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無風,少雲,毒日頭。
卯時剛到,宮裡上上下下便已忙碌了起來,按照南夏國禮法,新王登基的流程已經簡化了許多,卻還是需新王攜文武百宮至太廟祈福告祖,然後再到朝陽殿,宣讀登基詔書,確認新王身份。
南鳶早早來到太子的採擷殿時太子已經洗漱完畢,正被人伺候着穿上十層黑紅色的寬大冕服,這冕服是三日前集百名巧手能匠定製而成,上面繡有暗色龍紋和日月星辰,象徵着王的尊貴與威嚴。
冕服穿戴整齊後,南鳶親自拿起了冕冠,整理好冕冠上的十二旒,才小心翼翼地給南楚戴上,又穿上玉笄,在他頜下繫上結,一邊叮囑,“從今日起,你便是南夏的新王,切記聽信讒言,凡事不能只聽一方議論,要廣納言路,做一個明理,明事,愛民如子的明君!”
雖然南楚從小接受着君主教育,卻不知道該如果切切實實地做一個明君,可是這龍袍已加身,從小揹負着太子的使命,讓他知道,從今日起,他便不再是個孩子,而是手握着整個國家命脈的新王了!
“姐姐,楚兒知道了。”
“嗯?以後即使是對着姐姐也不能自稱楚兒了。”南鳶最後透過十二旒摸了摸他的臉龐,是啊,今日過後,他是君,她是臣,君臣有別,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摸他的臉蛋了。
南楚明白,他點點頭,“孤,知道了。”
辰時已到,奉常黃大人早已在採擷殿外等候,迎接南楚乘上御輦,同太后及衆位大臣一起至太廟告祭祖先。
太廟之上,南楚祭起三柱高香,祈得祖先庇佑,又
領着文武百官聆聽了祖先的遺訓,周圍才鳴起鐘鼓,太廟祭祖才結束。
巳時衆人回到朝陽殿,南楚着冕服立於大殿之上,太后垂簾立於其後,殿下文武大臣百人依次按照職位高低魚貫而入,紛紛瞻仰新王龍顏。
午時,丞相瀾鬥彰拿出詔書,向所有人宣讀,“奉天承運,吾王詔曰,太子南楚秉性純良,恭儉仁孝,上敬天地宗親,下愛天下子民,孤爲天下蒼生福澤計,立爲新王,承天應人,普天同慶,即日登基!”
語畢,殿下衆臣整齊化一,齊齊下跪,高呼“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聲,響震整個皇宮。
南楚雖爲太子,但此等場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不覺緊緊抓住了自己的小手看向南鳶,南鳶向他點點頭,以示安慰。
南楚這才又挺直了身子,頒佈了他登基後第一道聖旨,“孤今日登基,應當普天同慶,內務使何在?”
一個長着絡腮鬍子的老頭邁着小步走上前,“內務使黃賢君在此。”
南楚記住他的長相,“孤今日登基,不忘百姓極苦,即日起,大放糧倉,分發到各地百姓賑災,即刻執行,不得有誤!”
“這……”黃大人似乎有些爲難地偷偷瞟了瀾鬥彰一眼。
可瀾鬥彰卻“噗通”一聲跪下,大呼:“大王聖明!”果然,見他這麼一跪,滿殿大臣都紛紛效仿,齊聲呼道,“大王聖明,南夏之福,大王聖明,南夏之福!”
至此,登基儀式終於結果,年方八歲的南楚成爲了南夏的新王。鳳凰城內銅鐘長鳴,向天下之人傳達着新王登基的消息。
被軟禁在丞相府的瀾焱卿聽着這不斷地迴盪在鳳凰城的鐘聲,眼皮突然不安地跳動了幾下,心中莫明焦躁起來。他放下手中的書,推開門,門外依然守着兩名家奴,兩人以爲他要逃跑,連忙祭起着手中的拳頭,威脅着他。
“二位莫慌,我只是被這鐘聲所擾,想出來問問這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大情?”
兩名家奴並沒有因爲他的話而放鬆警惕,卻依然告訴了他,“還真被你猜對了,城裡真的出大事了,這鳳凰城終於要換主人了,太子今日登基了!”
另一個補充道,“而且聽說太后,也就是之前的王后還要垂簾聽政呢!”
“什麼?大王已經駕崩了嗎?”不可能如此之快呀,自己才離開幾日而已,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沒有沒有,大王沒死,只是聽說一直臥病在牀,無法再管理朝政,便提前由太子繼位,王后垂簾聽政罷了。”
此事如驚天旱雷,事情怎會演變到這種最糟糕的地步?爲什麼沒有人來告訴他?
是日夜晚,就當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新王登基的喜悅中時,卻只有一人如坐鍼氈。瀾焱卿在屋裡來回踱着步子,思量着自己此時是不是應該直接衝出去比較好。
“咚咚咚……”似乎有人在外敲着窗子,瀾焱卿探了過去,終於來了!
他急步上前打開窗子,原本以爲站在窗外的會是舞音羅,沒想到卻是一名穿着一身黑服,眼神犀利如刃的男子,仔細一看,竟是那出使鮮卑,號稱南夏使者的男子。
瀾焱卿見來人是他,皺了皺眉頭,“怎麼是你?音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