個黑衣人抓住了一個空隙,就向他後背偷襲而去,一道血紅的刀疤赫然印在了他的背上。
緊接着,一刀,兩刀,尉遲賦亂了陣腳,那些黑衣人像瘋狗一樣亂刀砍上,他打退了一個,接着又來一雙,就這樣,陷入了苦戰。
正在這時,身後的樹林裡傳來了一陣嘈雜聲,宮裡的禁衛軍終於趕到了。黑衣人一看來者人數比自己多上好幾倍,互相使了個眼色,立刻四下散開,隱匿到了黑暗之中,來去都像一陣風一般迅速。
禁衛軍趕到尉遲賦的身邊,檢查他的傷勢,雖然他身上已經沾滿了血,可在打鬥過程中都避及了要害,沒有生命危險。
尉遲賦指着那個賊人逃走的方向,“公主,快去救公主!”只是說完這句話,他再也撐不住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南鳶被帶走的方向,暈過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