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殷叢緋說出míng zì 的時候,影天總算想起來他在哪兒見過與她相似的臉了。所以,當幾天後,殷無shè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一點也不覺得吃驚。
這天,影天正在院子裡小憩。雖然說是院子,其實只能算作是一塊修飾得很像院子的空地罷了。他所在的屋子似乎在一個建築羣的角落裡,只有一個出口與外面相連。儘管出口處只有一兩個侍人,可是影天知道,在暗處有不少的人監視着他。
“沒想到東籬三皇子離影天,居然會是你。”
殷無shè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揹着光,叫人看不真切他的表情。他的影子被陽光拖得長長的,投在影天的臉上。
“我也早該想到,殷無shè根本就是天方國主的名諱。”影天睜開眼,無奈地笑了笑。這些天來雖然殷叢緋依然閉口不提,可是他也猜得到自己身處之處便是天方王都辛城了。
“喂,你的命可是我的。”殷無shè在影天的躺椅邊就地坐下,不管身後侍衛異樣的眼神,“居然把自己整成了這副德行。”
因爲他坐下的guān xì ,陽光又照到了影天臉上。刺眼的陽光讓影天不得不眯起眼,“很抱歉,我的命現在只能是我的!”
在等待殷無shè出現的rì子裡,影天總是會想起在驛站的那個夜晚,想起離炙瞳的側臉,想起離炙瞳被洞穿的心臟,還有那些滴在臉上的血。
的確,那些天他是痛苦的,雖然他還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麼會那麼痛苦。每到夜晚,那豆跳動的燭光總會在他眼前化開,氤氳成那場燒不到盡頭的火。
他一直想要想明白,離炙瞳會擋在他身前,是因爲悔還是因爲親情。可是想到最後影天放棄了,因爲他發現他實在不適合去思考這樣複雜的事情,特別是關於親情。他只知道,離炙瞳是希望他活下去的,而他自己也是想繼續活下去的。
“離影天,你在想什麼?”殷無shè的聲音突然提了起來。
“你該不會愚蠢的跟你大哥一樣以爲是我做的吧!”見影天不回答,殷無shè倏地站起身,聲音又高了一些。
陽光重新被他擋住,影天擡眼直直地對上殷無shè的眼,問:“我大哥做什麼了?”殷無shè的話提醒了影天,現在出事的可是東籬二皇子和三皇子,當今帝王的兩個弟弟。不論那個大哥是怎麼看待他們,至少在表面上他定是要好好表現一番的!
“不過是離眷塵意指我天方破壞盟約殺害東籬皇子罷了。”殷無shè也不隱瞞,將離眷塵的反應說了出來,而後他話峰一轉,“你要贊同你大哥嗎?”
“我認識的殷無shè沒那麼傻。”影天回了句,又問道:“那現在東籬和天方……”
“東籬的情況我告訴你了,而天方的我想沒有告訴你的必要。”殷無shè打斷影天的話。
因爲這話,影天才又看向殷無shè。眼前的殷無shè與船上的時候相比大有不同,今天的他穿一身華衣,臉上再看不到那些rì子裡神采飛揚的表情。影天這時候才意識到,無論這個人有多狼狽不堪的一面,他始終都是一個國家的帝王!
“喂,你在幹嘛?”
沉默間,殷叢緋尖細的聲音竄了進來。因爲殷無shè站的位置恰好被牆擋住,所以一直等到殷叢緋完全走進園子的時候,她才發現站在影天對面的殷無shè。
見到殷無shè,殷叢緋輕輕地喚了聲“哥。”這溫柔的聲音引得影天不由得多看了她幾眼。只見殷叢緋居然收斂起了一慣潑辣的形象。她現在眉眼輕平、巧笑嫣然的mó yàng 倒是第一次讓影天覺得她是個皇室公主。
“哥,你身體纔剛剛復原,要多多休息啦!”
