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公主最近不知是怎麼了,幫他做這個,忙那個,體貼得很,連衣服破了這種小事兒也要趕着幫他縫,讓他稍稍感到有些不適,也不清楚安若妤纓的葫蘆賣的什麼藥?
“她最近好像對我的事情很上心?”沈落血淡然地笑一下。
“可不是嗎,血兒,剛纔的湯,還是她親手熬的,又親自嚐了,怕鹹怕淡的,說你辛苦了,得補補,你瞧瞧,這孩子多好啊。”
沈夫人說妤纓真是個好女孩兒,心思細膩,有耐心,長得又漂亮,誇獎的時候,滿臉紅光,好像說自家兒媳婦一樣,她這樣在沈落血的面前說寶公主的好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沈落血很淡定。
“嗯,我知道了,等明天她一早醒了,我去看看她,現在我先回去休息了。”
“你得好好把人家放在心上,我看,她多半是喜歡你了。”
“怎麼可能?”
沈落血看向了別苑,眸光深邃,若有所思,安若八公主這是怎麼了?對他的事情用心已經不是一兩個月的事情了,莫非真的好像娘說的那樣,日久生情?看她平素和他相遇的樣子,又好像不是,應該是娘捏造的說辭。
沈落血對他孃的心思摸得很透,爲了幫他找個女人,什麼手段都用了,自從他的府邸多了安若八公主之後,她就沒閒着。
“血兒,機會難得啊。”沈夫人生怕兒子聽不出她這話的意思,追加了一句。
“行了,我知道了。”
沈落血敷衍地應了一聲,曉得孃的心思沒死,雖然不再安若八公主面前提及婚事了,卻總是在他面前嘮叨不停。
夜已經深了,別苑的方向一點光亮都沒有,裡面的人應該已經睡了,一向喜歡熬夜的妤纓很少這麼早睡的,他收了目光,擡腳向自己的房間走去,可才邁出幾步,就被沈夫人拉住了他的手臂。
“血兒啊,今天出了點兒大事,你房裡突然失火了,管家帶人救火的時候,灑了不少的水,不但被子褥子溼透了,連櫃子都不能用了,臥房簡直就是沒法住人了,我讓人在九梅閣安置了你的東西,今晚,你就在九梅閣住一個晚上的吧。”
“怎麼會這麼嚴重?我去看看。”
沈落血眉頭一皺,覺得奇怪,好好的怎麼會失火了,沈夫人沒有阻攔兒子,說快去看看,然後搬去九梅閣,等明天天亮再讓收拾一下房間,眼看着兒子去了正房,沈夫人看起來有些緊張。
“夫人這樣行嗎?”一個下人湊上來,神色有些畏懼。
“閉嘴,你們誰敢亂說出去,我就趕他出去,一兩銀子都不給。”沈夫人抿着嘴巴,柺杖用力地撮着地面,爲了血族的後代,她什麼都豁出去了,索性就是老骨頭一把,扔在哪裡都無所謂了。
下人點頭不敢吭聲了。
沈落血一路急匆匆地去了正房,推開臥房的門一看,果然到處都是水,官家帶着幾個下人在收拾,水淹的情況很嚴重,鞋子都溼到了腳面,今晚這裡怎麼都不能住了。
“怎麼失的火?”沈落血的臉色沉了下來。
“不小心,不小心打翻了香爐。”
管家說的時候低着頭,這是一個很不合理的理由,香爐裡那一點點燃香如何起了大火,需要這麼多水來救火?不過看周圍,確有燒過的痕跡,本要發火怒斥,可看看管家和下人都累得筋疲力盡,又膽戰心驚的樣子,他也便沒多說什麼,轉過身向外走去。
“少爺,九梅閣收拾好了,我這就帶您過去。”官家追了出來,討好地前頭帶路。
“不用了,你也累了,我自己過去就行。”
沈落血一向不喜歡被人前擁後簇的,獨自行走成了習慣,這些下人留在這裡,也都是打理府邸,隨老夫人召喚的,管家應聲,沒有跟上來,站在正房的門口望着沈落血的背影,不斷地擦拭着額頭的汗水,一張臉因爲緊張而漲得通紅。
“這次死定了……”
管家自言自語了一句,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權當什麼都不知道,到時候少爺發火,全都推在老夫人的身上,少爺一向孝順,相信對老夫人的做法也只能是怒不敢言。
沈落血一路向後院走去,到了九梅閣門前,發現一個下人都沒守在門外,這可不是娘做事的風格,以往每次都讓三兩個人守夜,就怕兒子有什麼需要,好及時應對,怎麼今天倒放鬆了?
