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咫尺天涯(上)

昇仙宮的仙牢內,拿雲與靜水聖女分別被關在相鄰的兩間牢房裡,而羅曼曼也被仙兵們從舒適的“省居”帶到了幾乎與世隔絕的牢房內,並且她被關在拿雲的左邊牢房裡,這樣一來,拿雲的左邊牢房裡是羅曼曼,而右邊牢房裡則是靜水聖女。

拿雲睜開眼睛時,就發現自已身陷囹圄了,而在這之前他還與聖女陶醉在那開天神功所製造出來的田園幻境裡。

“咦,這是什麼地方?聖女到哪裡去了?”

他環顧着這個用禁仙石鑄成的空蕩蕩的牢房,第一個念頭就想到了聖女。於是,他想撲到牢房的那一排柵欄上找出一個仙兵來問清楚,可是他人還未靠近柵欄,渾身上下卻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刺痛,這種刺痛讓他本能地後退了好幾步。原來,這看似玄鐵鑄成的柵欄早已佈設了昇仙宮特有的禁制陣。

拿雲知道自已已經落入了昇仙宮的手中,因而仇恨像是一團熊熊的火焰在心底燃燒了起來。不過,這種仇恨卻又無處發泄,於是,他想施展開天神功將這個萬惡的牢房轟個粉碎,但他這時候又發現自已的真氣完全被封住了,已經如同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凡人。還有,他的斷水劍也已經不在身上。

看來,昇仙宮已經完全斷絕了他越獄的可能!

過了好一會兒,拿雲心中的怒火才慢慢地平息了下去,因爲此時他已經是昇仙宮刀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了。他端坐下來,冷靜地思考着這一切。

越獄是不可能了,只能靜等昇仙宮對自已的處置,可是他們這樣煞費苦心地將自已囚住,究竟又是爲了什麼呢?

不過,既然昇仙宮已經得償所願了,那他們應當就會放過聖女和小曼了。

這樣子想的時候,拿雲的心裡忽然輕鬆了許多。

而就在這個時候,雨村天仙和甘露上仙已經來到柵欄的外面,冷冷地看着閉目而坐的拿雲。

說實話,他們真的摸不透這個金面少年的心理,說他平凡吧,他確實是與世無爭,只想按照自已的意願過活;說他不平凡吧,他又身刺龍極紋身,在修真的等級上一路飆升,奇遇不斷,仙魔兩界都想將他控制在手中…

“天仙,這個小子就交給老夫了。”甘露上仙道。

“上仙,不要這麼着急,他剛剛被我們擒住,還沒按仙規給他定罪呢,等定罪了再交給你也不遲。”雨村天仙不快地道。

因爲這仙牢是用禁制陣隔着的,因而已經無法放出靈識的拿雲聽不到兩個老傢伙的談話。

甘露上仙心裡暗暗地罵了一聲:“老匹夫!”可是他口中卻應道:“天仙說得對,老夫差點忘了這件事。”

雨村天仙又道:“這幾日你再抓緊準備一下,將那幾個人證再一一覈對一遍,免得審問的時候出了紕漏!”

“呵呵,天仙,你放心,那幾個人證都是老夫的門徒,老夫的話他們一定謹記在心。不過,老夫覺得以我們現在的優勢,單單幾個人證未免難服衆人之心。”甘露道。

“哦?那你說我們還要怎麼辦?”

“天仙,要將一個人定罪,最有力的莫過於讓他親口承認,如果拿雲親口承認的話,那麼諸如還蓮老兒這樣的審仙官也會無話可說,所以,老夫覺得既然靜水聖女和羅曼曼都在我們的手上,我們就可以利用這兩個女子來攻心。”

“攻心?”雨村天仙沉吟着。

“對,攻拿雲的心!你別看他年紀不大,可是嘴巴硬得很,非常難以馴服。但是,每個人都有弱點,我們抓住了這兩個女子,就抓住了他的弱點,爲了保全那兩個女子,老夫敢斷言,他一定會妥協的!”

“嗯,上仙看人可真是入木三分哪,好,那攻心一事就交給你去辦,只要能夠讓整個先修界心服口服,那你甘露上仙可就是立了大功了,到時候將他押入仙牢,一切就任你處置了!”

“謝天仙!”甘露上仙心裡美滋滋的,暗道:“玄炎啊玄炎,老夫可不像你那樣愚蠢,連一顆內丹都收不回來,你還有什麼臉稱爲上仙?”

他們兩人走後,拿雲忽然睜開了眼睛,其實他早就發現了兩個老傢伙站在柵欄前不曉得在嘀咕什麼,可是他豎起耳朵來卻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於是他還是假裝閉着眼,想看看這兩個老傢伙究竟要做什麼。不過,令人失望的是,他們嘀咕了一會兒就匆匆地走了。

拿雲無奈,又繼續坐下來,閉目養神。

過了一會兒,拿雲忽然覺得左邊的牆壁有異樣,他警惕地扭頭察看。

只聽那禁仙石壘成的牆壁發出一種不易覺察的聲響,然後整面光滑的牆壁像是流汗似的,開始不斷地“沁”出一顆又一顆的水珠來,不一會兒那些如珍珠般大小的水珠就將左邊的這整面牆都佈滿了。

