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水大陸,幻蒼山的石洞內。
夢傲天屈身坐在石桌旁,他心中很是急躁,想站起身來,舒緩一下內心的急躁與不安,可是他的身材實在是太高,而且這石洞又實在太小,他稍微一挺身子,頭就會觸到石洞的洞頂,因而他只好坐着,眉頭深鎖,雙拳緊握。
在北姬與子非我去靈界之前,子非我曾經交待過,只要他們在靈界找到解救之術,那拿雲肉身的額頭上就會出現一朵修真者獨有的命花,這是人的魂魄保住記憶,然後與肉身相互呼應的一種現象。於是,夢傲天他們就一日又一日地等,等,每日都盼望着拿雲肉身上的額頭會出現子非我所說的那朵命花,可這時間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了,並沒有出現子非我所說的那種現象出來,衆人的心也隨之一日又一日地沉到了谷底。
夢傲天在最初的幾日,還是對北姬與子非我一起去靈界心有不快,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像着子非我用甜言蜜語哄騙北姬的場面,甚至有一晚,他還夢見子非我與北姬手挽手,在奈何橋上看風景(其實,奈何橋上有什麼風景可看的呢!)……可是,隨着日子的一天天消逝,他就不再胡思亂想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拿雲的身上。
今日是最後一日了,如果小云還是沒有反應,恐怕……藍姨抽泣着,再也說不下去。
梅子也是女孩子,她見藍姨落淚,自己也咧開嘴哭了起來。
羅布也是屬於見不得女人落淚的那種人,因而當藍姨和梅子哭將起來的時候,他有點不耐煩,像是勸阻,又像是在責怪地道:如今並不是傷心的時候,哭又豈能解決什麼問題?我們還是想想有無其它的辦法,能幫得上拿雲的忙!
魔修者楊曉飛搖搖頭道:這妖、魔、人、靈各派的修真法門雖有共性,卻各有各的根本不同,我們這些人都不是靈脩者,哪裡能想得到什麼辦法,希望只能是寄託在子非我前輩的身上了,如果連他也無法在靈界尋得解救之術,那我們又能想出何種辦法。
夢傲天長嘆一聲道:世事雖無常,天命卻難違,如果小云命定如此,即使是元始天尊來了也無回天之力,只是像小云這樣萬年難得一見的修真奇才就這樣重新投入輪迴,那真是修真界乃至仙界的一大損失啊!
是啊,這次仙界派我們來人界剷除邪羅魔神及其殘衆,如果有拿雲的相助,那我們的除魔之路會省去多少的艱難與險阻。羅布道。
楊曉飛道:羅兄說得沒錯,我們從先修界下來時,原來還是低估了邪羅魔神的力量,那魔神修爲奇高,實非我們這幾個能降伏得了,再者從前些日子與那魔頭在奔火大陸村子中的交鋒,更是讓我們發現了那魔頭的背後還隱藏着修爲深不可測的高手,如果沒有像拿雲這樣能掌握四戒合體力量的人來相助,恐怕我們這一次要鎩羽而回……
花,花!大家快看啊,拿哥哥的額頭上有一朵花!
衆人聽到梅子的叫聲,紛紛驚喜地圍了上來。果不其然,拿雲依舊還是緊閉雙眼,面色蒼白,但是他的額頭就像是一片土壤那樣,長出了一朵粉紅色的小花,只是那花並非是自然界那種活生生的花朵,而是一團花朵狀的輕煙。
藍姨道:這應當就是小云的命花了,記得當年浮生長老天人五衰的時候,他的額頭也是出現了這樣一朵小花,只不過他是靈脩者,因而命花是白色的。
夢傲天對衆人道:大家退開,非我老兒在去靈界之前說過,如果小云的肉身出現命花,就要將真氣注入他的奇經八脈,這樣才能使他腦中的記憶不會與魂魄相分離,也才能保住元嬰,老夫這就將真氣注入進去。
衆人退出,而羅布則幫忙將拿雲的身體扶起來坐正了,夢傲天全神貫注地將真氣輸入到拿雲的奇經八脈之中。
藍姨看着夢傲天雖然白髮蒼蒼但是臉上沒有一絲皺紋的俊朗面孔,心裡不由得想到:假如我是北姬的話,那此生即使不升仙,我也心滿意足了。
而此時此刻,身在離歧山靈窖中的北姬心中哪裡還有任何的兒女私情?她正在全神貫注地看着路窮用奧妙無比的靈術爲兩縷如同輕煙一般的魂魄注入靈力,如果她知道了藍姨此時的想法不知會有何感想。
子非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裡不住地道:路窮這小子哪裡是什麼普通的靈官,他的靈術,他的靈力簡直可以直追靈帝了,莫非他又是一個隱居在靈界的高人?
