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來迷霧森林的西子都迷失了方向,追趕的拓跋顯更是狼狽,才入迷霧森林不久,就找不到了北,更別說追蹤花宣冷,可他爲了在表兄的面前邀功,硬着頭皮帶人在迷霧森林裡穿行,很快連回去的路都找不到了。
天邊微亮的時候,西子已經到了迷霧森林的深處,花宣冷一直昏迷不醒,失血狀況嚴重,臉白得駭人,若再不救治,就算逃過了拓跋顯的追蹤,也沒有存活的可能,確定後面沒有追兵之後,西子纔將他慢慢平放在了地上,匆忙解開了他帶血的錦袍,發現一個血洞從左胸穿過,一直透過了脊背,就差一點點便刺穿了心臟,他幾乎沒有什麼生命跡象了。
“花宣冷?”
西子拍了一下他的臉頰喊了一聲,躺在草地上的男人沒有任何迴應。
“你可別就這麼死了。”
她不安地起身,環視了一下四周,雖然這裡沒有河流,可露水很重,用絹帕沾了一些露水,再找來一些草藥汁液混合在一起,她幫他清理了傷口,然後在傷口上敷了一層止血藥,血算是止住了,卻無法緩解傷口帶來的影響,她不能再冒險揹着他走了,現在這個男人需要靜養休息。
處理了傷口,用布條包紮好,西子才慢慢坐了下來,觀察着周圍,從這裡的植被形狀和蔥鬱狀況來看,她這是向迷霧森林的東北走,偏離了南戈國的方向,就算現在隻身往回去,短時間內,也不能馬上回到南戈國。
失蹤這麼長時間,不知道八皇叔他們會不會擔心,多半會派人出來尋找,可迷霧森林是一塊是非之地,走進這裡的人,若沒有點經驗,很難走出去。
“真不知道欠了你什麼,怎麼會遇到了你?”
西子垂眸看了花宣冷一眼,地上的男人平躺在那裡,沒有什麼反應,儘管他的髮絲凌亂,面頰污垢,卻無法掩飾他毫無瑕疵的俊美,纖細修長的手指平放在胸口上,大拇指上還戴着一個玉扳指,這是西鐵國大王的標識,花宣冷已經登基了,作爲西鐵國的大王他能傷得這麼重,相信西鐵國的損失也不會笑了,也許已經被月飛羽顛覆了。
“哎。”
西子輕嘆一聲,搖了搖頭,七國紛爭何時纔有一個盡頭?爲了權利,爲了慾念,爭鬥不休,沒有統一,就不會停止,受苦的不過是那些平明百姓,無辜的人。
清晨的迷霧森林完全掩蓋在了霧氣之中,拓跋顯好像沒頭的蒼蠅在森林裡亂竄,他驚愕於迷霧森林的龐大,廣袤和深奧,隨行的人越走越少,最終他不得不放棄了對花宣冷的追蹤,尋找離開森林之路。
一個白天過去了,夜幕來臨的時候,花宣冷也還處於昏迷之中,只是他的臉色緩和了許多,西子找來了一些樹枝在周圍堆積起來,抵擋霧氣和入夜露水的溼氣,給了花宣冷換了藥之後,西子也累了,她歪着樹枝牆邊打起了瞌睡,至於什麼時候入睡的,已經渾然不覺了。
沉沉一夜無夢,西子恍然欲醒的時候,覺得面頰上一陣酥癢,好像有什麼東西輕輕地觸碰着她,在她的臉頰上來回親暱地摩挲着,心下一陣慌亂,她忙睜開了眼眸,向下看去,發現華宣冷已經醒了,一雙狹長好看的眼睛充滿了柔柔的光正凝視着她,。
“你醒了……”西子低聲問了一句。
花宣冷立刻將手縮了回去,尷尬地移開了目光,頭歪在一邊,沒有什麼迴應,眸中浸含的柔光也消失不見了。
西子想着他剛纔唐突的動作,臉頰一紅。
“你不會傷了身體,也不會說話了吧?”
花宣冷這才轉眸過來,盯着西子的眼睛,脣瓣微微動了一下,良久才嘶啞地說出一句話來。
“謝謝你救了我。”
“剛好途中碰到了,只是沒想到會是你。”西子收了目光,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虛弱狼狽躺在這裡的和當初唯美絕倫目空一切的美男子會是同一個人,此時他的神情沮喪,懊惱,已然沒了當初的優越感。
說起來,她和他曾經是有婚約的,可新娘落一劫,改變了大家的命運,如若不是……她能順利達到西鐵國,見到花宣冷的一刻,想必也很驚豔吧?
緣分真的妙不可言,是迷霧森林讓她和龍天行相遇,錯過了一段和花宣冷必然的姻緣,現在想想,就好像一場夢一樣。
“我的樣子,很狼狽吧?”他突然問了一句。
“樣子?”
