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國與地獄兩者的環境有如天壤之別,前者和人界一樣有四季冷暖,暮鼓晨鐘;而後者卻長年陰風颯颯,斷魂曲不絕於耳。
如果按照羅曼曼的性格,她在地獄中肯定度日如年,但是正因爲這幽暗陰冷的靈窖中有了浮生爺爺這樣一個讓她牽腸掛肚的人,她才覺得度年如日,時光如白駒過隙,眨眼二十多天已經過去。但或許,還有另外一個人也讓她牽腸掛肚吧。
這二十多天以來,獄靈王不遺餘力地用鑄靈術爲拿雲的魂魄做着最後的努力,而老天也特別眷顧這個多災多難的人,拿雲的魂魄一日日地強壯起來,衆人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
這一日,已經是獄靈王爲拿雲鑄魂鑄魄的第三十日,北姬清清楚楚地記得獄靈王說過,如果拿雲的魂魄要在靈界之中行動自由至少也要一個月左右,因而這日她看獄靈王施展完鑄靈術這後,她很想問一下獄靈王明獨,拿雲現在的情況究竟怎麼樣了——她這樣問,當然不乏對拿雲的關心,但其實她心中更多的是一種對於夢傲天的思念,她想着拿雲如果早一日好起來,他們就可以早一日幫助獄靈王將那奸靈除掉,而她就可以早一日去靜水大陸的幻蒼山找夢傲天……
“靈王,拿雲現在情況如何了?”子非我問道,他無時不刻地在觀察着北姬,注意着她的一言一行,喜怒哀樂,因而當北姬幾次欲言又止時,他就猜到了北姬此時心中的渴望,雖然他心中很是嫉妒,但他還是替北姬問了。
獄靈王連續三十日來,每日都爲拿雲施展鑄靈術,而且每日都在不斷地思索着如何爲浮生長老鑄魂鑄魄,因而顯得有點心力憔悴,再加上自己被封了靈印,更是吃力萬分。他輕聲地回答道:“唔,依本王看,應當差不多了,方纔本王將他的魂魄引出來時,覺得他的靈人之體已經形成,估計再過個一兩日應當就會大功告成。”
“那我爺爺呢?”羅曼曼焦急地問道。
獄靈王苦笑道:“本王也正在努力地思索着哪一種靈術或者是哪幾種靈術的結合,才能夠爲浮生長老鑄魂鑄魄,但是他的情況真是比較特殊,不是一般的受損,而是‘天人五衰’,所以小曼不要着急,再讓本王想想,再讓本王想想……”
“是啊,曼兒,你浮生爺爺生前是個極爲倔強的人,脾氣跟牛似的,這其實也是對人生執迷不悟的表現,因而一旦墮入了輪迴之道,要重新鑄魂鑄魄,就比其他人更難一些。”子非我說道。
獄靈王點點頭:“非我老兄說得沒錯,鑄靈術實際上就是來源於輪迴的法則,越是看過人生虛空的人越容易成功。”
“不如這樣吧,再過兩日就是獄靈王所說的‘靈歡節’了,我們趕緊商量一下如何在這個節日上揭穿那個假獄靈王的真面目。”北姬道。
獄靈王沉聲道:“嗯,也好,靈歡節恐怕是我們要揭穿那個假獄靈王最好的一次機會了,如果在各位的幫助下,能在靈帝面前將那廝擒獲,那真是積了天大的陰德了。”
“可是靈歡節那日靈帝中不會來啊。”羅曼曼道,她自小生活在靈國,對於靈界的這些風俗也略懂一二。
“所以,我們要在功的關鍵就在於拿雲能夠在靈歡節前塑成靈人之體,活動自如,趁着整個地獄的兇靈都在狂歡的時候,將那禁制陣破掉,然後去靈國找靈帝!而只要靈帝一來,那廝也就無法再僞裝了!”獄靈王道。
羅曼曼“哦”了一聲,她這才明白了獄靈王的用意。
獄靈王接着道:“這個計劃我跟你子非我爺爺還有北姬說過了一次,但是你來了,我們正好可以解決人手不足的煩惱,本來我是想請子非我帶拿雲去找靈帝的,但是非我老兄是閒雲野鶴之人,連靈帝長什麼樣都不清楚,而你父母親與靈帝有深交,你也曾見過靈帝幾面,由你帶拿雲去找靈帝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這——”羅曼曼咬着嘴脣,她並不是想拒絕,但是一想到要和拿雲一起前行,她心中就會涌起一種莫名其妙的複雜情緒來,似乎既是心中久已渴望的,卻又有一種抵抗的**。
“莫非羅姑娘不願意?”獄靈王並不曉得羅曼曼與拿雲之間的感情糾葛,因而他試探性地問道。
“和誰去都無所謂的,反正我們共同的目標都是要讓靈界恢復正常的秩序。”羅曼曼以這種方式表示了同意。
獄靈王點點頭:“那非我老兄、北姬還有我三人就到靈歡節上去,把整個場面搞得越熱鬧越好,儘量地拖延時間,讓拿雲和小曼有足夠的時間破得了那法寶的陣法,然後將靈帝請過來。”
北姬將斷水劍放在手中摩娑着,自言自語地道:“小云啊小云,這斷水劍、這龍極戒也只有你能發揮它們最大的威力,這次要破那個陣法就全靠你了。”
就這樣,北姬等人又在靈窖中熬了一日,幸好子非我是一個樂觀開朗的人,並且他很懂得討人歡心,他不斷地講着自己在三界五行中的一些奇聞,逗得衆人笑逐顏開,時間也飛快地過去了。
獄靈王等時辰一到,照樣要將拿雲的魂魄從龍極戒中引出來,然後再施展鑄靈術爲拿雲加強魂魄的靈力。
可就在獄靈王對着龍極戒開始施展御靈術時,忽然龍極戒像是着火了一般,一股青煙“倏”地騰空而起,那輕煙在空中迅速地變幻着形狀,剛開始是一個圓圈,圓圈明朗之後漸漸地變成了一個太極的陰陽魚圖案;接着,那太極陰陽魚圈在空中緩緩地旋轉着,青煙又漸漸地幻化成一條巨龍的模樣,圍繞着那個旋轉的太極陰陽圈緩緩飛舞——這時,衆人聽到一個熟悉的笑聲,不由得大吃一驚,這洞內何時又來了外人?