搖搖頭,沈落血也沒多想,擡手推開了門。
房間裡沒有點燃燭火,有些幽暗,什麼都看不清,他走進去,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竟然一隻蠟燭都沒有,想着臨時搬過來的,下人忘記準備了。
本打算叫人送來燭火,可想想那些下人爲了救火渾身狼狽,滿頭是汗的情景,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索性已經很晚了,也該休息了,就算有燭火,也用不了一會兒,不如明日再說吧。
脫掉了錦袍,他走到了牀前,伸手拉開了牀幔,許是累了,拉開牀幔之後,便覺得有些頭暈,眼前的景物一陣陣發花。
“真的累了……”
他捏了一下額頭,自語了一句,辛苦做殺手十幾年,東奔西走,再辛苦也沒有出現過這種奇怪的狀況,渾身不舒服不說,還很燥熱,難道真是體力不如過去了嗎?得加強鍛鍊習武了。
又走了一步,感覺很奇怪,不似疲憊的感覺,莫不是孃的補湯喝多了?
這幾天一進門,娘就站在門口端着熱騰騰的湯,爲了讓娘安心,他每次也聽話地一口喝光,連是什麼湯他都不會多問一句。
爹早死,娘辛辛苦苦將他帶大,沈落血不忍心讓娘難過,甚至一點點的忤逆都不曾有過,十幾年下來,娘也被他寵壞了,有些事情,他明知是不對的,卻還是順了孃的心思。
品了一下嘴裡的味道,還是覺得怪怪的。
脫掉鞋子,直接躺在了牀上,頭腦中一陣陣虛幻眩暈之後,小腹漸漸有些漲熱,怪異的感覺讓他倍感難堪,這麼多年沒有女人,一直守着童子之身,習武強身,倒也沒有妄想過女人,可今夜這是怎麼了,幾次衝動的感覺侵襲而來,腦子裡幾度出現了狂妄的念頭,他壓了一下被子,狼狽地翻了一個身,希望將這種妄念壓制下去,可側身過來後,手臂卻不經意地觸碰到了什麼軟軟的東西,一抹淡淡的幽香飄來,他無暇思考那是什麼的時候,一聲嚶嚀,一個女人的軀體鑽進了他的懷中。
柔軟,淡香,長髮如瀑布般地灑在了他的手臂上,讓他每一個毛孔都迅速張開,迎合,渴求着。
理智是爲了控制情感和慾念的,當理智變得薄弱時,任你是什麼大俠,梟雄,有如何高深的功夫,都難逃人類最原始的需求,在慾念之前跌了跟頭,沈落血知道該將懷中的女子推開,不能失禮,或者翻身下牀,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手指碰到她滑膩的身軀之後,好像被電擊一般,身體一陣痙攣,不但沒將懷中的人兒推出去,卻將她擁了一個滿懷,傾身將她環在身下……
這一夜,安瑢妤纓也處於奇怪的感覺中,躺下後,就渾然入睡,無法醒來,一個夢接着一個夢襲來,夢都很羞於啓齒,睡夢之中,有一個健碩的男人身軀,很結實,很溫暖,她一直緊靠着他,男人的氣息籠罩着她,曾經一刻身體傳來的疼痛,讓她瞬間清醒過來,可眼前的影像很模糊,如夢如幻,她很快又陷入混沌的境地……
九梅閣內一個晚上都沒安靜下來,斷斷續續的有一些聲音傳出,老夫人下令,一個下人都不能留在九梅閣的附近,就算起夜,也不能往後院走,所以這些聲音沒人有機會聽到,都淹沒在了後院的夜色之中。
當第一縷晨光從窗口照射進來的時候,沈落血猛然睜開了眼睛,眸光良久地盯着垂落的大紅牀幔,水紅的流蘇……他竟然換了房間嗎?
想想昨夜回來的時候,好像正房被火燒了,纔回神過來。
他動了一下,手臂上略顯沉重,有什麼東西壓着他,慢慢轉眸過去,他看到了一個滿頭黑絲的女子枕着他的手臂,面頰微紅,脣瓣微抿,倦怠地睡着,光溜溜的手臂搭在他胸口,遮掩在被子下的身體,水光圓潤。
這是怎麼回事兒?
收了目光,沈落血眸光清冷,沒有因爲震驚而一躍而起,手臂也沒有立刻收回,保持着醒來的姿勢,紋絲未動,他在思索一個問題,安若妤纓怎麼會在他的懷裡?
枕在他手臂上的女人是安若妤纓沒錯,這張臉,他已經看了兩年,可每次都在府邸小徑相遇,這樣一睜開眼就看到,還真是讓他不能接受,錯愕不已。
陽光漸漸增強,直射在了牀幔之上,沈落血的目光再次轉向了身邊的女人,他雖然昨夜沉迷混沌,卻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晨光下,她的鼻子小巧微翹,略顯調皮,雙眸閉着,睫毛如墨烏黑,紅潤的脣瓣有些紅腫,勃頸處還有幾處淤痕……
深吸了一口氣,沈落血尷尬地看向了窗口,一定是出了什麼狀況,他不相信安若妤纓會主動對他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