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李治親信終於返回。
親信稟報說,那小姐一句話不說就把他趕了出來,他幾次送信進去,都被扔了出來。
李治一夜等候佳人不至,本就有些着惱,聽完親信的話重重地哼了一聲,決定不再理會那莫名其妙的女人。
紅石城中,天語正在倉庫裡清點貨物,看着肌肉虯結的力士們將一口口箱子搬到貨車上。
力士們裝滿一輛,就把貨車推到專門停放貨車的車棚中。成片的車棚中已經有數十輛貨車停着了,以免被雨水淋溼。
這是第二支前往青冥的商隊,貨車數量是第一次的三倍,裝載了大量衛淵清單上的物品。
只不過祭品已經所餘不多,還要應付每年例行的大祭,因此只准備了幾千人。但是紅石城已經在向其它城市大量購買祭品,下一次交易的時候就會到。
正在清點貨物時,天語突然臉色慘白,生命氣息驟然下降!
這種打擊天語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了,當下咬牙忍受了下來,衝着搬運力士們咆哮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一個時辰內必須裝完,兩個時辰後出發!”
隨後天語一把抓過身旁一個巫族,吼道:“去把所有的車伕全都叫起來,少了一個,就讓他永遠滾出我的商隊!”
兩個時辰後,龐大的商隊緩緩駛出紅石城,向遙遠的東方駛去。
馬車上,虛弱的天語總算緩過來一些,自語道:“……也許真的是信號不好。”
被祭拜的感覺降臨,天語就知道,青冥中已經準備好了新一批的貨物,可以去交易了。
紅石城最高的主塔內,幾名氣息狂野的荒巫看着漸行漸遠的車隊,都是沉默。
許久之後,一名荒巫才道:“紅葉想請我們組成聯軍討伐人族,現在已經快要到答覆時間了。”
另一位荒巫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我覺得天語這孩子不錯,他現在也是大巫了,下次部族大會,可以叫他也來參加。”
荒巫的腦子裡雖然大部分都是肌肉,但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名女荒巫不耐煩起來,道:“人族的錦比雨之國的雨帛好看,而且便宜十倍!這次要是天語能帶回十萬匹錦,那就讓雨之國自己打人族去。以往每次聯合作戰我們都是死的最多,拿的最少!”
一位上了年紀的荒巫道:“只有十萬匹,可不夠我們背棄和雨之國的盟約。”
衆巫都望向了那位提議將天語加入部族大會的荒巫,但此時一個老得不像樣子,骨架卻奇大的老巫慢慢地道:“人族的錦,會無窮無盡……他們的兵和武器,也無窮無盡……”
衆荒巫都是色變。這位老巫雖然不是荒巫但他卻生有異能,偶爾能夠窺見未來。
……
雨之國,巨橡城。
無數巫族戰士正在向這座巨城集結,一位位大巫也陸續趕到。城中主樓上,三位幽巫相對而坐,每一位身周景物都在不斷扭曲着。
一位幽巫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荒祖部落拒絕出兵!這些不講信義的荒豬!”
“如果紅葉大人能夠康復,我們何懼區區兩個人族的御景?”
“除了御景,那個叫衛淵的傢伙也不能小看。他有一種可以削減壽元的招式,非常的噁心。”
“可惜因果大咒已經用過,不能再用類似的咒法了。”
“他是怎麼在因果大咒下活下來的?”
房間中忽然一陣難堪的死寂,無人說話,然後自動略過了這個話題。
……
青冥中一直在瘋狂開地,現在已經在開闢第五個一百萬畝了。
新一季的糧食又收穫了,共收了近九億斤。現在青冥已經在敞開吸納流民,但人口也只是將將達到一百五十萬。
衛淵已經把普通人的糧食配量提高到了每年五百斤,正在鑄體的則是一千斤。
由是青冥中年齡合適的、身體允許的幾乎人人都開始鑄體。同時衛淵也在持續不斷的向寧州西部輸送糧食,但是糧食庫存依然在迅速增加。
衛淵一直在忙碌,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但是他心裡始終有一個地方在思考,應該以什麼樣的身份去寶家。
這個問題已經問過李治,但是李治又把它給拋了回來。
此時前方一道天雷落下,將衛淵驚回了現實。前方就是雷場,現在這裡一共種植着五棵雷晶木,此地上方永遠烏雲密佈,每隔片刻就會有一道雷霆被牽引下來。
雷晶木周圍,擺放着一段一段的帶着紅紋的青色木頭。一道雷霆過後,許多木頭都焦黑了小半,再有三四次就會完全焦化。
這種被雷擊焦化的鳳血梧桐,就可以替代雷霆砂成爲火藥的主材,現在界域中已經能大量出產,使得火藥的產量提升了五六倍。
看完雷場,衛淵就返回居處,查閱近期的報告。
其中一封來自於趙國的一個商行。這個商行名下有一座雷霆砂礦,規模中等。衛淵一直想要將這座礦買下來,但商行卻是不願意。
衛淵將這封報告放下,又拿起另一封。這封說的是收購的幾種靈木價格都在上漲,恐怕來年收購量會有所降低。
幾種稀有金屬礦砂的價格也是大漲,好在一千斤鐵水中只需要加入幾兩,就能變成性能優異的鋼鐵。雖然看起來用量不大,但現在青冥鋼鐵產量巨大,因此所需的稀有金屬砂數量加起來也很龐大,價格已經漲了三倍。
此時青冥規模越來越大,涉及的各類物資也是越來越多。而且許多單一物資的吞吐數量已經大到足以擺到衛淵面前的地步。
等處理完這些公務,不知不覺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
衛淵放下筆,看着窗外高懸的明月,心底的那一縷沉重又泛了上來,該如何去寶家呢?