正在衆人尋找發出笑聲的人時,那空中青煙幻化的太極陰陽圈以及那條巨龍已經消失不見,而拿雲的魂魄已經憑空出現在靈窖之中。
子非我第一個笑道:“子非我,安知我之樂也?小云你這小子,想嚇死人哪?”
獄靈王的雙手還向前掐着鑄靈術的手訣,見拿雲不用鑄靈就自己竄了出來,自己的姿勢此時顯得有些好笑,好像是龍爪手的架勢,他尷尬地將雙手縮了回來。
北姬笑眼盈盈地看着拿雲,而羅曼曼卻忽地轉過頭去,眼睛望着別處,彷彿沒看到他一樣。
拿雲此時的魂魄還很虛弱,因而所發出的聲音也像是已經被過濾了一遍那般,輕輕地靈窖中飄着,他對着北姬和子非我叫了一聲,然後,他面對着獄靈王道:“多謝靈王的救命之恩!”但是,他並沒有叫羅曼曼,他不曉得要如何面對這個讓他魂牽夢繞的女子,或許唯有無言才能表達得盡他心中的萬般思念。
北姬笑道:“你如何曉得他是獄靈王,又如何曉得他救了你的性命?”
拿雲道:“其實,我早在五日前就已經恢復了記憶,只是魂魄太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這麼說,我們昨日所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子非我問道。
“沒錯,非我爺爺,我都聽見了,所以小云這才迫不及待地從戒裡出來,後天就是獄靈王所說的‘靈歡節’了,我再不出來的話,就會辜負你們對我的期望,也無法報答獄靈王的救命之恩了。”拿雲道。
“呵呵,本王看你年紀輕輕,卻是天生異質,而且還算是明瞭事理之人,這下地獄有救了,本王也終於有希望能重見天日了!”獄靈王高興地道。
“可是,我現在魂魄還很虛弱,而靈歡節的時間又這麼緊,恐怕我連陣都無法破掉,更別說去找靈帝了……”
“呵呵,你不用擔心,只要你能靈身出現,那恢復靈氣就是小事一樁,本王可以將我的靈氣全部暫存於你的靈身之中,反正本王的靈印也要等靈帝到來纔有可能解除得了。而如果有了本王的這身靈氣,再加上這龍極戒中的力量,那法寶所設立的禁制陣應當不難破掉。”
拿雲嘿嘿一笑道:“禁制陣我破過,想當年我在先修界時,就曾經破過一個叫“顛倒奇門陣”的……”說到這裡,他才猛然想起,他破的這個陣就是當年羅曼曼在歸靈居外面所佈下的,而他爲了破這個陣還專門跑去請教縈塵,這些場景現在想起來還歷歷在目,並且當時他那種急切想破了陣然後見到羅曼曼的心跳現在似乎還能感覺得到——只是現在物是人非,一切都不一樣了。
羅曼曼聽到拿雲說起這個陣時,身子猛地一顫,心中更是五味翻滾,她對着衆人說道:“靈窖內實在太悶了,我想出去走走。”說完,她就低頭走出了靈窖。
拿雲無奈地笑笑。
子非我眼珠一轉道:“既然你會破陣,那最好不過的了。陣法我不精通,但是我和北姬都試過那禁制陣,確實讓人覺得很不好玩,稀奇古怪的,想使勁的時候使不上勁,不想使勁的時候又拼命地將你往那黑洞中推去,真是頭疼得很。”
北姬也附和道:“是啊,讓人捉摸不透的。”
“呵呵,如果這個陣好破,那我早就一個人破陣而去了。不過,這三界五行中的陣法,甚至仙界的陣法,實際上都是按照八卦易理和陰陽五行生剋之學所設,只要能參透這兩樣東西,再加上有足夠的能量針對它的弱點與之相剋,再難的陣法也會迎刃而解。”獄靈王道。
“呵呵,獄靈王所言不虛,不過只可惜啊,世上有一種陣法你怎麼破也破不了。”
“哦?非我爺爺您說說是什麼陣法破不了的?”拿雲不解地問道。
“情陣。”子非我道。
拿雲無言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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