西子回神過來,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自己的樣子,能活着離開迷霧森林已經不錯了,實話和你說,我也迷路了,等你好了,還不知道怎麼回去呢。”
“回去和不回去有什麼區別?我已經無家可歸了。”花宣冷慢慢擡起了手指,看向了那枚玉扳指,他是西鐵國的王,卻不能保護自己的子民,讓西鐵國成了納日的階下囚。
花宣冷原本和安若子坦計劃好的,在驛站前後夾擊月飛羽,趁機除掉這個心頭大患,卻不想安若子坦中途突然撤退,留下他一個人單獨面對月飛羽,隨後月飛羽的援兵趕到,他的人死死傷傷,損失慘重,退至西鐵的時候,納日帝國的軍隊也殺到了。
“血流成河,他們屠了西鐵東城,直入皇宮……”花宣冷的脣瓣乾裂了,血絲盡顯,嘆息了一聲之後,閉上了眼睛,現在他已經是平陽之虎,就算活着,也改變不了什麼了。
雖然花宣冷的描述十分暫短,西子也能想象屠城的情景,月飛羽爲了征服西鐵國的人,必然會在第一天大開殺戒,震懾西鐵東城,這樣佔領整個西鐵國,纔不會有人再斗膽反抗,這是一種最直接的鐵腕政策。
“你放棄了?”西子將乾枝疊好,生了一點火,隨口問了一句。
“沒有,我還會回去的。”花宣冷說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放棄,除非人頭落地,他必須和自己的子民站在一起。
聽到這樣的話,西子的心裡稍稍生了敬佩,想不到這樣一個養尊處優、自命清高的男子,竟然也是這樣一個有責任心的人,如若是其他人,抓住這個活命的機會,還不趕緊躲起來?
用樹枝挑了一下火苗,西子講述了他的傷情。
“你被劍刺穿了胸口,雖然沒傷及心臟,可想好起來,怎麼也得十幾天,這段時間,你就在這裡休息,等陽光充足的時候,我再找些樹枝,將周圍搭建起來,大約後天,你就能自己走動了,我也得尋路離開了,你需要自己照顧自己。”
“聽說你登基了,安若子坦呢?”花宣冷低聲問。
“死了。”西子說得很快,也很乾脆,一山不容二虎,她站起來了,四哥必然會倒下去,這是亙古不變的自然規律。
“有人算過,他沒有帝王相,命短,卻沒想到,會死得這麼早。”花宣冷苦笑了一下,這次計劃和安若子坦合作,是一個敗筆,若早知道那神算子的話是真的,他就該再等等,也不至於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我纔不相信那些算命的說的話,也許只是巧合,等着,我給你找一些草藥,身上帶的,都快用完了。”
西子將火攏了攏,站了起來,剛邁出步子,手腕就被輕輕拉住了,她停住步子,回頭看去,花宣冷正躺在樹枝上凝眸看着她。
“我只是去找草藥,暫時不會離開的。”西子將手抽了回去。
“我不是怕你走,只是想說……”
花宣冷皺了皺生了傲骨的眉頭,聲音明顯低了許多說:“這次,我欠了你的。”
“欠我的?”
西子鼓了一下腮幫子,眼睛一轉,附身下來,壓低了聲音對他說:“你的確欠了我的,還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等你好了一定要還。”
“如果需要,我花宣冷的命,你隨時拿去。”花宣冷移開了目光,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呵呵……”
西子忍不住掩嘴笑了起來。
“我可不要你的命,等你好了,回到西鐵國,把我們南戈的三座通商城還給南戈就可以了。”西子可沒開玩笑,這三座城,一定要拿回來,說完這話,她轉過身,大步向外走去。
三座通商的城?花宣冷費力地咳嗽了兩聲,沒想到,安若西子想要的竟然是安若子坦割讓的三個通商城,若能回到西鐵,重新掌控大權,他自然會親自奉還,怕就怕,這樣的機會也沒有了。
南戈大都的城門之上,安若子坦的人頭懸掛在城門之上,歡呼之聲此起彼伏,百姓們更是敲鑼打鼓,爲了這個暴君提出南戈舞臺而激動不已,可這種歡慶的一刻,也有人倍感不安,安若陌瑢躲避在小巷之內,臉色慘白,芷韻站在她的身邊,更是心驚膽戰。
“四哥死了……”安若陌瑢低聲默唸着。
“安若西子贏了,這次我們可倒黴了。”芷韻搓着手掌,不知如何是好,有四哥活着,她們的心裡還有點底兒,現在四哥死了,西子獨攬大權,還不和她們清算過去的舊賬?
“我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對付她……”安若陌瑢咬緊了牙關,她想到了一個南戈最神秘,最陰暗,最自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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