拿雲覺得很好奇,他走上前去,用手指在牆壁上一抹,結果卻發現手指將水珠擦掉之後,裡面卻露出了一層如同寒冰那樣的東西出來,不但光可鑑人,而且似乎可以透過這層寒冰看到牆壁另一邊的情景。

他雖然對左邊這間牢房關的是誰不感興趣,但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還是將眼睛湊過去,想看看裡面究竟有沒有關人,關的又是什麼人。

可這一看,卻把他看呆了,因爲透過這層“寒冰”,拿雲分明看見了身着橙se長紗的羅曼曼席地而坐,手託玉腮,出神地在想着什麼。

拿雲慌忙將兩隻手掌貼在牆壁上亂抹起來,要將那些水珠抹掉,後來他的雙掌實在不夠用,乾脆將外衣脫下來,整片整片地將水珠抹去。

一面和牆壁同樣大小的“寒冰鏡”出現在拿雲的面前,而透過這面牆鏡,拿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羅曼曼的一舉一動。

“小曼,小曼!”拿雲覺得一陣眩暈,他大聲地呼喊着。

可是,羅曼曼卻還是保持着那個遐想的姿勢,一動不動。

拿雲又喊了幾遍,但是羅曼曼還是沒有聽見,他這才意識到這面牆鏡根本無法傳遞聲音。

他沮喪地坐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望着羅曼曼,但是心裡卻一遍又一遍地呼喚着她的名字。

羅曼曼又坐了一會兒,忽然轉過頭來,好像聽到了拿雲心裡的呼喚一樣。

拿雲又驚又喜,以爲羅曼曼已經發現了牆壁的異樣,於是從地上一躍而起,趴在了牆壁上,一聲一聲地叫着羅曼曼的名字。

羅曼曼轉過頭看了一眼後,也站起身來,一步一步地走向牆壁,而從拿雲的角度看來,她卻是在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已,他的心激動得快停止了…

不料,羅曼曼並沒有顯露出驚喜的表情,她緩緩停在牆壁前,將雙掌貼在牆上,東看看,西瞧瞧,眼神中只有疑惑,沒有驚喜。

拿雲這才又意識到,原來自已看得見羅曼曼,而羅曼曼根本看不見自已!

他伸出雙手,透過牆鏡,與羅曼曼對疊在一起,他這時候才明白什麼是咫尺天涯。

羅曼曼很快就縮回了雙手,然後轉身走了回去,又坐了下去發呆了,拿雲的雙手也無力地從牆上滑了下來。

就這樣,拿雲連續幾日都透過牆壁看到羅曼曼的一舉一動,她的一舉手一擡足,她用手輕掠頭髮的樣子,她打坐休息時那恬美而安靜的臉龐,一一映入拿雲的眼簾…

在這幾日裡,拿雲看着羅曼曼,回想起了與她在一點滴滴的時光,她的嫵媚,她的任性,她的倔強還有她的哀憐。奇怪的是,當拿雲想起這些的時候,之前那些鬥嘴,吵架,誤會,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等等卻絲毫也想不起來了,能回想起來的只有那些甜蜜的感覺,甜蜜的時刻!

俗話說:“山中無日月。”其實,這句話放在仙牢裡面也正合適,拿雲在仙牢中已經聽不見時間的腳步了,他每日一休息完就是呆呆地看着羅曼曼,終於有一日,他聽到了一個他所痛恨的聲音,這個聲音就是甘露那個無道上仙的聲音。

拿雲只聽到了仙牢裡迴盪的聲音,卻看不見甘露上仙到底在哪裡。

甘露上仙得意地道:“小子,你今日終於也有這等下場,這下好了,落入老夫的掌心裡了!”

拿雲冷冷地應道:“甘露,你枉爲上仙,爲內丹的事竟然不惜將整個先修界攪得烏煙瘴氣,爲了嫁禍於我竟然視修真者如草芥任意殺害,這樣做,你、你不怕遭天譴嗎?”

甘露上仙怒道:“小子,你現在竟然還敢數落我?老夫告訴你,我與玄炎老夫不同,他打碎了牙齒可以往肚子裡吞,我不行,所以我失去的那顆內丹是非得收回來不可,否則怎麼對得住我那兩萬年的修爲?還有,你要記住,你別以爲身刺龍極紋身就可以任性妄爲,這三界五行中想對付你的比比皆是,老夫這樣做也是替天行道而已!”

“哈哈哈,想不到一個仙品如此之高的上仙竟然會說出這等心胸狹窄、子虛烏有的話來!我早就跟你說過,要取回內丹,你有本事來取就是,何必使出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呢?”

甘露上仙應道:“內丹我自然是要取回的,不過,老夫今日來還有一事要奉勸你!”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哼,無知小兒!我奉勸你乖乘地認罪,要不然不但你要受苦,而且羅曼曼也要跟着你受罪,你難道忍心看着自已的心上人在這仙牢裡關一輩子嗎?”

拿雲這才明白這面牆鏡是怎麼回事了,他也明白了甘露上仙這次與他說話的目的,原來他是要讓自已承認烏有之罪,好順理成章地將自已定罪,然後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心裡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大聲地罵道:“甘露老兒,你們不要再做夢了,我拿雲不會屈服的!”

甘露上仙哈哈大笑,道:“木直則易折,拿雲,你好好考慮考慮,老夫過幾日再來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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