“哥早就沒事了。”殷無shè寵溺地笑着,摸了摸殷叢緋的頭。
“可是也要多加休息才行啊!”殷叢緋說着轉向影天,那副可人的妹妹嘴臉立刻失了蹤影,“喂,你自己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就罷了。別拉着我哥一起!”
“叢緋。”殷無shè喚住她,衝影天笑了笑。見影天無所謂地偏偏頭,他纔再說:“叢緋,哥能平安回來,全是因爲他。”
聽到這裡,殷叢緋才稍微溫和了些,不情不願地嘟囔了聲“謝謝!”。rán hòu 飛快地別開頭,小聲地嘀咕道:“難怪你不讓我殺了他!”
“又胡說了!”
殷叢緋吐吐舌頭,不再說話。其實她那次會出現在驛站,真的是想要殺掉離影天等人的。因爲她一點都不想被嫁出去。可是到的時候卻發現驛站早已經燒了起來,裡面的人也都被人殺了,只有似乎是被人移到了驛站外的離影天。
想到這裡,殷叢緋悄悄瞥了眼正與殷無shè說話的影天--那天,若不是哥派出的人尾隨而至,這離影天恐怕現在早已經化了灰了!
殷叢緋正想的出神,突然聽殷無shè問了句:“是不是有新的消息來了?”
“恩。”殷叢緋這才點點頭,jǐng惕地看了看影天,往殷無shè身邊靠了靠才小聲說了幾句。
“我知道了。”殷無shè聽後斂了眉,等了幾分鐘纔對影天說:“你好好休息吧。我晚點再過來。”
“東籬和天方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影天追上幾步,又問。
殷無shè卻笑起來,刻意用輕鬆地語調說:“我這有不少好酒,一會我們不醉不歸!”說完,掙開影天的手匆匆離去。
“喂!你幹嘛一直煩我哥!”殷叢緋見影天還想追,幾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角。
“要我不煩你哥也行。”影天露出一個略顯得邪氣的笑,“把東籬和天方的情況告訴我。”
“想都不要想!”殷叢緋也衝影天笑了笑,rán hòu 那笑很快換成了發火前的徵兆,“這些補品是我哥吩咐做給你的,你最好一滴不留的給我全部喝掉!”
回到房裡,等到親眼看到影天把那些補品全都喝掉之後,殷叢緋才滿意地點點頭。她往外走了一段路,突然又折了回來,直衝到影天面前昂高了下巴。
“聽着,我哥最討厭被人冤枉,而我,最討厭冤枉我哥的人!”
影天眼一轉,笑了笑道:“聽你的口氣,現在你哥似乎被人冤枉了。”
殷叢緋怔忪一下立刻口氣惡劣地吼:“要你管!”
影天聳了聳肩,不語。
“你給我聽好,最好不要讓我知道你懷疑我哥,不然這次我真的會殺了你!”殷叢緋再次惡狠狠地jǐng告。
“那要他真的問心無愧才行。”影天說。雖然他不相信殷無shè是那麼愚蠢的人,而且他相信大部分人都不會相信一個國家的帝王是會做出如此愚蠢行爲的人來。可是如果殷無shè恰恰好利用人心的這一點的話,那難免……
“你!”殷叢緋顯然被氣到了,她貝齒緊咬,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算是知道爲什麼那麼多的人想要殺你了!”
“什麼意思?”影天的神情突然嚴肅起來。
其實這些天他除了難過離炙瞳的死之外,還在思考一個問題。那就是他可以肯定,在那些黑衣人出現的時候,那個滿臉圖騰的男子是在調集人手救他的。而且從那天晚上男子的種種行爲和話語裡可以看出,他們並無意傷害他和二哥。
這就說明,那天晚上在驛站,有兩撥人馬!
殷叢緋橫他一眼,自袖中甩出兩件物事,道:“這兩樣東西是從驛站帶回來的!看清楚,這可是你們東籬的東西!”
影天看她一眼,狐疑着拿起那兩件事物。
其中一個是一塊玉訣,他曾在嫺花景身上看到過的相似。而另一件則是一支八寸飛箭,箭頭處明明白白刻着一個“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