原來,就在幾個時辰之前,就在子非我等三人面對着斷水劍上的龍極戒正一籌莫展之時,北姬手中的斷水劍忽然出現了異樣,或許真是衆人心中祈禱真的感動了上天,那龍極戒像是剛剛從一場深度的睡眠中甦醒過來一樣,發出了一股銀色的清冷光芒,這光芒直直地朝着路窮照去,直照到他長髮遮住的眉心處,而光芒照處,路窮的額頭漸漸地顯示出一個x形的印痕出來,隨着光芒越來越盛,那印痕也越來越明顯,路窮痛苦地緊閉上雙眼,似乎在經受着某種力量的折磨。
這時,北姬和子非我都看到了路窮那張扭曲的臉,那是一張怎麼樣的臉啊: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到處坑坑窪窪,眼眶深陷,兩個鼻孔只剩下了一個,而且鼻子下面的那張嘴就像是這個黑暗的靈窖一樣,只剩下一個黑黑的小洞。
北姬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子非我見過無數在地獄被行刑的兇靈,一看那x形的靈印,還有那張慘不忍睹的臉,就明白了路窮被那奸靈用一種奇特的靈印封住了靈力,讓他忘記了靈術,並且將他投到煉魂池和陰火池中去行刑,怪不得路窮的頭髮會是火紅色的。他心念一動,爲路窮注入了自身的真氣。
這時,奇蹟出現了,路窮額頭上的靈印緩緩地轉動了起來,而他臉上痛苦的表情也越來越舒緩。更讓人驚奇的是,隨着子非我真氣的注入,路窮那張醜陋的臉在銀色的光芒中一寸一寸地發生着變化,那些坑坑窪窪的表皮開始癒合並且變得光滑,那眼睛那鼻子還有嘴巴都在慢慢地矯正過來……
路窮額頭上的那個靈印消失了,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看清了靈窖中的這一切,北姬驚喜地看着他,而子非我累得氣喘吁吁。
你究竟是誰,爲何和那獄靈王長得一模一樣?子非我問道,因爲路窮回覆了本來的面目之後,那張臉就是那日他們所看到獄靈王,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包括那威嚴冷峻的神情幾乎就是獄靈王的翻版。
路窮嘆了口氣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先救拿雲吧!
北姬道:你尚未記起靈術,要如何救小云?
路窮忽然哈哈地笑道:天不負我,方纔這奇怪的仙石照在靈印上的時候,我的腦海中像是開了一扇門那樣,許許多多的靈術如同故友一般涌了進來,我已經清楚地記起了如何解救拿雲的靈術,並且方纔非我老兄及時地爲我注入了真氣,更是讓我的靈力恢復了三分之一,連臉上被行刑的傷也恢復了過來……哈哈哈,哈哈哈!他的笑聲響遏靈窖,有股王者那種隨心所欲的霸氣。
子非我吹鬍子瞪眼道:好了,不要再笑了,再笑的話非把那兇靈都招來不可!廢話也不要多說,我將小云的魂魄引出來,你快快施展那什麼什麼靈術!
路窮與之前判若兩人,他信心十足地朗聲道:那就按非我老兄的話做,先將小云的魂魄引出來!
子非我深深了吸了口氣,再次調動體內的靈氣,然後手上掐訣,口中像夢囈般地對着龍極戒吐出一大串御靈術的咒語,但是,過了好一會兒,那龍極戒還是沒有半點動靜,這可把子非我氣得滿臉通紅,他生平雖然嬉笑怒罵,遊戲紅塵,但是最在意的就是面子的問題了,猶其此時,心愛的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滿懷信心地看着自己。他再一次催動體內的真氣。
這時,路窮才婉言道:非我老兄方纔爲了我已經消耗了大量的真氣,不如讓我來吧!
子非我無奈,還是救人要緊,他將真氣撤了下來,一臉沮喪的地看着路窮施展靈術。
於是,路窮也以同樣的靈術對着那倔強的龍極戒施展起來,過不了一會兒功夫,那龍極戒再次發出光芒,但這次的光芒有黑、銀、綠、黃四種顏色,隨着光芒漸盛,兩縷輕煙從戒中嫋嫋地飄散出來,一直飄散到半空中。
因而,當路窮爲這兩縷魂魄施展靈術時,幻蒼山石洞中拿雲的肉身感應到了魂魄的存在,命花也跟着出現了。而藍姨看着夢傲天爲拿雲的肉身注入真氣時,北姬也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路窮在施展靈術。
這時,子非我看着兩縷魂魄漸漸地在空中幻成人形,他左看右看,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一個人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怎麼一下子會有兩縷魂魄呢,莫非路窮一不小心將天冥寶戒中其他的魂魄也釋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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