或許除了李治之外,應該再多問幾個人,比如說曉漁,崔聿……但這幾人都是同窗,大家認識了那麼久,衛淵總覺得有些難以開口。
月色下,衛淵長出了一口氣,決心放下自己的面子,還是要好好問一問。
正思量間,忽然有修士來報,西晉欽差已經到了,此刻正在青冥外等着。
衛淵有些詫異,看看時間,此刻還未到子時,西晉欽差這時不應該在飛舟中睡覺嗎?怎麼突然跑過來了,還不肯進青冥。
衛淵即刻離開居處,飛向東北,片刻後就看到了一艘靜靜停在山谷中的飛舟。飛舟不大,上面是王室商行的標記,看來這欽差還是秘密前來。
衛淵落在飛舟甲板上,通報了身份,就見舟門打開,趙統從裡面走出,見面就是笑道:“衛大人,許久不見!”
衛淵倒沒想到來的居然是他,以往趙統前來青冥,都是直接到界域中心的知客鎮上等着的,這一次怎麼鬼鬼祟祟的?
沒想到是趙統前來,衛淵來的匆忙,手邊沒有仙銀,就取出一個藥盒塞了過去,道:“這裡面有顆小玩意,能延壽三年,和血瓔珞類似,但負面效果沒有血瓔珞嚴重。實在沒什麼好東西了,這顆藥公公先收着。”
趙統呼吸稍有急促,緊緊握住藥盒,問:“這藥可和其它丹藥有衝突?”
“不受其它延壽丹藥影響,三年不打折扣。它只和血瓔珞類似,就當是服了小半份的血瓔珞。”
趙統小心翼翼地將藥盒收回衣袖,道:“救命的好東西啊!”
說罷他向船艙內一指,道:“今次來的正主不是我,你從這道門進去,走到盡頭,就能見到了。趕快去吧!”
衛淵進入船艙裡面異常安靜,空無一人。
他走到盡頭處,伸手推開艙門,就聽身後響起關門聲,來時的艙門自動關上,鎖死。
衛淵也不驚慌,推門入室。
這是一間寬大的艙室,滿地都鋪着柔軟烏黑的獸皮。一個絕代妖姬靠在軟墊上,赤着的腳踩在獸皮上,被襯得如雪般白,一顆一顆的指甲幾乎是透明的。
衛淵的目光無往控制的順着腳踝向上,沿小腿攀爬,然後越過膝蓋,就被裙襬擋住了。衛淵心中剛要嘆一口氣,就見她伸手,將裙襬往上提了一大截!
以衛淵定力,心也狠狠地跳了幾下。
元妃似笑非笑,伸手指勾了勾,道:“過來!”
衛淵來到她身前,只是房內只有一個軟墊,別無座位,衛淵就直接在獸皮上坐了。
她拿起酒杯,輕輕喝了一小口,然後推到衛淵面前,再向他招了招手。
衛淵身體向前,湊近元妃。
她就在貼上衛淵耳邊,用細若蚊鳴、必須全神貫注方能聽清的聲音道:“把這杯酒喝了,然後你才能見得到當日那段因果……”
衛淵一驚:“什麼因果?”
元妃輕撫小腹,道:“這個因果。”
衛淵瞬間想明白了前因後果,大驚:“這……難道……”
“他現在就在春華殿躺着呢,生時天有異象。”元妃嘴角含笑。
衛淵腦中頓時一片混亂。
“聽說你最近煩惱挺多的我一併幫你解決了就是!”元妃端起酒杯,一手托住衛淵下巴,將杯中殘酒都灌了進去。
艙內紅燭忽然炸開一朵燭花,帶着暗香的紅色瀰漫開來,給一切都籠上了一層薄紗。
空氣中的香氣膩膩的,甜甜的,似乎可以從每一個毛孔鑽到人的心裡。這香氣鑽心的時候,有一點點的癢,卻是癢在心裡,抓不得,消不掉。
衛淵視野籠罩了一層朦朧的紅,看着她起身,衣裙滑落,雪白的身子在漆黑的獸皮上匍匐而來,將他虛軟無力的身體推倒。
一種奇異的感覺突然炸開,彷彿有什麼東西抓住了衛淵的魂,且要把它拎出身體。
衛淵神思混亂,道:“等,等一下!先別這麼吞吞吐吐的……我們好好說話……”